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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雪中漫步

千无忧和青衣缓缓地走在路上,身子有些发冷,因为晚上的寒风更加肆虐,温度越来越低。这时,一辆红木马车轻轻地驶过,在离千无忧和青衣不远处停了下来。

夜风从马车里走出来,跳下马车,往回走,来到千无忧面前,双手抱拳,冷冰冰地说道:“三小姐,王爷有请。”

原来是寒王爷。千无忧笑了笑,徒步走向马车,在青衣的搀扶下,走上去,掀开门帘,发现夜倾寒静静地看着自己,然后钻了进去,紧接在后的是青衣,最后是夜风。

车上的位置都铺着厚厚的棉垫子,使人坐着感到非常舒服暖和;车壁上设计了好几个格子,想必是用来装一些生活用品或药品的。整体来看,车里简单朴素又不失雅致。

千无忧大大方方地看了看闭目眼神的夜倾寒,心想着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那些传闻大多为夜倾寒现在疾病缠身,常年几乎不出门,更甚的是,传言他活不了多久了。从一个大名鼎鼎的战神到一个药罐子,他怎么看上去如此风轻云淡呢。

夜倾寒紧闭着眼睛,耳边不停地回荡着夜风的话“王爷,三小姐要嫁进寒王府,恐怕是另有目的。”夜风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刚才透过窗帘子,看到她浑身哆嗦的样子,就让夜风请她上了马车。

小姐这是怎么了,一直盯着寒王爷。虽然寒王爷是长得不错,可是身为大家闺秀,小姐怎能一直盯着未婚夫呢。青衣偷偷地拉了拉千无忧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再看了。

千无忧回过神,不再看夜倾寒,可是没过一会,就颇感无聊,于是掀开窗帘子的一角,发现有白色的东西飞了进来。不会是下雪了吧。千无忧不敢相信,于是赶紧把整张窗帘子给撩了起来,兴奋地喊道:“青衣,下雪了!”

夜风看到千无忧一下子撩开窗帘子,本来想责怪她的,可是被夜倾寒的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青衣深知千无忧特别喜欢腊月八日下的雪,可是旁边的夜风那冷得杀死人的眼神使她不得不拉着兴奋的千无忧坐好。

千无忧懒得理会担心的青衣和冷冰冰的夜风,转过头,压抑着心中的小激动,询问道:“王爷,要不要一起下车散散步?”只要他穿好衣服,注意保暖,肯定没事的。

夜倾寒侧了侧头,看见千无忧似水的眸子里难抑的兴奋和期待,不忍心拒绝,轻轻颔首。

“王爷!”夜风忍不住大喊一声,这三小姐真是想害死王爷呀!

夜倾寒没有理会着急的夜风,率先下了马车;千无忧也被夜风给弄得一愣一愣的了,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可是见到夜倾寒什么也没说就下车了,于是抄起挂在车壁上的狐裘,跟着下了车。

“王爷,披上狐裘吧。天有点冷。”千无忧将狐裘挂在夜倾寒高大的身上,并走到他前面帮他系好绳子,浑然不觉自己这样子有多么骇人。

夜倾寒看着眼前认真帮自己系绳子的人儿,心里有些怪异的感觉。

站在他们身后的青衣一点都不出奇,毕竟小姐总是做出一些不合乎大家闺秀的行为;可是夜风心里早已诧异不已,这么多年,王爷从来不用丫鬟侍候更衣沐浴,都是自己亲历亲为的,而现在却让三小姐帮他穿披风,难道王爷真的动了心吗?

千无忧帮夜倾寒打理好着装,笑了笑,问道:“王爷,您现在可冷?”

“您不冷?”千无忧万万没想到夜倾寒会突然反问自己,愣了一下,轻轻地摇了摇头。

夜倾寒看着冻得鼻子都发红的千无忧,心想,她真不会照顾自己。“夜风,从马车里拿个小暖炉和一把伞过来。”夜倾寒转过身对夜风说道。

“小姐,小暖炉在这。”青衣一听到小暖炉,瞬间想起它在自己手上,于是将小暖炉递给千无忧。

千无忧摇了摇头,没有伸手接过小暖炉,“青衣,你拿着吧。”

青衣知道小姐不喜欢推来推去,只好将小暖炉收了回来。

夜倾寒没有说什么,只是接过夜风手里的小暖炉,递给千无忧,然后撑着伞,以免两人被大雪打湿身子;夜风与青衣共用一把伞。

千无忧摸了摸小暖炉,感觉到不仅身子还有心也是暖暖的,于是对夜倾寒淡淡一笑。

夜倾寒难得露出一个弧度,撑着伞与千无忧肩并肩地向前走。

“王爷,我们一起去看梅花吧。”千无忧想起那个独自坐在大殿的身影,突然提议道。

“好。”夜倾寒只是回答了一个字,没有多说什么。

两人结伴而行,来到白雪皑皑的河边。河水不再流动,而是铺满厚厚的冰块;河边那几棵梅树在飞舞的雪花中开得艳丽,花瓣随风飘荡,与雪花都有着自由的灵魂。

千无忧伸出玉手,让在眼前飞扬的雪花落在自己的手心,冰凉冰凉的,就如相府给自己的感觉。那里没有亲情,没有快乐,没有自由,一切都是冷冰冰的。

好久没有在雪中观赏梅花了。傲雪盛开的梅花使夜倾寒陶醉不已,似乎不用想自己是谁,不用操心自己怎样才能将身体上的毒清除。夜倾寒回过神来,看了一眼身边的千无忧,只见她静静地摊开一只手,在等待着什么,这与她刚才所画的画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现在的她没有画上那种流露于表的愉悦,好像脸上还挂着两条泪痕。她为什么哭?夜倾寒一直觉得今天的千无忧好像闷闷不乐的。

千无忧偷偷瞥了一眼夜倾寒,发现他认真地观赏梅花,于是放心地用手抹了抹眼泪,以免待会被夜倾寒察觉。殊不知夜倾寒早已知道,只是没有拆穿而已。

“王爷,您喜欢梅花吗?”千无忧望着梅花,随便一问。

夜倾寒也没有看千无忧,淡淡地回答道:“喜欢,不过更喜欢下雪时的梅花。”

千无忧心里了然,却没有感到很意外,毕竟下雪时观赏梅花,你会觉得梅花更是傲骨凛然。

河对面的商铺披着一层白色的外衣,有些小店的酒旗不停地晃动,给人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两人并立站在河边,沉默了好久。

“王爷,我可以叫你倾寒吗?”千无忧仍然没有看夜倾寒,对着天上的雪花轻轻说道。

夜倾寒是习武之人,自是听力过人,虽然千无忧说得很小声,加上寒风在耳边怒号,但是还是听见了。雪花飞到夜倾寒的狐裘上,然后化成了一滴水。夜倾寒拍了拍衣服,轻启:“可以。那我称三小姐为无忧,可好?”

千无忧心中有点诧异,自己和他只见过两次面,为什么每次自己提出要求,他都答应呢。“好。”反正以后两人会经常见面,互相叫名字比较亲近一些。

过了一会儿,千无忧忍不住问道:“倾寒,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有一种想和他诉诉苦的冲动。

夜倾寒顿了一下,望着冻结的河流,淡淡说道:“除了腊月八日,还有什么特别的?”

千无忧也盯着白雪皑皑的河流,慢慢地回答道:“今天是我父亲的生辰。”

夜倾寒皱了一下眉,心里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提丞相的生辰?

千无忧摸了摸小暖炉,继续刚才的话题,“也是我的生辰。倾寒,你知道吗?我姨娘特别疼我的,每年这一天早晨她都会为我煮红鸡蛋和长寿面,晚上我们会一起吃热腾腾的腊八粥,可温馨了。”说到这,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千无忧赶紧抬手擦了擦,“倾寒,你呢。你的母后应该也是一个温和的母亲吧。”

夜倾寒隐隐约约听到千无忧话中带着一些鼻音,她又哭了?“母后是一个很慈祥的母亲。每到我的生辰,她会像你的姨娘一样为我准备好吃的东西,还会给我做新衣服。”可是那么平易近人的母后就不明不白地死去了。夜倾寒感到心有些隐隐地做痛。

原来他的母后是那么和蔼可亲,可惜早早就驾鹤仙游了。千无忧不禁感叹道。

“时候不早了,我们走着回去吧。”千无忧看到周围黑乎乎的,夜色朦胧,应该很晚了。

“好。”夜倾寒撑着伞,和千无忧往丞相府走去,路上一句话也没说;青衣和夜风跟在后面;马车也慢慢地跟着在后面。

夜倾寒和千无忧踏着夜幕,踩在厚厚的积雪上,一直相伴而行。

“无忧,你后悔吗?”夜倾寒眼见快到相府了,问出了今天一直困惑自己的问题。

千无忧顿了一下,停了下来,与夜倾寒四目相对。“倾寒,你不会后悔吗?”如果你知道我是受人威胁才答应嫁给你的,你不会生气愤怒?

夜倾寒望着千无忧那期待的眼神,淡淡地说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是真心的,还是另有目的。

千无忧笑了笑,心中有些舒坦,轻启朱唇,“我也不知道我将来会不会后悔。”

夜倾寒没有料到千无忧给出的答案会是这样子的,有些愣住了。

雪花被雨伞无情地阻挡在外,唯有在宽阔的世界里自由地飞翔。

千无忧看着愣住的夜倾寒,轻声说道:“倾寒,如果你有一天后悔娶我了,我会放你走的。”如果我有一天后悔嫁给你了,你会放我走吗?

夜倾寒盯着眼前信誓旦旦的千无忧,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说了一句,“无忧,如果你有一天后悔嫁给我了,我会放你走的。”

千无忧扯出一个笑容,伸出小指,兴奋地说道:“那我们拉拉勾,表示我们约定好了的。”

夜倾寒看到强颜欢笑的千无忧,伸出小指,钩住千无忧的手,然后放开。

千无忧指了指不远处的丞相府,笑着说道:“倾寒,我快到了。你快坐马车回去吧。”

夜倾寒不想拂了她的好意,点了点头,转身上了马车,然后撩开窗帘子,看到千无忧向自己摆了摆手,于是微微颔首示意车夫可以赶车了。

青衣拿着寒王爷留下的一把伞站在千无忧的身边,为她挡住风雪。

千无忧看着远去的马车,心里默念一句,倾寒,你以后一定要从我身边逃离,然后带着青衣回了相府。而马车里的夜倾寒却不知道千无忧此时此刻帮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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