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我不禁呆呆地看着他,半掩的窗帘射出微弱的阳光斜打在他白皙滑嫩的肌肤上,吹弹可破,一点也不比混血儿逊色,甚至更添了几分眉眼间的柔和,微微蜷曲的头发柔顺地贴着白净的额头,不断延伸向睫毛,眉眼是他最好看的地方,深邃的眼睛显得他的脸庞立体端庄,没有刻意的修饰已然如同翠玉稳稳地落在他深不见底的眼瞳中,嘴巴厚薄适中,仿佛经过完美黄金切割的樱桃一分为二成为了上唇和下唇,贴合在一起轻轻开合着。原来他有这么好看,好看地我从来没发现。顺势从头到脚打量了他一番,整齐的校服十分合身,像个英伦小王子,只是似乎少了点什么。我游离的目光停留在他那双与整洁的校服格格不入的****小脚丫上。我用近似母爱的温柔,开始蹙起眉,佯装生气道:“安安不听话哦,姑姑跟你说过什么啊?又忘记了呢。”轻轻刮了刮他英挺的鼻子。
“不能叫你妈妈,不能不穿拖鞋就满地乱跑,不能。。。”他低着头不敢正视我,每次犯了错都是这样。我无奈的打断了我亲自编写的家规,因为我实在不懂怎么教一个孩子做人,只好用最直接有效的规矩去约束他。“好了好了,知道就去换鞋吧。姑姑还想再睡会。”
他抬头望了我一眼就飞快地跑了,跑到门口忽然像想起什么事转过身对我说:“你确定吗?”他怀疑地看着我,幼稚的脸庞努力做出严肃的样子显得有些滑稽。
“当然。”我伸着懒腰,揉了揉睡眼,摆摆手示意他出去。
“好吧,本来素音姐姐还叫我今天早点喊你起床去参加开学典礼呢。既然姑姑不想去,那就继续睡吧。”他不屑地上扬着嘴角,向我做了个鬼脸就立马关上房门跑掉了。以这小鬼的智商已经意识到我的房间现在是个随时会爆发的火山口,能跑多远就跑多远,还是保住小命要紧。
“啊!!!!!~~~~”果然不出五秒,我的房间再一次传来了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天下第一女高音的嘶叫。我已经没时间和那小鬼算账了,想都没想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响叮当仁不让之势冲进了卫生间。在一番对自己的狂轰滥炸下,总算看上去像个人了。
抬起眼皮看了眼钟,再一次本能的用喊声宣告了自己即将接近崩溃的边缘。没时间了,我边想边拿了个橡皮筋随意地将一头浅黄色长发用手象征性地理了几下,扎成高高的马尾自然地荡在脑后,远看还行,近看就是一堆杂草啊!!!真是头疼地想撞墙,不行,我衣服还没换呢。
嗖的一下我又以火箭的速度冲进房间打开衣柜,什么嘛,放假天天看见校服挂在这,一到关键时刻就给我玩失踪,这不耍我嘛!衣柜都翻空了还是找不到,本来就没梳好的头发此刻成了我唯一的发泄工具,任我蹂躏。确定找不到以后,我果断的拿起一件类似校服的白衬衫先穿上,满意地照了照镜子后就踉踉跄跄地跑下楼。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我还算打扮的对得起党对得起人民,可是一看到大早上鸡还没叫的时候,就已经坐在意大利家具纯手工打造的欧洲古典座椅上的那位人间尤物,我就想找条缝钻进去。她正饶有兴致地喝着她亲自研磨的托人从牙买加蓝山带回来的新鲜咖啡豆,新鲜的妆容衬得她本就姣好的容貌鲜艳欲滴,鲜红的嘴唇轻轻覆着杯沿,神情淡漠地看着窗外,一头栗色如海藻的长卷发松软又有光泽地披散着,几绺卷发随意地垂落在额际更彰显出她的妩媚妖娆。一身长度足以把地板拖干净的蓝色波西米亚碎花长裙是今年夏末秋初的最新款,要知道我之前路过那家店,连翻价格牌的勇气都没有,修长白嫩的双腿在长裙的掩盖下若隐若现,宛若一朵盛年绽放的罂粟花,对任何男人来说都是绝对的诱惑信号。我瞬间被打回原形,好吧,我承认我还是个**丝。
我一路小跑到另一把我专属的小椅子上,实在不是我对这么性感到女神级别的妖物不感冒,她每天一大早都打扮成这样,是个人都会审美疲劳的,不过对其他男人似乎从来没有疲劳这个词。华丽地落座后竟然看到桌上空的连杯具都没有,原来我才是最大的杯具,我再也克制不住心里早就波涛汹涌火气,愤怒地大吼:“你就懒得连个早饭都不肯去买吗?一年365天,天天像个贵太太一样坐在那,别等不到男人就被饿死了!”“鬼吼鬼叫什么!早点铺太远了,天这么热,随便跑出去我会死的。”她平静地解释道,听不出是什么口气,仍然目不斜视地看着窗外。
这是每天的必修课,和黎素音吵一架,会让我立刻从梦中正式苏醒过来,神清气爽地开始一天新的生活。而每次都是她轻轻松松地把我KO,这次也不例外。我无奈的叹了口气,扫了一眼四周。
“安安呢?跑哪去了?”这孩子不会去给我买早饭了吧。心里顿时浮想联翩,不由自主地笑出声来。
“别笑了,没去帮你买早饭,我给了他一百块叫他路上自己买吃的了,现在估计已经到学校门口了。”口气冷冷的,说话间又抿了一口咖啡。总是这样,不用看也能猜透我在想什么,这也是我最苦恼的地方,搞的我在她面前像个透明人一样,一点隐私权都没有。我要隐私我要人权啊!!!
我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刚想开口,她又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让我心跳骤停的话:“你没隐私,自己低头看看,未成年没人权。”嘴角一挑我瞬间感受到一束嘲讽的目光正集中射向我起伏几乎等于零的两座“小山丘”上。
一字一字像闷棍一样彻底把我打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算了算了,我是个时间不多的人了,不跟她计较,深深吸了口气之后,回头拿起包径直向门口走去。刚打开门像想起什么,口气稍稍变柔和了些:“晚上别喝太多。”说着,便轻轻带上了门,当门只剩下一道缝隙,再婀娜多姿的身材也只是一条粗浅平常的线。她转过头,看着我离开,泪光里的我在她深褐色的瞳孔里变得模糊不清,随即消失不见。
我们像是在雾里的迷路人,踩下的脚印深深浅浅,期盼找到一颗能穿透阴霾拨开雾水的心脏,为了找到这样的一颗心脏我们伤痕累累,遍体鳞伤也在所不惜,我们不断承受,不断寻找,恍然发现雾的尽头还是雾。
如同我们所剩无几的青春,看着它枯萎衰老却无能为力。
我们变得自私,残忍。越自私越残忍,越残忍越自私。
最后抱着自己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