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珂眼见那白骨一般的手爪抓向面门,心知死在顷刻,一时间倒也平静下来,脑中闪过那人青衫磊落,潇洒恣意的样子,不由心中暗奇:“我怎地却想起他来?”
正在这时,只见天际忽然射下一道白光,半空中惊雷滚滚,将****颜劈了个正着!
白光落地之瞬,场上诸人只觉脚底生麻,被迫起跃,落地时酸麻不减,纷纷跌倒,一时间场上惨哼之声大作。
谁能料到这个关头竟又生此一变!那白光虽一闪而过,却直晃得人睛目生疼!待身上不适稍缓,再瞧场中,只见一人将赵珂横抱在怀,正从半空中缓缓飘落!
那人身穿青衫,头戴竹冠,一双宽袖临风飘然,极具古风,虽此时瞧不清其人相貌,却也能觉出此人身上透着一股夺人心魄的风采!恍然间直教人如对魏晋名士,大生倾倒!那人轻轻落地,将赵珂从怀中放下,众人这才看清此人相貌,只见他面似堆琼,目炯双星,龙章凤姿,天质自然,恍如潘安在世!尤其那一头的灰发,更是为他平添了几分仙风道骨!众人心中同时一惊:“他果然没死!”
赵珂嗔道:“这时候才来!方才我要是真被抓破了相,就天天赖在你身旁!看你被个丑八怪缠着,是烦是不烦!”那人笑道:“此前听你口吐禅机,我还道咱们珂公主比着那些红尘俗香终究是高明!怎么这会儿又爱惜起皮相来?”赵珂闻言更怒,一把掐住那人胳膊上一块皮肉,道:“好啊!原来你就早来了!看我身处危厄,就一点不心疼是不!还一口一个‘公主’的叫着,护主之心还不如小金!”那人也不着恼,由着赵珂撒娇胡闹了一阵,道:“驾驭‘雷剑’需耗一些时候,好在我知你机灵,能拖一时半刻,要不然连我也不知如何破她这‘蛊母圣身’。”
群豪乍一见到这人到来都吓得神魂欲飞!只觉他看似恬淡无争,身上却透着一股浓重的煞气!“阿萨辛教”再厉害,毕竟也并非不能招架,更何况曾有人将其逼得隐退近三十年!可这人自横空出世便公认为不败神话!六年前那一桩事之后,这人更被看做是在世妖魔!此时虽以无上神通将****颜当场击败,却无人因此稍觉心安!众人本就人人自危,一见此人忽然到来,更觉命悬一线!
来者自然便是顾月章无疑了!
顾月章环顾一圈,却未曾看到范逸尘,心中一凛,道:“正卿伤了?”赵珂这才想起,慌忙跑到人群之中,见范逸尘瘫在地上气若游丝,连忙细细探查,发觉这次连胸骨都被击碎,甚至脏器也受重创,一时间手边没有定骨器材,纵然医术通天也觉棘手!顾月章上前柔声道:“我来试试。”说着,手掌抵住范逸尘胸口,一股内力输入将断骨归位,又将淤血裹住送出,范逸尘突然呕出一口鲜血,回复神识,虽仍觉眩晕虚弱,身上疼痛却暂时减去不少。
赵珂从怀中取出一枚瓷瓶,倒出几粒丹药喂到范逸尘口中,守住其元气,这才站起身来。顾月章问道:“冼姑娘现下何处?”赵珂道:“她也受伤不轻,不过有我在,你大可放心。”顾月章闻言蹙眉,又向一旁看去,见叶擎天倒在血泊,胸口处一个手腕粗细的伤口已不再溢血,双眸中闪过一抹痛色,叹道:“叶兄是受我之托才会到此,有此一劫……我责无旁贷!人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没想到叶兄六年前逃过大难,却终究还是被我所害!”范逸尘轻咳道:“叶兄求仁得仁,不失侠之本色!你也莫要再介怀了!更何况冤有头债有主,你能为他报仇,他亦当泉下有慰。”顾月章闻言长叹,心中苦闷,再不言语。
正在这时,****颜忽然从地上缓缓站起!方才她身中“雷剑”,身上肌肤如遭火灼,却不知何时连同先前的剑伤一并自行愈合,便似从未受伤一般!只听她冷笑道:“是登州顾氏的后人罢!苍天有眼,我最后的仇人原来也到了!倒省的千里迢迢地再去寻找了!”
顾月章见状也颇觉惊异,当初他以“雷剑”破去鬼谷洞断龙石,又将栖梧子斩于剑下,对“雷剑”之威颇有信心,但此时竟见****颜竟毫发无损,一时间想不明白,不由微蹙双眉。
****颜冷冷道:“顾写意是你何人?”顾月章不屑隐瞒,道:“他是我的祖父。”****颜狞然道:“果然是他的后人!难怪会用这妖法!当年他灭我神宫上下,我今日杀他一个后人算不得过分!要怪你便怪当初投托选错了人家罢!”顾月章闻言冷笑道:““阿萨辛教”恶贯满盈,纵然人力难抗,上天也会降下天罚!你只说天下人都与你“阿萨辛教”有绝户之仇,却可曾想过百余年来,“阿萨辛教”又欠下多少血债!”
这番话入情入理,本当如当头棒喝,可****颜本就生了一副偏激的性子,最是不可理喻,只听她忽然笑道:“这番话若换作旁人,我或许还能听进去一两个字!听说登州顾氏六年前曾有一人因情入魔,犯下累累血案,已成中原武林之噩梦!我神宫也曾有心招揽,可惜未能寻到此人下落……现下瞧这些人的神色,那人大概便是你了罢!”顾月章丑处被揭,却并未着恼,只淡淡道:“顾某万恶之身,假以时日,必有所报!他日我将俗务一了,届时再有人寻仇,顾某自当引颈就戮……说来好笑,我又何必和你说这些!”赵珂在旁听他口出悲语,心中怅然,上前揽住其手臂,顾月章轻轻用手覆住她一只柔荑,两人心意相通,已无需再缀言语。
****颜狂笑道:“说得好!你既已存了死志,便莫怪姑奶奶手段残酷!杀别人是作孽,杀你可就算替天行道了!”言毕,身子忽然化为一阵黑影,猛地冲了过来!
顾月章见对方来势迅捷猛恶也是一呆,连忙送出一股磅礴内力将赵珂身子裹住,远远地送了出去,紧接着身子一震,一股气浪凭空掀起,直将众人吹出数丈之外,空出好大一块地方,“剑心决”随心而动,也不见他如何动作,却见那半空中忽然幻化出无数刀光剑影,带着尖锐破空,一股脑朝那黑影席卷而去!
范逸尘脸现兴奋之色,喃喃道:“‘心有所指,无所不至’!逃虚这‘剑心决’,当真是久违了啊!”
****颜怎会不识这门神通,当年顾写意只身闯宫,“剑心决”所过之处血流成河!那一幕幕往事历历在目,心中大生忌惮,当即将“牵机蛊母”化在身上的灵蛊之力聚拢在手,冲着泼将过来的刀光剑影一拳击出,只听轰然一声巨响,那漫天的剑影竟被一拳击散!
顾月章半生纵横,可谓无敌当世,除了当初鬼谷隐士栖梧子也能以“剑心决”与自己朝向,从未见人能在这门神通之下一招不败!此时一见****颜竟能有如此手段,不由生出棋逢对手之感,一时间也颇感兴奋,连连催动剑气,到底要瞧瞧****颜究竟能招架几波那惊涛骇浪一般的剑气!
好个妖女,双拳连连击出,蛊力吞吐,便似在身前竖起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转瞬间已扛住六七波剑气,冲到顾月章身前五尺之内!说来也怪,****颜原本身法极快,肉眼几乎无法捕捉,可一近到顾月章身前,便仿佛身上缠了千钧重物,速度明显一慢,已能分辨出其轨迹来!原来,却是顾月章将真息从体内散出,便仿佛在身子周围裹了一层极黏稠的事物,无论是兵器还是拳脚,只要侵到近身都要一滞!这门神通此前在登州山隘遭遇山贼之时,倒也曾用过。
顾月章见那妖女一拳击来,虽受护体真息一阻,却仍是迅捷凌厉!他一生与人动手都不屑闪躲,眼见对手拳上漆黑一片,不敢大意,展开太极功架,将手在她手腕一搭,以“太极黏劲”拿住对手重心,猛一震臂,将其远远震飞!
顾月章道:“顾某自艺成之日,与人动手便从未用过招数!尊驾竟能迫得顾某破例,顾某便当你是个人物!”
****颜人被震飞,凌空连翻数下将冲劲化去这才落下,四肢着地,形如走兽。只听她嗬嗬怪笑道:“当年宫主娘娘不愿将自己炼成‘蛊母之身’,这才败在顾写意的手上!倘若她知道人蛊合一能有如此神通,岂会任区区一只汉狗肆意屠戮教众!”顾月章听其言语辱及先祖,怎能不怒!双瞳中精光一闪,又向妖女射去了千百道无形剑气!此番“剑心决”乃是含愤而发,威力较之前番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颜再不以灵蛊之力与剑气硬拼,她此时半人半蛊,灵觉远较常人灵敏,未等顾月章剑气及身便提前感知,然后腾挪闪避,顾月章剑气连番落空,纵然凌厉骇人,一时却也伤她不得!
顾月章连击不中,便沉下心来,细细看去,只见****颜行动的确快如电闪,却也因此带起一阵烟尘,心中当即有了计较,估算出烟尘的轨迹走向,提前将剑气生出,如此一来果真奏效,只听那破空声中忽然夹杂一声闷响,烟尘中爆出一阵血雾!
****颜果然中剑,待尘埃落定,只见她侧颈多出好长一道伤口,正血流不已。顾月章心知****颜体质古怪,受伤即愈,当即连连将剑气催动,向****颜直射而去!
又是几声闷响,****颜身上几处要害血脉接连受创,鲜血几乎流干!只见她形如一具断线木偶,虽然站立不倒,却是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顾月章虽一时得手,却也不敢大意,得此间隙沉下心思,暗自思索究竟该当如何应付。
果然,只见****颜受伤之处溢出丝丝黑气,伤口渐渐不药而愈!她中剑之后一直低垂着头,这时忽然将头抬起,嘶声长啸,但听她啸声尖锐,不似人声,反倒有些像虫鸣一般!顾月章一个愣神,****颜身形忽然从视野消失,周身一丈方圆之地忽然掀起一阵烟尘,首尾相接为圆形,教人莫辨其始末!
顾月章心中了然,****颜此时正绕着自己飞奔。此前尚能以烟尘轨迹推算其方位,可现下如此情状,这个法子也是行不通了……一时间无计可施,只得抱定守身真气,严阵以待,静候其变!
赵珂身在场外,眼睛为烟尘所迷,看不到顾月章身陷其中究竟如何,心中不禁大感焦虑,道:“成天听人传说咱们顾三少如何如何厉害,怎么连一个弱质女流都能纠缠他这许久功夫!”范逸尘闻言在旁摇头苦笑,自己这一身修为虽不能说出神入化,却也算得上登峰造极,可即便如此在那妖女手下也是不过百招便至重伤呕血,顾月章能与其纠缠许久不显败象足以见他手段奇绝!如此竟还被赵珂质疑,怎不令人哭笑不得?一转眼见赵珂正一脸疑惑望着自己,便道:“逃虚若能如从前一般,断不至此!”赵珂这才想起,顾月章心脉之伤虽被自己治好,却也因此废去了他身上一半神通,想到此节,懊悔道:“只怪我医术不精,若是父亲在此……”
话未说完,只听烟尘之中传来顾月章清朗嗓音:“若是连珂公主都要自认医术不精,那这世上谁还敢妄言医道!那天下岂不早已是病夫塞路的景象?”赵珂听他这个当口尚有心说笑,且语气轻松,心中略宽,范逸尘也在旁安慰道:“你也无需忧心,逃虚的功夫乃是神授,即便余下一成也足以扫空万古!“阿萨辛教”这点微末手段,难不住他。”说话间牵动伤处,一阵剧痛袭来,额上渗出丝丝细汗,双腿一软便要倒下,赵珂连忙将他一把扶住,又取了几粒丹药喂他服下。
而顾月章此时却远不似他说话口气那般轻松!与****颜交手之险恶,实乃他生平之仅见!她此时藏身于烟尘,难定方位,更棘手的是那怎么打都打不死的“蛊母圣身”!“剑心决”再如何神奇,也没了用武之地!好在顾月章早已入了“归真”之境,体内真息几乎无穷无尽,源源不绝,只要守定了护身真气,再以太极卸力之法应付,****颜却也伤他不得……
转眼间,两人已缠斗了数十回合。顾月章发觉,每当自己以无形剑气重创****颜,她自愈之后,拳脚上的力道便会强上几分,可出招章法却又乱上几分……再三如此,顾月章忽然福至心灵,待****颜又从烟尘中扑将过来时,右手一兜,以“太极黏力”将其双臂牢牢束缚,左手则在其脖颈一掐,将内力由其颈椎直灌而下,拿住整根脊椎,使得****颜腰腹也难再发力,双腿纵然往自己身上踢打几下,也是浑如瘙痒一般!如此一来,顾月章竟是将自己变作成一座樊笼,将****颜牢牢锁住!
****颜岂会甘心被锁?只见她身上渐渐冒出团团黑气,正不停挣扎四肢,以求解脱!口中嗬嗬怪叫,形如困兽,似早已失了人性!顾月章看她这般形状,心道果然不错!
原来,那“牵机蛊母”与“傀儡虫”两种蛊物虽为主仆,却又是同宗。所谓“蛊母圣身”与平常所说“种蛊”其实并无太大不同,只不过是灵蛊入身之后随即以强大意识迫其陷入沉睡,只将灵蛊之力留在体内,这才使得练成“蛊身”之人能使出诸般异能怪力!然而,倘若人身连番受到致命重创,为愈伤患难免会心力透支,而这时那本被迫沉睡的灵蛊便会渐渐苏醒,转而占据宿主的意识。故而可说顾月章此时所束缚的并非是****颜,而是那名叫“牵机蛊母”的灵蛊!
顾月章叫道:“珂儿!快去将金蚕寻回!现下那邪蛊已控制了她的意识,唯有金蚕才是它的克星!”
赵珂忙从怀中取出一支线香,又从燕云骑中借来火折子将线香点燃,一阵若有若无的香气慢慢散开,赵珂满脸焦急地四下张望。
顾月章只觉****颜体内怪力骤增,便仿佛其体内有一头困兽正在左冲右撞,束缚已颇感吃力,虽然如此,却也不愿催促赵珂,只自己将功力层层递进,苦苦支撑。
赵珂何其心细,即便顾月章不说,但她眼见其头顶白汽蒸腾,便知顾月章此时甚是辛苦,紧绷著的那一根弦也不知还能支持多久,心中怎能不急?金蚕蛊方才在于****颜缠斗之时被其擒获,一直捏在手中,后来与其一同被顾月章“雷剑”劈中,这才没了踪影……那金蚕外壳虽是坚比金石,水火不侵,可顾月章那“雷剑”威如天罚,金蚕是否能侥幸存活尚属未知!
正在这时,猛听得“咔嚓”一声,****颜双臂忽然自肘部反着关节抓住顾月章手臂,顾月章未料竟有此一变,猛地顿足震身,使出太极“抖绝之力”,将****颜从身上震飞出去!
****颜此时虽为人身,却早已没了半点人形:只见她四肢扭曲,趴在地上翻滚抽搐,便似一条怪虫!顾月章见状蹙眉,世间锁骨擒拿手法虽有千万,却都不外乎拿人重心,制人关节一个道理,可此时看那****颜,哪还有什么关节之说!然而这个关口也容不得顾月章苦恼迟疑,只见****颜忽抽了抽鼻子,猛朝赵珂冲了过去!原来“她”也闻到那线香的香气,“牵机蛊母”甚具灵性,知道那香气乃是金蚕最爱,倘若任由赵珂引出金蚕,只怕自身便要不妙,故而当即将顾月章撂下,转而攻击赵珂!
顾月章岂能由那怪物危及赵珂!依着烟尘轨迹推算出其方位所在,催出剑气一击而中!****颜略一受阻,冲势稍慢,顾月章得此间隙,飞身而上,将****颜半途拦住,不等她重整旗鼓,展开太极功架,紧贴其身,重新斗在一处!
众人这时方看出,原来世间真正尽窥太极全貌者,竟然是顾月章!此前以太极神功震慑全场的邱元靖、何欢与之相较,简直悬若霄壤!只见顾月章“太极灵息”早已由虚转实,带着淡淡白光在其周身周流不绝,一时间他便仿佛多生了千百条手臂,无论****颜怎样挣扎,向何处逃窜,就是脱不出顾月章拳脚、灵息的掌控!
原来顾月章此时所用乃是太极神功中的“缠字诀”!既然这怪物束缚不住,那便以太极神功化象万千的奇妙手法,催带着“她”将一身的怪力卸往别处,无法任意妄为!只见两人过手极快,转瞬间已过百招,顾月章紧贴其身,亦步亦趋,无论****颜窜向何处,都与她形影不离。但只要离赵珂稍近,便要以太极之力,或崩或震,将其导向别处!只见他二人一个形如洪荒祭祀,一个美似仙家舞蹈,争奇斗艳,难分高下!****颜只不过是力大势猛,拳脚全无章法,倒还罢了,而顾月章手法之奇,招数之妙,简直已穷尽世人之智慧!群雄一见之下,只觉满心绝望,再无颜去说“武学”二字!
赵珂眼见得线香燃尽,仍不见金蚕踪影,心中越发焦急!正在这时,猛见地上鼓起一个小土包,转眼竟从中钻出一条硕大的蜈蚣,朝赵珂这边飞速爬了过来!赵珂先是一惊,凝神细看,只见那蜈蚣头顶似有个手指粗细的缺口,心中不由狂喜,开口唤道:“小金!快回来!”说着,伸出素手。说来也怪,赵珂话音方落,只见那蜈蚣身上忽然溢出一点金光,乳燕归巢般飞到赵珂掌中蹦跳不已。
原来,方才金蚕遭那“雷剑”一劈,虽然得以从****颜掌中解脱,两对翅膀却燃烧殆尽,受伤颇重。金蚕与“牵机蛊母”颇为不同,若要自愈再生,便需大啖毒物,好在它本是天地间少有的灵异之物,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便钻入地下,在一洞穴中抓住一条蜈蚣,将其毒腺吃了个干净才终于将翅膀再生重塑,隐约闻到香气,便驭使着那蜈蚣钻出地表,听到赵珂召唤,这才飞了出来!
金蚕方一现身,****颜便生胆怯,顾月章觉出“她”行动间的逃窜之意,猛用肩膀在“她”胸前一靠,身子一震,使出骇人的“抖绝之力”,将****颜震飞半空!
顾月章叫道:“珂儿!快用金蚕!”赵珂应声朝半空一指,金蚕蛊振翅腾空,化为一道流光向****颜直扑过去!金蚕乃是“万蛊之王”,“牵机蛊母”对它极是忌惮,根本毫无招架的斗志,想要逃窜可身在半空无处借力腾挪,只能大张其口,冲着金蚕嗬嗬怪叫!金蚕生性最傲,先前在****颜手中铩羽,早已愤怒至极,此时哪还管“她”虚张声势,翅膀一振,化为一道金光正钻入****颜口中!
只听****颜尖叫一声,从半空中跌落在地,扬起一片尘土,不住地扭曲翻滚,嚎叫不已。众人见状围将过来,只见****颜身上猛地腾起一大团黑气,众人唯恐又生出甚么诡异变化,又重新散开,远远围观,场上只顾月章一人默然相对。
待那黑气消散,****颜惨叫之声也渐渐止歇,金蚕在其后背钻出一个缺口,重新飞回赵珂掌中。此时****颜体内灵蛊之力已被金蚕尽数吞噬,瘫倒在地一动不动,只剩下一口元气将性命吊住,只听她冷笑道:“竟然又是败在顾姓之人手中……莫非真是命数!”顾月章叹道:“你并非败于我手,若无金蚕相助,你我当属旗鼓相当,鹿死谁手尤未可知!”****颜此时全身关节尽碎,瘫在地上连头也不能抬起,口鼻贴在地面,说话含混不清:“你以为败我一人,便能将“阿萨辛教”铲除?‘冥花双姝,存一不亡’!你们就安心等着罢,那来自地狱的幽冥之花,总有一天,会再次绽放在人间!她会……她会找到……”未及说完,元气一泄,就此死去。众人慑于其余威,纵然见其身死,仍不敢稍近尸身。而****颜临死前那一番话尤其令人心中疑窦丛生:“冥花双姝,存一不亡”,难道“阿萨辛教”仍有余孽未除?再一想那仿佛诅咒的刻毒语气,纵然是铁胆英豪,也不免心存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