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的大门倒还是老式的木门,挂着两个铜环,门半掩着。
我推门进去,就闻到一股呛人的气味,窗外的阳光斜斜的射了进来,把空气中弥漫着的灰尘照的清清楚楚。屋子好久没人住了,三他爷爷、奶奶过世后,这里就一直空着,平时也没人来。屋子中央摆着一张四四方方的八仙桌,一旁还竖着木制的旧碗柜,绿纱上结着一张大大的蜘蛛网。
桌子上积了一层灰,我用手指在上面胡乱着写着,感觉挺有意思。
“小米,来啦!”三从里面走了出来。头发乱蓬蓬的,露着一嘴的胡茬,衣服上到处粘的灰,看起来就跟老了几岁似得。
“你怎么整成这幅模样。”这前几日还是白领现在这灰领,反差也太大了吧。
“累,这几天村上天天开会,动员大伙签拆迁协议,我这还得收拾屋子,能好吗?”三的神情看着确实疲惫。
“哎,小华,你家怎么还不动啊?”门外进来一个中年人,一进屋就咋咋呼呼的。
“张叔,我家就算了,太麻烦了。”三抽了根烟递了过去。
“你娃傻啊,又不要你出力,花点小钱把家里稍微搞搞,到时候房子评估多一点,不都有了。你要搞就快点,不然就晚了。”张叔摇摇头走了。
“三,咋回事?不是马上要拆了吗?再浪费这钱干吗?”我有些糊涂,绕不过弯来。
“他们那哪是装修,糊弄还差不多。你去看看,都是从厂里拉回来的次品地砖、地板,回来随便贴贴,就等着评估的时候好多算点钞票。”胖三不以为然道。
哦!怪不得刚才进村我还看见有人拉着装饰材料进来,敢情这里面还有这层关系。
“这还算好的,村西头李婶家的房子都已经加盖了一层,这还想着往上搭。”三说着走出了屋子。
“走,你带我看看去。”我也跟着跨出了门。
村里果然有好些家在“乒乒乓乓”的赶着工,这护墙板直接杂木往墙上一钉,油漆一上就算完工了。地上的地砖脚踩踩就拱了起来,这活估计勇哥看到了直接就要掀了重做。
“小米,走吧。”三看着更是不想趟这个浑水了。
这没走多远,就听到警车“莞尔,莞尔”的呼啸而过,冲着村西去了。
“出事了。”三忙拉着我跑着赶了过去。
这还没到现场就被这场面给惊住了。李婶家的院子前已经拉起了警戒线,群众都被赶到了外面。
出什么事了?我看到这外头不光有警车,还有城管执法车,还有辆120救护车。
这事估计小不了。正想着就看见医护人员从屋子里抬出一个人来,这人头上到处是血,衣服上都红了一片。
“可别出什么人命啊!”“说不好,这人血流成这样了。”“听说是李婶的儿子砸了一个城管。”群众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说话间,警察押着一个年轻的平头男子进了警车,“莞尔”着扬长而去。李婶哭着从屋子里追了出来,坐在地上嚎嚎大哭。
“李婶这下咋办哦,儿子才从监狱被放回来,这下又得进去了。”身边的一个女人走上前去安慰着。
“看吧,都是钱惹得祸。没事找事,这下事情搞大了。”三摇摇头拽着我出了人群。
“这临时搭建的违章建筑不是没有补偿吗?他家干嘛还硬顶着干?”我问道。
“这不是她儿子刚从牢里放出来嘛,这岁数也不小了,马上跟着得用钱,李婶她家就认死理,总想着这多少有点补偿。”三回头又看了看李婶。
“我想好了,回去早点搬,公告上说早搬迁还有奖励,晚了可啥都没有。”说着拉着我往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