“听闻众卿家的千金才华横溢,可否为大家展示一番?”夜昭眯着眼睛,扫视一番,的确几乎每个女子长得标致,就不知道是否有一手好的才艺。
“皇上,臣妾有个建议。”坐在夜昭右手边的曹贵妃突然冒出一句话,引起了夜昭和其他人的注意。
“哦,贵妃有何建议,不妨说来听听。”夜昭转过头,好奇地问道。
“皇上,现在御花园的梅林已经开花了。不妨让大家观赏半个时辰,然后让各个小姐选择自己擅长的才艺,进行有关于梅花的表演。”曹贵妃看到夜昭有些心动的样子,试探道,“这个主意可好?”
夜昭想了想,赞叹道:“爱妃的主意甚好,就按这个办吧。”曹贵妃得意地用手绢掩着嘴笑了笑,这次婉贵妃快要失去千无霜这步好棋了。
婉贵妃心知曹贵妃打什么主意,只是觉得她太低估自己了。
夜昭、婉贵妃和曹贵妃率先走出宫殿,前往御花园;官员们和女眷紧接在后,提心吊胆。
夜辰偷偷瞧了一眼千无忧,她懂才艺吗?一个在乡下住的丫头哪有什么机会学琴棋书画?待会怎么办才好?
孟娇颇感后悔,当初怎没让千无忧学习一下琴棋书画,否则现在也不会如此担心了。
“各位大人,夫人和小姐”叶公公站在亭子的台阶上喊道,“请自由观赏梅花林,半个时辰后在此集合。”官员们和女眷们成群结队地同游梅花林,而皇上、婉贵妃和曹贵妃只是坐在亭子里静静地观赏。
“无霜姐姐!”千无霜本想叫住千无忧的,可是没想到自己却被人叫住了。眼看千无忧将要消失在梅林里了,千无霜赶紧转过身,想说待会再谈,可是看到来人,到嘴边的话都给咽了下去。
只见户部尚书的嫡女陆幽幽飞奔过来,拉住千无霜的胳膊,“无霜姐姐,待会您要表演什么?”她真的不想表演,不想被寒王选中,想问问千无霜的意见。
千无霜随便敷衍一句,“跳舞。”因为她的心思根本就不在陆幽幽身上,而是在和陆幽幽一起同行的夜辰和玲珑郡主的身上。
“也对,无霜妹妹的舞姿,京城有谁能比呢!”玲珑郡主边走边打趣道。
千无霜听到玲珑郡主的打趣,瞥了一眼似笑非笑的夜辰,脸一下子不争气地红了起来,娇嗔道,“郡主,不要笑话妹妹了!”
陆幽幽和玲珑郡主忍俊不禁,稍稍用手绢遮了一下,以免有失得体;而夜辰只是淡淡一笑,不过这一笑简直把千无霜迷得神魂颠倒,连找千无忧的事也给忘得干干净净的了。
御花园足足有六十多棵梅花树,花儿争相开放,红的,粉的,白的,交叉映衬,脉络复杂。一阵阵寒风吹来,惹得花儿迫不及待地离开母亲,投入寒风的怀抱,漫天飞舞,自由飘荡。
千无忧站在梅林深处,摊开双掌,试图等待花儿的片刻停留;可是花儿甚是调皮,时不时擦过千无忧的手心,没有停留片刻,然后与寒风一起玩耍嬉戏,只留下空荡荡的掌心。望着什么也没有的掌心,再看看那些随风打转的花瓣,千无忧轻轻地笑了。
站了好久,千无忧突然想起要到亭子集合,于是拍了拍头发上和衣服上的花瓣和灰尘,然后往回走。
当千无忧来到亭子时,千无霜、陆幽幽、玲珑郡主也回来了;紧接在后的是夜辰。
看来他们是一起结伴而行的,千无忧猜测了一下。刚想从夜辰身上收回视线时,千无忧发现夜辰也在打量自己,那眼神有点奇怪,看来在打什么坏主意了。
皇上见大家都到齐了,于是带着一大帮人回到大殿。大殿里只有寒王一人坐在那儿,因为寒王身体不适,不宜吹寒风,所以他就没有去梅花林。
可惜了。千无忧心里不禁为夜倾寒感到可惜,毕竟梅花开得绚烂,而他无法亲自观赏,怎一个憾字了得。
千无忧刚坐下,就有婢女端着一碗腊八粥上来了。那腊八粥可是热腾腾的,正可以祛一下寒,暖和暖和。可是千无忧没有胃口吃,于是将它摆在一边。
“表演分成两部分:第一部分为歌舞;第二部分为诗画。各位官家小姐可以根据自己擅长的才艺选择歌舞或者诗画,更甚者,两者皆可选。”叶公公读完比赛规则后,正式宣布,“比赛开始!”
原本还喝着腊八粥的小姐们顿时愁眉苦脸,迫于无奈,硬着头皮上阵。第一组是礼部尚书府的庶女弹琴,她的嫡姐跳舞。一开始庶女弹琴弹得蛮好的,可是不知道后来怎么了,越弹越快,弄断了一根弦,于是两姐妹匆匆退场。第二组的两位小姐虽然在表演过程中没有出错,可是琴艺和舞技差强人意。一组接着一组,一般的技艺怎能入得了皇上的眼,使皇上越发的着急。
“下一组,户部尚书府三小姐陆幽幽弹琴,丞相府四小姐跳舞。”叶公公刚报完下一组的名单,殿里大多数人忽然兴致高涨,迫不及待地等着千无霜表演。
只见陆幽幽缓缓地坐在古琴旁边,纤纤玉手在琴上流出一个个美妙的音符。这时,千无霜从座位上走了出来,头上插着一支烈焰般的梅花,使她原本就白如雪的嫩肤更加的诱人。佳人纤纤玉指一挑,两手轻轻地夹着手绢,半掩玉面,娇羞迷人;玉腿半蹲着,悄然伸出一只玉足,慢慢地将两腿直伸,两腿挥动,不用玉手,猛地腾地而起,这让所有人都惊呆了;随着琴声,千无霜不知在哪拿了条红绸带,用力一甩,居然将她挂在了大殿的柱子上,拉着她腾空离地,两腿张开,连续翻了几个跟头;翩如惊鸿,身轻如燕;最后在结束时,千无霜用一只手从衣袖中掏出一把梅花花瓣,往空中一撒,沿着红绸带,与花瓣一起落地。雷鸣般的掌声接踵而至,无不感叹千无霜的舞技,看来这相府四小姐才艺双绝的美称不是浪得虚名的。
“这丞相府四小姐的舞蹈真是曼妙优雅,不愧是京城第一大美女呀!”夜昭赞叹道,转过头,对着夜倾寒问道,“寒儿,你觉得呢?”
夜倾寒只是稍稍看了千无霜一眼,淡淡地回答道:“四小姐跳得很好。”
“看来寒王对四小姐的印象蛮好的。”“四小姐可能有机会成为寒王妃。”“……”其他人开始议论纷纷,其中有一些人不再那么担心了,可是有些人心里是急得火气乱窜呢。
千无忧环视了一下周围,发现很多人脸上也没有刚来时的焦虑了;而夜辰、千浩和孟娇的脸上可没有一丝高兴,板着脸好像有谁欠他们的钱似的;再望一下若无其事的“罪魁祸首”夜倾寒,心里有些佩服。其实,夜倾寒在千无霜跳舞时根本就没怎么看,只是随便敷衍一下皇上而已。
千无霜偷偷往夜辰的方向看了看,只见夜辰的脸阴沉沉的,好像要生气的样子,心一惊,自己好像表现得太好了。想到这,千无霜惴惴不安地回到座位上,也无心看表演了。
歌舞过去了,接下来的是书画。叶公公给没有表演过的小姐发一张宣纸和一块砚台,好让她们在一柱香之内一展才华。
千无忧接过宣纸和砚台,将砚台摆放在右上角,然后摊开宣纸,静静地坐着。
千无霜推了推千无忧的手,示意她快写,因为其她的小姐都已经开始动笔了。对了,她怎么会写字作诗呀?可是我又不能替她写,这下可好。千无霜有些后悔,刚才在梅花林时应该追上她,叫她背下一首诗的,可是现在后悔也没辙了。
夜辰瞧了一眼千无忧,只见她面前的宣纸平铺,上面一个字也没有,心里也颇为着急。母妃不会找了个目不识丁的人回来吧,这样子下去,霜儿表妹成为寒王妃不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夜辰睁大眼睛地盯着婉贵妃,企图能寻找到办法,而婉贵妃只是轻轻颔首,示意他不要着急。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夜倾寒看到千无忧仍然没有提笔,心想,她不会写诗作画?
原本很淡定的千浩终于忍不住了,趁大家不注意时回头,狠狠地瞪了千无忧一眼,眼中露出一丝恶毒。
今天一大清早,千浩命令婢女去将千无忧唤来竹园。“忧儿,你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成为寒王妃。”千浩意味深重地拉住千无忧的手,“这样子你姨娘才能在相府过着安宁的生活。”
千无忧拿起毛笔,在宣纸上奋笔疾书,没过多久就完成了,亲自将宣纸呈给叶公公,然后默默地坐回座位。
她怎么速度那么快?该不会是随手一画吧。所有人不敢相信一个人能在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里画出精美的画作的,于是抱着一种看戏的心态等着比赛结果出来。
叶公公将收上来的画作呈给皇上过目,然后接着是婉贵妃和曹贵妃,最后是寒王。
夜倾寒接过一沓画纸,一张一张地翻着来看,那表情可认真了,但是这在其他官员和女眷的眼里可吓人了。看了十几张后,夜倾寒突然在一张画纸上停留了几秒,接着将剩下的随便翻了几下,就摆在一边。
夜辰瞟了一眼,第一张放的是千无忧的画。只见她画了一个小女孩站在梅花树下伸出手去接花瓣,即使没有接到花瓣,她脸上一直挂着甜美的笑容。这不是在画她刚才在梅花林里的一个场景吗?夜辰当时觉得没有谁比得上千无忧那甜美纯净的笑容,可是他没想到的是,千无忧永远不会这样对着他笑的。
“寒儿,你觉得哪位小姐的画作最好?”夜昭见夜倾寒看完了,急忙问道。
所有人很是着急地盯着夜倾寒,生怕他说出自己担心的名字。
“回父皇,儿臣认为翰林院侍读学士的千金韩智的画作是众多作品中最好的。”夜倾寒如实回答,画技很成熟,只是少了点情感的共鸣。
叶公公急忙找出韩智的画作,呈给皇上。只见韩智的宣纸上画着一枝墨梅,与其说这墨梅是画出来的,还不如说是泼出来的。可惜的是,她没有赋诗一首,如果题诗的话,那她的画作会更上一层楼。
夜昭点了点头,“来人,赐翰林院侍读学士的千金韩智两块上好的端砚,一支狼毫,一支紫毫。”
翰林院侍读学士韩村带着韩智上前谢恩,然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两人偷偷摸了摸脸上的汗水,刚才一度以为皇上要赐婚,吓得他们猛冒冷汗。
千无忧看了韩村和韩智一眼,韩智很是幸福,有一个疼她的父亲。
千无霜瞪了一眼千无忧,这次可好了,千无忧没有引起寒王的注意,该如何是好。
千浩回过头,安抚了一下焦虑的千无霜,顺便给了千无忧一个眼色。可是千无忧没心情看他,使千浩硬生闷气。
夜昭想着这比赛都结束了,是时候为寒儿定下一门婚事了。“寒儿,这么多才貌双全的千金,你可有喜欢的?”夜昭日盼夜盼,希望夜倾寒早点成家立业。这几年,夜倾寒时不时旧病复发,是应该找个王妃来照顾他的了。
夜倾寒看了一眼迫切的夜昭,平静地说道:“全凭父皇做主!”
夜昭没想到夜倾寒会把球给踢了回来,于是想了想,说道:“丞相府四小姐千无霜沉鱼落雁,才华横溢,与寒王爷甚是相配。丞相大人,你觉得呢?”
千浩急忙站了起来,作揖说道:“臣认为小女配不上寒王爷。”心里不停地叫苦,我能说寒王配不上霜儿吗?
坐在一旁的孟娇也忍不住站了起来,福身说道,“霜儿确实配不上寒王。”
夜昭气得不行,配不上还是不想嫁,你们自己心里清楚。“丞相一家不必过谦。”
千无霜欲哭无泪,频频看向夜辰,希望夜辰能站起来帮她求情。夜辰心里也着急,想站起来,可是看到自己的母妃摇了摇头,逐渐冷静了下来。
“皇上,小女子愿意嫁给寒王!”千无忧站了起来,走到中间跪在地上,大声说道。
几乎所有人惊呆了,心想着,这相府三小姐是不知道寒王活不久了,还是她疯了。可是这些话他们不能当着皇帝和寒王的面说出来,否则要杀头的。
“你说的是真的?”夜昭不敢相信会有人主动提出要嫁给寒儿,不得不再三确认,“你要嫁给寒王?”
千无忧抬起头,看着夜昭的眼睛,认真地点了点头;夜昭也被千无忧的眼神给震到了,看起来这三小姐还是自愿的,这样也好。
夜倾寒盯着那娇小的身影,耳边一直回荡着她的话“小女子愿意嫁给寒王”,一时反应不过来。
夜昭开怀大笑,连声称好,对着叶公公说道:“你还不快去拟旨?”
叶公公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也极其兴奋地应下了。
不一会儿,叶公公拿着圣旨回来,大声喊道:“宣旨!”
所有人离座跪在地上,低着头认真地听着,“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相府三小姐千无忧温良贤淑,才貌兼备,实属良配。现特赐婚于寒王爷夜倾寒,择日大婚。钦此!”叶公公读完后,走到千无忧面前,说道,“三小姐,请接旨。”
千无忧双手奉上,接过叶公公手上的圣旨,嘴里说道:“谢主隆恩!”然后站了起来;其他人接连地站了起来,纷纷上前向千无忧和寒王道喜。
“好了,各位爱卿,今天的晚宴到此结束!”夜昭大声宣布道,脸上的笑容一直挂着,没有消失过,然后带着婉贵妃和曹贵妃离开大殿。
放下心来的大臣带着自家的宝贝女儿打道回府,赶紧与家人分享一下这份喜悦。
千无霜看着一直在和别人交谈的千无忧,心中感到一阵阵的不舒服,辰表哥说过今天晚上会请皇上赐婚的,可现在她却变成了寒王妃,而自己什么也不是,于是独自生闷气地离开大殿了。
千无忧跟在千浩和孟娇的身后,一起来到宫门外。千浩和孟娇直接上了第一辆马车,赶回相府。正当千无忧想上马车时,那车夫突然挥鞭,驾着马车离去,紧接着的是婢女坐的马车。
肯定是千无霜搞的鬼,千无忧看着远去的马车,跺了跺脚。
“小姐,等等我!”千无忧停下脚步,回头一看,发现是青衣在叫自己。这傻丫头肯定也是被那些婢女赶了下来了,心头有些愧疚。
千无忧揉了揉湿润的眼睛,扯开一个弧度,“我们一起走吧。”于是掉头向前,青衣赶紧小步跟在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