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不住食客人多势众,营业的时间已从原定的午时提前到了巳时,也就是北京时间上午的九点,而结束营业的时间,也从原定的亥时初延后到子时初,也就是从晚上的不到九点延长到晚上的十一点。
可即便是这样,仍有食客一大早就来叫门,要不是知道这酒楼有端王在后面罩着,只怕这些人早就破门而入了。
更让我想不到的是,据说私底下已经有人在倒卖之前预定过的包间,而且那价钱还不低,至少吃一顿酸汤鱼是绰绰有余,只是成交的却一件也没有。
想想也是,敢上这里来的人,又有谁在乎那几个钱?
身份、地位和财富,总是在寻找着它们的象征,总是要想着法子的把它们显示出来,否则,那些东西要来又有何意义?
原以为营业时间延长,会让那些小丫头吃不消,可让我大跌眼镜的是,这些小丫头却个个精神抖擞,好似这里是她们自家开的酒楼一样。更让我感动的是,小丫头们根本不向我提什么加班费,或者福利劳保休假什么的,我说什么就是什么,甚至不需要我说,她们也会自觉自愿地去做。
不能不说,这样的时代,的的确确是是剥削者们的天堂和乐园!
……
好的事物往往都能引来别人的复制和模仿,古往今来概莫如此,这或许也正是猿能够进化成人的关键所在。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其他商家对我那种广告方式的复制与模仿,却引来了整个东京城的一片唾弃和背叛。
就在“一家人酸汤鱼”开张的当天,东京城里就出现了沿街散发小广告的人群,而广告上的内容可以说就是我那张广告内容的简单移位——
“五贯钱一件的衣服你听说过没有,五贯钱一件的衣服你穿过没有,五贯钱一件的衣服你敢不敢穿……”
“你有没有听说过五十文钱一碗的面条,你有没有吃过五十文钱一碗的面条,你敢不敢吃五十文钱一碗的面条……”
……简单的复制和模仿,得到的回报就是,原本经营尚好的生意,第二天却是门前冷落,甚至有一家打过广告的铺面,一整天连个人影都没有。随意问过几人,得到的回答是——拾人牙慧,让人厌恶!
据说打过广告的那些商家,现在连肠子都悔青了,白白扔了钱不说,还丢人现眼,讨不到半点好。
不止是这种方式,在车厢后的张贴广告同样也被应用,这也是那些广告唯一不被京城人民厌恶的。因为这纸广告很容易就把这些车和那些达官贵人府上的车区分开来,而不像以往,要是眼神不好,伸手招呼错了,挨白眼遭训斥还算小事,遇到恶主,被胖揍一顿那是没得话说。
有了这张纸之后,看到车厢后贴有纸的车,需要坐车的人只需要招招手便可,最多也就再喊上一声,就好像我那个世界喊一声“taxi”一样。
今天是酒楼开张的第五天,酒楼的生意一如既往的火爆,那些小丫头和那些伙计也一如既往的忙碌,我同样一如既往的清闲。
坐在柜台前,看柳青用纤纤玉手噼噼啪啪地拨动着算盘珠子,听柳青用圆润如玉的嗓音和付账的食客说话,感觉很是享受——
“客官,您一共点了十六斤半的鱼,应付十六贯又三百八十五文,再加‘玉液香’四壶,每壶三百五十文……”
“客官可有本店印制的广告?”
“客官您应付十七贯又二百二十五文,依据持广告者减半之承诺,客官您只需付……”
……
柳青并没有注意到我在一旁的打量,心无旁骛地拨着算盘珠子,和客人算账。
我很喜欢看柳青现在的样子,脸上挂着小富婆一般的满足,尤其是微笑时,弯弯的眼角,好似天边的月牙。都说工作中的女人最美丽,这话说得真是一点也不假,此刻柳青的美,比往日犹胜几分。
送走了一拨客人,柳青难得有些空闲,刚想舒缓一些自己,就瞧见在一旁打量着她的我。
“先生……看什么呢?”柳青的脸上又挂起了娇艳。
“看你算账。”我呵呵一笑。
“先生一天到晚坐在柜台前……莫不是对柳青信任不过?”柳青敛眉道。
我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
“这不是闲得无聊吗——”我尴尬道,“若是连柳姑娘都信任不过,我还信任谁去。”
“先生……先生是东家,东家又怎会无聊。”
“你这般勤快,什么事都做完了,害得我无事可做,当然就无聊了。”
“先生说笑了。”
“先生从来都只说老实话,不说笑话。”
“先生总爱说些趣话……”
“要不以后我天天来陪你说话?”
“柳青怎敢劳烦先生……耽搁先生……”
“倒没什么可耽搁的,就怕柳姑娘将我扫地出门。”
“先生是东家,柳青哪敢。”
……还别说,和女孩子说话确实让人心情愉悦,尤其是柳青这种漂亮的女孩子。不过若是河东狮或者母老虎之类的,那就另当别论了,有哪闲工夫,我还不如去和高俅斗斗嘴。
一番调笑,被前来结账的客人打断。我赶紧开溜,并且暗暗告诫自己,今后少到这柜台前来,以免被柳青姑娘给误会。
到后院走了一圈,见众伙计都有条不紊的在干着自己的本行,一一鼓励一番之后,我转身离开了后院,随后又上楼瞧了瞧。
瞧过了二楼,正要离开,就见一个小丫头拿着一个空盘从一个包间里走了出来,听到我的脚步声,这丫头扭过头来一看——竟然是珠儿!
“先生!”小丫头一脸惊喜道。
我笑着走了过去,“怎么样,还吃得消吗?”
小丫头狠狠地点了点头,“嗯,吃得消,一点也不累!”
“那就好好干。”拍了拍珠儿的肩头,我鼓励道。
“我会的!”小丫头握紧了小拳头,用力在胸前握了握。
把空盘放在楼道外的木架上,小丫头向我挥挥手,“先生,我进去了。”
“进去吧。”点点头,看着小丫头进了包间,我这才离去。
迈步上了三楼。
刚上三楼的楼梯口,还没站稳,我就被一道人影撞下楼梯,整个人被摔得七荤八素。
不等我回过神来,扑到在我身上的那道人影已经哭喊开来,“先生救我,先生救我!”
定睛一看,扑到在我身上的竟是个小丫头,而且身上还穿着酒楼的衣服,只是这衣服现在看上去异常凌乱。
“这是怎么回事?”我一愣。
还不等我细问,一个二十来岁公子模样的人从楼上跑了下来,一把抓住我身上的小丫头,嘴里狞笑道:“臭丫头,爷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气,今日你要依了我,爷便将你收作小妾,如若不然,爷便将你买下,玩过之后,再将你卖进青楼,让你生不如死!”
等我反应过来这小丫头正是我的人之后,小丫头已被这公子模样的人拎了起来。
妈的,敢在我这里耍横,还这般不知羞耻,真他妈活腻了!
顾不得浑身的疼痛,我爬将起来,跳起来一耳光抽在这家伙的脸上——
“你敢打我?”
这家伙先是一愣,随即勃然大怒,“你他妈敢打我?爷长这么大还从没被人打过,你敢打我,爷今日不弄死你,爷便是你养的!”
“大爷从不养畜生!”我毫不示弱。
这家伙也不和我废话,手一抖,一柄寒光闪烁的短刀就握在了手里,握着短刀,径直就向我刺了过来。
一侧身,却没有闪过,就感觉手臂一阵刺痛。忍着疼痛,我拦腰一把将这家伙抱住,脚下一靠,两个人就一起倒在了楼板上。
仅一个照面,我就知道我根本不是这家伙的对手,挣扎一番还可以,时间一长,我非得死在这家伙的手里。
我不敢怠慢,赶紧对旁边那个已经被吓傻了的小丫头吼道:“还愣着干嘛,赶紧去叫人,让店里的伙计全上来——妈的,老子今天倒要看看,究竟谁弄死谁!”
小丫头这才反应过来,转身赶紧往楼下跑。
这番动静,自然引来了楼上楼下一众食客的观看,却没有一个人前来帮忙,甚至连规劝的话也没人说上一句,所谓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英雄好汉之举,在这一刻完全成为了一种传说。
包间里的那些小丫头也出来了,她们倒是想上来帮忙,尤其是珠儿和雨儿这两小丫头,不管不顾地就冲了过来。我哪敢让她们过来,就她们那小身板,这壮硕公子的一个喷嚏,只怕就能将这二人震晕。
“别过来——”我叫喊道,“去找东西砸,快去!”
或许是见我还骑在这个公子的身上,好像我还没怎么吃亏,小丫头们这才听从了我的劝告,赶紧去找东西。
小丫头们刚转身,被我压住的这家伙腰身猛地一挺,然后身体一翻,快速无比地将我压在了身下,然后一掉刀身,反手握住,狠狠地朝我脸上扎了下来。
这一刻,我的脑袋里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