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个当口,猛听柳林中有人高声叫道:“剑仙门叶擎天,奉‘魁尊’之命特来相助!”范逸尘闻言大喜,循声望去,只见柳林中闪过几道剑光,不过转瞬,一个十数柄利剑结成的剑圈横飞而来,绕着那“锦绣天地”的巨网外围一阵狂扫!说来也怪,只见剑圈扫至巨网之上时,也不知将何物击破,只听一声断弦似的怪响,唐笑猛地狂喷一口鲜血,颓然跪倒!而那巨网忽然消散,只剩数十根细针散落在地。
众人死里逃生,却忘了后怕,反似对来人口中“魁尊”二字更为忌惮!一时间,众人交首接耳:“‘魁尊’之命?!难道那人当真尚在人间?!”
范逸尘转视柳林,振声道:“还是那么喜欢弄这些玄虚!人都来了还不现身!”话音一落,只听柳林中传出一阵长笑,一头戴面具的白衣男子踏着宝剑凌空飞来!范逸尘虽曾听顾月章讲过剑仙门的那场恩怨,但此时眼见昔日好友如今只能以假面罩脸,心中仍不免有些失落。
叶擎天飞得近了,从剑上跳落在地,快步走来,那脚踏之剑悬浮半空滴溜溜地饶了一圈,回到剑鞘之中。范逸尘上前一把抓过叶擎天手臂,笑道:“一别数载,神通更胜往昔!看来李耳那‘福祸相依’之说,也并非全然虚妄!”叶擎天也是心怀大畅,笑道:“正卿,几年不见还是这般会说话!”范逸尘看了一眼瘫倒在地的唐笑,道:“唐门绝技,不可谓之不强!小弟自问也算有些本领,方才却只能束手待毙!叶兄从容破解,足见神仙手段!”叶擎天笑道:“再厉害的招数只要存了形意,便可循迹破之,要么硬拼,要么弄巧,我不过是得人指点,恰好知道破绽罢了!这世上既然有了他在,谁还有脸说什么‘手段’?”范逸尘自然知道他话中所指,喜道:“你见过他了?”叶擎天摇头道:“那倒没有!数日之前我在剑仙门接到他飞鸽传信,这才日夜兼程赶了过来!早年间剑仙门与唐门在蜀中争斗,他那时怕我吃亏便曾指点我如何破解唐门针法,可惜没来得及尝试便被门中奸人所害!却没想到今日竟然在这里派上用场!”
这时唐笑缓过劲来,从地上挣扎而起,瞪视着叶擎天咬牙道:“在下自创下这‘锦绣天地’,虽算不得天下无敌,也勉强算得上无往不利!尊驾是如何看透破解,在下心中实在疑惑,还请不吝赐教!”叶擎天回头冷笑道:“说来你这‘御针’之法以真气为线,遥控外物,倒是与鄙派‘御剑’之……哼哼,这一层不能深说,我只说八个字,‘破其中节,其根自断’。”这话说得隐晦,旁人虽听不明白,唐笑闻之却如当头棒喝,当场呆如木鸡。
叶擎天也将话头放下,身子一回,猛听人群中生出一阵异响,忽然飞出数十柄长剑,悬在半空剑指群敌!“木剌夷”虽说无所畏惧,可也不是没有神智的死物,那飞剑实实在在悬在那里,也不能生挺着血肉之躯往剑刃上撞,便停了下来默然对峙。其实,叶擎天也是骑虎难下:他不是顾月章,“御剑术”再如何神妙也无法以一己之力独对万夫,此刻亦只不过声势夺人,暂时将“木剌夷”震慑住而已,倘若当真动起手来,只怕便要露出马脚。
正在这时,忽听赵珂在人群后长吁了口气,范逸尘抢到近前,问道:“冼姑娘平安无虞?”赵珂从怀中掏出一块丝巾,擦了擦额上细汗,点头笑道:“顾三少心脉断了都能让我拽了回来,梦辰这伤虽然不轻,又怎会难得倒我!”范逸尘低头看去,只见冼梦辰脸色虽然仍然苍白,呼吸却是平稳有力,不由放下心来。赵珂款款起身,走到人群之前,在“木剌夷”身上来回一扫,笑道:“难怪口气比天都大!‘傀儡虫’绝迹已有百年,没想到还能在这里找到!”
****颜早觉出这女子来头不小,此时见她一口叫破“牵机丹”与“傀儡散”的来历,心头微觉慌乱,脸上却仍面不改色,想起她先前所说要将蛊毒化解之言,冷笑道:“尊驾既有如此见识,就该知道‘傀儡虫’化血入骨,即便是仙家纯阳之体,也是无药可救!”赵珂笑道:“那当年神医赵飞又是如何将‘木剌夷’破去?”****颜闻言语塞。
赵珂道:“你只知用蛊,却不知蛊从何来,难怪要败给父亲!《诸病源候论》中说,‘取虫蛇之类,以器皿盛贮,任其自相啖食,唯有一物独在者,即谓之为蛊,便能变惑,随逐酒食,为人患祸。’由此可见,所谓蛊者,乃是以大胜小,由强吞弱,直至最后留下的毒物之冠。天下蛊物共分十一类:蛇蛊、金蚕蛊、篾片蛊、石头蛊、泥鳅蛊、中害神、疳蛊、肿蛊、癫蛊、阴蛇蛊和生蛇蛊。十一类中唯有一类自成一家……你既然用蛊,便该知道有句话叫做,‘蛊虽万象,金蚕为王’!”言毕,将素手捏作兰花形状,轻轻托起,只见她指尖正停着一只小虫,长不及寸,状如蚕蛹,背上生着大小两对翅膀,正缓缓舒展,似欲振翅飞翔!
****颜失声惊叫道:“金蚕蛊!”
好个“金蚕蛊”,虽只小小一只,可赵珂一将此物展现出来,无所畏惧的“木剌夷”竟是如临天敌,被逼退两丈有余!但见他们人人一脸惊惧,若非****颜身上有“蛊母”牵制,只怕便要被当场吓退!赵珂道:“‘牵机丹’所说无药可救,却可以‘金蚕蛊’将其驱除!只要先将蛊母破去,再将‘金蚕’种在中蛊之人身上,便可将‘傀儡虫’驱除出去,最后只要再将‘金蚕’收回来便罢了。就实而言,这法子无聊的紧,要不是顾三少托我来,我还真不愿意献这个勤快。”范逸尘上前道:“你有此等法宝,怎么不早些拿出来!”赵珂笑道:“小金脾气大,要是拗了它的性子,那可真谁也降不住了!正卿,‘牵机蛊母’就在这位姐姐身上,就劳烦你辛苦辛苦了。”范逸尘提剑道:“那妖物寄宿何处?”赵珂道:“既然是入骨化血,若我想得不差,应当在她心脏!”
范逸尘应声出剑直刺****颜左胸,他见****颜浑没有半点武人之相,便料定她不会武功,故而这一剑出剑虽快,却并未带出“天剑”的剑意。眼见得便要刺中,****颜身形忽然一闪,凭空消失!
如此迅如电闪的诡异身法,即便是在顾月章的身上,范逸尘也从未见过,眼见得这一刺落空,便不由有些愣怔,尚未及撤招回防,猛听砰地一声,胸口传来一阵剧痛,身子倒飞数丈,跌入人群带倒了一片江湖人士!
出手之人正是****颜!只见她身子躬起,两臂前垂,一头青丝将脸盖住,只留出一只眼睛死死瞪着赵珂,身上透着一股森森鬼气,直教人不寒而栗!
只听她哑着嗓子道:“你方才说赵飞是你的……父亲?”赵珂见****颜此时状如疯魔,心中不免有些害怕,可她并未听父亲提过当年与“阿萨辛教”的恩怨,便如实点头。王怀之等一众燕云骑士却在此之前听闻****颜讲述那一段过往,当年神医赵飞与顾写意合力重创“阿萨辛教”根基,才使得“阿萨辛教”被明教歼灭,这一段仇怨不可谓之不深!这时见赵珂坦然自承,料想****颜必定不会善罢甘休,慌忙结成战阵护在赵珂身旁。叶擎天见范逸尘一招即败,不由对****颜心生忌惮,不敢大意,当即将剑阵收回,与其凛然相对!
****颜嘶嘶狞笑,双肩随着笑声上下抖动,身上所冒黑气渐渐浓重,直至变成滚滚黑烟,那一头青丝不知何时化为赤红颜色,裸露在外的肌肤也逐渐变得暗青……诸般异变接踵而至,仿佛一时之间,她已坠入邪道,自弃人身,化为一具尸魔!
叶擎天再也按捺不住,猛然一声大喝,祭出近百柄飞剑!只见飞剑在半空中首尾相接,依着九宫八卦之形结成剑阵缓缓压了下来!****颜浑若未见,兀自狞笑不已。待剑阵将****颜围住,叶擎天猛然双手一合!
只见剑阵忽然发动,阵中飞剑各依方位,向****颜直射而去!眼看那剑阵绵密宛如罗网,迅猛可比雷霆,妖女身陷其中死在顷刻,众人不由长吁了一口气。
忽然,****颜那凄厉如鬼的笑声一滞,剑光中身影又是一闪而逝,只听得那剑阵之中叮叮当当响个不绝,一团黑影在剑光中翻来滚去!也看不见****颜究竟如何招架,只瞧见那飞剑一柄接着一柄从阵中倒飞出来!叶擎天双手愈合愈紧,眼神亦随之愈发凝重,只听剑阵中金石交错之声密如雨打,可知正是斗在紧要关头!
这时,范逸尘也从地上缓缓站起,身上疼痛未减,步履难免有些踉跄,赵珂上前细察一番,道:“还好只是断了几根肋骨,脏腑伤得也不重,可也不能再胡闹了,你先躺下罢!”范逸尘凝视战局,恨道:“叶兄独自一人绝非这妖女对手!我二人合力,或许还能支撑片刻!”赵珂急道:“那甚么‘木剌夷’已被小金震慑,不足为虑。场上会拳脚的人多了,为何还非得你去出这个风头!”范逸尘苦笑道:“我与叶兄乃是多年的至交,所以熟悉‘御剑’的路数,只有得我相助才能扬长补短!若是换了旁人,叶兄出手反而束手束脚!”言毕,运气提剑,飞身欲上,不想牵动伤处,一阵剧痛袭来,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赵珂叹了口气,掏出一枚瓷瓶递到范逸尘手中,道:“这是‘麻沸散’,你服下之后用内力裹在伤患处,可解一时之痛。”范逸尘依言服下,稍加调息,飞身扑入剑阵之中!
叶擎天久斗无功,所驭飞剑已有过半被****颜击飞,眼见得剑阵将破,忽然觉出剑阵之中剑气冲天,将那一团黑影攻势又压下了几分,凝神看去,可不正是范逸尘正以“望舒剑意”与那妖女斗在了一处!只见两人此时都是以快打快,身影已渐不能分辨,只能看见剑光黑影交替闪烁,正斗了个难分难解!叶擎天深知明教“天剑”乃是世间剑法之最,论及招数之凌厉狠辣,世间剑法无出其右,倘若自己仍以“九宫剑阵”相对,难免会束缚格局,范逸尘必不能将“天剑”之威尽数施展……权衡一番,当即将剑阵变为“四象之阵”,飞剑先是首尾相接,结成剑圈将对手困住,随后四下游移,寻机掠阵。
范逸尘愈斗愈觉得骇然,且不说妖女身上所裹的那一团黑烟内含蛊毒,离得稍近便有中蛊之虞,单说她出招之迅捷诡异,便足令人防不胜防!几招一过,范逸尘便发觉对手分明是有意戏弄,每一次交锋都仿佛是对手有意应付,自己出手虽快,却仍算是有迹可循,可****颜出招却仿佛无中生有,根本毫无道理可言!正感到惊骇之际,猛听黑烟中****颜一声狂笑,一股悍戾之气汹涌而至,范逸尘心中一凛,慌忙使出“金乌剑意”在身前化出一道屏障,只听砰地一声,屏障破碎化作漫天流光,胸口又中一拳,一口鲜血狂喷而出,身子倒飞出剑阵,委顿在地半天爬不起来!
叶擎天何其机敏,挚友中招受创,心中虽然随之一紧,却也看出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战机,连忙将飞剑全数祭出,向****颜直射而去!只听噗噗几声闷响,****颜胸腹多处要害正当其锋,被数柄飞剑戳了个通透!
叶擎天万没想到竟可以一击功成,妖女身受此等重创,纵然是大罗金仙也难以幸免!如此一来,魔宫首脑伏诛,这一番风波也勉强算得以平息……
心思方一松懈,猛听****颜发出一阵冷笑,叶擎天骇然回望,只见****颜突然冲将过来,一时失神,未及闪避,猛觉胸口袭来一阵剧痛,低头看去,只见胸口血如泉涌,竟被****颜一拳洞穿!一代剑仙,竟连遗言未及说出,便就此羽化……
****颜击毙一人,冷笑道:“武林各派、大明王朝、青杏山庄、登州顾氏……你们哪一个身上没有背负我“阿萨辛教”的血海深仇!今日,我甘坠魔道,不复人身,便是要你们血债血偿!”话音一落,猛然朝赵珂一掌挥出,只见她身上黑气化为一股巨浪,往赵珂方向席卷而去!
眼见那黑气便要将赵珂罩住,忽然一点金光从她指尖溢出,射进黑气之中!只见那黑气深处猛地金光四射,一点流光在那黑气之中往来穿梭,不过转瞬将那黑气化得干干净净!赵珂伸出素手,那一点金光又重新跃回掌心,翻滚游移,浑如孩童邀功一般。
****颜冷笑道:“看你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没想到还有这等手段!金蚕蛊不愧为‘万蛊之王’,果然神异!”
赵珂性子最是古怪,虽常常见死不救,却也最看不得人荼毒生命,见****颜手段狠毒,心中早觉愤怒,冷笑道:“医道中人面前摆弄毒物,姐姐不是轻敌,却是愚蠢了!”
众人闻言大惊失色,****颜重创范逸尘,掌毙叶擎天,已是场上最强,而且明明身上要害已被数柄利剑洞穿,却一副浑若无事的模样,分明已同那“木剌夷”一般成为不死之身,如此风头正劲,赵珂手无缚鸡之力,竟敢出此挑衅之语,难道当真不想活了不成!
只听****颜嘻嘻笑道:“妹妹说得极是!我都差点儿忘了为什么将自己变成‘蛊母圣身’!”话音一落,猛地飞身扑向赵珂!
燕云骑士本就是燕王受顾月章所托派遣而来,如何不知这女子在月侯心中的分量?故而即使拼到全军覆没,也断不能让赵珂受半点伤损!此时见妖女来势猛恶,人人存了必死之心,战阵一结,一齐出手,一时间,“龙息”、“夜叉刀”、“阿修罗掌”……诸般异象纷涌而至,明教八部绝学汇成一股,惊涛骇浪般地向****颜直卷而去!
燕云骑士所习八部绝学虽未得精髓,然而十数人合力一击,其威力也是非同小可!****颜虽然不怕,却也不愿以自己肉身正当八部绝学之锋锐……一瞥眼瞧见唐笑愣愣怔怔地站在一旁,信手将其一把抓过,迎着扑面而来的磅礴巨力一把扔了过去!只听得砰地一声,唐笑身躯为那一股巨力包裹撕扯,竟连惨叫也未来得及发出一声,便化作了漫天血肉!
一时间场上血雾腾腾,腥气逼人,众人仿佛置身鬼蜮,纵然生得一副泼天豪胆,也不由心生畏惧!
八部绝学既已击在了实处,力道便被卸去了七分,余下三分也成不了多大气候。燕云骑士招已用老,来不及重整旗鼓,正在这时,****颜冲破最后一道屏障,飞身扑将过来!只见她身如电闪,奇快无比,转瞬间又将数人击飞!张怀之身负“入微”之术,才勉强将其身影看清,不想看得清了反而更加惊骇!原来,****颜所使招数简洁直接,与市井套路一般无二,可那拳脚委实太快,莫说是招架,肉眼跟上已属勉强!如此速度,任世间何等武功摆在眼前,都是形同虚设!看了一阵,心中不由得绝望丛生。
正在此时,一道金光射入战团,在****颜周身左冲右撞。说来也怪,****颜竟似对那金光颇为忌惮,出手之时不免多了一层顾虑,拳脚为其所扰,愈发没了章法,张怀之等余下不足十名燕云骑士得此空隙,跳出战团,得以片刻喘息。
那金光正是赵珂的金蚕蛊!原来,****颜与群侠缠斗,赵珂在一旁也并非冷眼旁观。****颜此时身上诸般异象虽骇人眼目,在赵珂眼中看来却与常人中蛊之征并无二致,现下虽不能去望闻问切,却也料定妖女诸般异能必与其身上所种之蛊有关!而自己的金蚕蛊号称“万蛊之王”,以之相对纵然算不得对症下药,略作支撑想必也非难事!
****颜眼见金光闪过,便知是金蚕蛊袭来,心中也着实忌惮这“万蛊之王”的威名!自己身上的“牵机蛊母”虽也算不可多得的灵蛊,但较之金蚕蛊,毕竟稍逊一筹!可斗了一阵,体内“蛊母”并未生出何种异状,不由渐渐将心放下,应付起来也渐渐得心应手。
那金蚕蛊乃是由千万种毒虫之中炼化而来,素来以毒为食,故而对毒物的感知也是灵敏非常,此时在****颜周身游走,分明在其身上闻到一股绝妙的毒物气息,可却偏偏找寻不到下口之处,不由开始气恼慌乱!斗了片刻,猛地飞上半空,略作蓄势,忽然化为一道金光直射下来,只听那破风急促尖锐,真不知其中蕴藏了多大的力道!****颜躲闪不及,猛一咬牙,挥掌向那金光拍了过去!两股力道撞在一处,只听轰的一声,猛掀起一股狂猛气浪,直吹得人难睁睛目,甚至连那些仍插在****颜身上的利剑也一同激飞出去!
待场上烟尘渐散,只见****颜右臂衣衫尽碎,露出枯枝一般的一根臂膀,再看她手中,被她牢牢捏在手中,正不停挣扎翻滚的,可不正是金蚕蛊!
****颜身形一闪,飞身站在赵珂身前,盯着赵珂的容颜呆了一阵,喃喃道:“妹妹生得好生漂亮!真让人忍不住要将这脸上的皮肉细细地剐个干净才好!”
赵珂眼见得其人形如鬼魅,说的话又是如此阴狠刻毒,心中如何不怕,可却偏又生了一副倔强性子,硬是笑道:“离相无念,不住于相。妹妹的一张皮相都让姐姐如此执着,也难怪沉沦末劫,不得解脱了!”****颜闻言狂笑道:“好个厉害丫头!这个时候还能和老娘打这些机锋!倒还真有些让人舍不得下手了!”话虽如此,可那一双怪眼中凶光迸射,哪有半点“不舍”的意思!
赵珂看了一眼日影,打定主意拖得一刻是一刻,便笑道:“姐姐风头正劲,在场众人无不是您板上鱼肉!小妹心中有个疑窦,死前一问,还望姐姐莫要隐瞒。”****颜冷哼道:“何事?”赵珂道:“姐姐修成‘蛊身’,寻常武人自然是望尘莫及,可天下灵蛊,莫不惧怕金蚕,便如姐姐麾下的这些‘木剌夷’一般,可为何姐姐身上的却偏偏不受金蚕震慑?”****颜闻言狂笑道:“堂堂青杏山庄的医仙,神医赵飞的后人,竟然也有不知道的地方?!”赵珂笑道:“父亲在时常说‘医道无涯而生有涯,身为医者最忌自负才学,若不能时时谦卑,则必沦为末流!’……父亲教诲,不敢或忘!”
****颜狞笑道:“也罢!听你这一口一个‘姐姐’的叫着,我便了却你这个心愿!‘蛊身’与‘中蛊’不同,寻常中蛊之人,乃是由蛊制人,蛊心驭人力,而‘蛊身’则恰恰相反,由人制蛊,人心驭蛊力。懂了么?”赵珂顿足道:“原来如此!姐姐这‘蛊身’之妙在于‘人蛊合一’,既有人之心智,又有灵蛊之力,只要姐姐不怕金蚕,金蚕便镇不住姐姐!是这个道理不是?”****颜点头冷笑道:“真是聪明得让人心疼!好妹妹,疑问也解了,该上路了罢!”言毕,猛然曲指为爪,朝赵珂面门抓落下去!众人想要救援已是不及,眼见得如此不染纤尘的一个绝代佳人便要血溅当场,人人心头为之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