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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劫后

顾月章见敌魁终于死去,心思一松,长吁了口气,却不想牵动旧伤,引来一阵咳嗽。赵珂将金蚕收起,上前道:“你现下虽然伤已大好,却不可太耗心力!经此一役,你还得随我回庄,好生调养些时日!”顾月章也觉心脉处浑若无力,虽知并无大碍,也不由苦笑道:“你当我愿意和人抻拳撂腿的?那样子太不雅相,输赢都不好看!”

两人正说话间,猛听人群之中传来一阵骚乱,转眼看去,却是那些随****颜一同来犯的“阿萨辛教”少年见主人身死,纷纷举刀自戕,鲜血流了满地!赵珂眼见那些少年还未到弱冠之年,心中生出不忍,叹道:“这些孩子真是痴傻,败了又能怎样!何必将自己的性命也搭进去?”顾月章冷笑道:“傻丫头,他们引刀自戕,好歹还能在死前给自己留下一点尊严。否则,若是为敌人乱刀所剐,反倒是死得不体面了!”赵珂自然明白顾月章话中深意,只轻轻叹了口气,并不言语。

正在这时,一名江湖客跑到近前,冲赵珂跪倒,抱拳道:“赵医仙,我大哥身中邪毒,变成了那甚么‘木剌夷’,这世上只有您能解此邪毒,还望您慈悲为怀,施展妙手,救他一条性命!”说着,重重磕下头去!其余众人见此一幕,也纷纷上前跪倒,大声央求。

赵珂脸现不耐之色,哼道:“若没有人家力挽狂澜,只怕连我也要死在这里!你们不先谢他,却先急着求我救人,可见何等自私!既然如此,我不救也罢!”

群豪闻言一阵迟疑,顾月章乃是武林公敌,岂能折节相谢?众人一时进退两难,大感踌躇,场上又静了下来。

顾月章又岂是那沽恩市义之人?他此番出手说来全是为报答冼梦辰解惑之恩,并未存过半点慈悲之念。他也不屑摆出那假仁假义的模样,便不理跪在地上的诸人,将双手背过身子,转过身子仰视苍穹,沉默不语。

正在这时,只听人群外传来一女子虚弱声音:“珂儿,珂儿……”赵珂循声望去,只见冼梦辰终于醒转,正步履蹒跚缓缓走了过来!顾月章飞身上前将她扶住,将一道内力渡入其体内,冼梦辰只觉身上气力似又强了几分,走得也稍微快了一些。

赵珂也上前从另一侧将冼梦辰扶住,道:“你便躺着看戏就成,看我怎么整治这帮浑人,给你们天机楼好好出一口恶气!”冼梦辰摇头道:“你可莫要胡闹!大伙儿遭逢此番大难,我天机楼难辞其咎,我不想父亲名上再添新恶……珂儿,你便看在我的面子上,给他们治好了罢!”赵珂闻言顿足,气道:“我来的时候可都看见了,林子里那些天机楼弟子的尸首可不是“阿萨辛教”的手笔!你当真要我救他们?”冼梦辰苦笑道:“若非父亲糊涂,那些弟子也不会丧命!说来这事怪不得他们。”赵珂看不得她凄苦柔弱的模样,忙道:“罢了!罢了!你也别再气苦,我救他们便是!”说着,又将金蚕蛊放了出来。

却说“木剌夷”体内的“傀儡虫”没了“牵机蛊母”的灵蛊之力作为支撑,变得无比虚弱,早已不能控制人身,只见“木剌夷”仿佛被抽干了精气的一具皮囊,一个个委顿在地一动不动。赵珂携着金蚕走到其中一人身前,那名“木剌夷”一见金蚕靠近,便吓得拼命挣扎,可惜四肢绵软,无力逃窜。赵珂将金蚕置于那“木剌夷”前额,只见那“木剌夷”忽然开始四肢抽搐,不一会儿眉间蹿出一抹黑影,离体便要逸走,赵珂这时将金蚕一放,只见金蚕化作一点流光扑向那黑影,将它吃了个干干净净!那“木剌夷”猛地翻过身子,从口中呕出一大滩黑血,脸上苍白一片,一名同门少年上前将其一把扶住,却听他口中竟喃喃将自己名字唤出!那少年心知邪毒已被赵珂所解,扑倒在地冲她叩头不止。

余众见此一幕,才知医仙赵珂的确名不虚传!纷纷上前央求。

赵珂狡黠一笑,道:“要我出手也非难事,只是我有个条件!”群豪为救同门,也顾不得许多,一口答应。赵珂道:“我要诸位将今日之事就此揭过,诸位可还答应?”言下之意,是要在场众人不得以今日之事为由,再寻天机楼的麻烦。冼梦辰闻言心中一动,满含感激地望了赵珂一眼。

群豪闻言只觉心生不甘,此番几乎整个武林都在天机楼手下吃亏,就此认栽难免以后抬不起脸面,可是若是不答应,便要搭上同门的性命,其中大部分还是师门长辈,正自踌躇,忽听人群中一人冷笑道:“大伙儿何必被这女子三言两语僵住,大不了我们以武力相逼,再不济鱼死网破,也算不辜负这一世的豪气!”话音一落,众人为之一静,场上鱼龙混杂,难免有人闻言起了歪心,眼见人群中不少人目露凶光,赵珂心中也不由惴惴不安……

忽然,顾月章冷冷一笑,声不甚大,却直透人心,众人听来,仿佛阎罗索命,为之心胆俱裂!只见他猛一震袖,一声尖锐破风凭空而起,只听得人群中有人一声惨叫,众人转眼看去,只见那人正倒在血泊中打滚,兀自哀嚎不已,一条臂膀却不知被何物斩下,孤零零地落在地上!

顾月章冷冷说道:“口不择言,敢对医仙无礼,断你一臂,也算不得重惩!”

众人闻言胆寒,原来此人便是方才出言要以武力胁迫赵珂之人!众人见他不过言语无状,顾月章便断其肢体,心中只觉此人果然生性残暴,再不敢对赵珂稍有不敬!

赵珂见有顾月章在旁护持,心中大安,笑道:“谁答应我的条件我便帮谁治蛊,否则的话……爱莫能助!”张怀之上前道:“中原武林,同气连枝,若无外敌威胁,冼楼主也不会犯下大错,现如今外敌已去,大家何必念念不忘?就此握手言和岂不更好?更何况同门挚友的性命,难道还比不得一段恩仇?”

众人闻言心中称是,此前赵珂语带威胁,又慑于顾月章神威,心中还颇存芥蒂,这时一听张怀之所言入情入理,虽仍不情愿,却也不得不做这顺水人情,只得纷纷上前,将赵珂所提条件应承下来。

赵珂正欲一一施救,忽听一人喘息道:“赵医仙、顾先生,诸位将军,你们好意在下心领,冼某万恶之身,死不足惜!诸位助我护楼之恩,冼某只能来世再报!众位英雄,万千恩仇全系冼某一人之身,与天机楼毫无干系!冼某今日以死偿还,还望诸位莫要再与天机楼为难!”冼梦辰伤重未愈,身子本来极为虚弱,这时忽闻此言,心中惶急,未及出言阻拦便眼前一黑,昏倒在地!

只见冼孑从人群中蹒跚走出,仿佛骤然间生了一场大病,双目红肿,神情灰败。冼孑名扬江湖数十年,从来都是意气风发,儒雅潇洒的名士模样,却从未如此时这般狼狈。

赵珂上前道:“冼叔叔,他们已然同意不与天机楼为难,您何必……”冼孑摆了摆手将她打断,苦笑道:“‘云何为恨,由忿为先,怀恶不舍,结怨为性,能障不恨,热恼为业,谓结恨者不能含忍,恒热恼故’,小赵,这世间的仇恨,一味压抑是消弭不了的……只有挑起仇恨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才是消除仇恨的唯一途径!”赵珂急道:“您撒手而去,天机楼怎么办!梦辰又怎么办!”冼孑无奈笑笑,叹道:“我若活着,他们才真正不得安宁!小赵,你与梦辰是同窗至交,以后,她便拜托给你了!”言毕,只见脸上猛腾起一片青绿颜色!

赵珂见状大惊,当即便要上前施救,却不料素手被人一把扯住,回首后望,正撞见顾月章一双淡如秋水的眸子。只听顾月章轻轻说道:“冼楼主说得不错!珂儿,以死化仇乃是先生心中所愿,咱们还是不要辜负他一片苦心!须知强赋之善,与为恶无异。”赵珂闻言愣怔,虽明白个中道理,一时却难抑悲怀,不由得眼底发酸。

冼孑闻言先是微笑,又似带恳求望着顾月章,他此时毒已冲脑,口中半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听顾月章淡然道:“冼姑娘于我有解惑之恩,顾某自当尽己所能去护持她。”冼孑闻言神色舒展,七窍中猛然狂喷鲜血,再看时早已生机渺然,魂归地府!众人虽恼其手段卑劣,但此时见他死状凄惨,也不由心生恻隐,既然以命相抵,也不必再说甚么……

其实,冼孑对亡妻用情极深,当他从****颜口中得知这一世情肠不过是一场阴谋之时,便觉生无所恋,最后轻生就死,说来大半是为从情殇之痛中求得解脱,只是这一段隐情只藏心中,外人不曾得知罢了……世人皆说“薄情少年如飞絮”,以为这世间只有男子多负心薄幸之辈,女子则多为至情烈性,却不知至情至性如顾月章、冼孑这般的男子,比着那些痴情女子更是情场祭品!他们对挚爱的忠诚与迷恋,实已到了刻骨铭心、万世不渝的地步,遭遇情殇之时,他们心中伤痛又岂止锥心泣血便能概括?只是此心深藏,难为外人道罢了!——此为外话。

却说赵珂目睹冼孑惨死,若是由着性子是绝不肯为那些“木剌夷”解去体内邪毒的,转念一想,又怕若是任性妄为的话,反令冼孑之死毫无价值,只得强忍悲心,将冼梦辰托付给天机楼几名弟子带到楼中安置,这才轻移莲步,去到“木剌夷”中为其一一解毒。

顾月章忧心赵珂,对一众江湖豪客并不放心,又懒得搭理,便在一旁寻了一处干净所在抱膝而坐,远远护持。

正自出神,忽听身后一人叹道:“我终于还是见到了你!”听声音正是何欢,语气却比何欢苍老,顾月章回首看去,正见何欢双手合十,状如僧侣,站在身后含笑看着自己。

何欢道:“你也不必奇怪。和尚早算定了怕是不能在归山前见你一面,这才留了些愿力在这位檀越心中,只为等你来了,与你说几句话。”顾月章盯着他看了一阵,冷笑道:“原来是你!不在梵天等着‘接引’哪个沉沦释教的饭桶,却跑来我这聒噪甚么!”何欢不以为忤,笑道:“到底随了他的灵气!连这份狂气也与如出一辙!”顾月章哼道:“他是他,我是我!前世幻梦既已消散,再拿来嚼舌不嫌乏味么?”何欢点头道:“说得不错!如此确实是和尚糊涂了!”顾月章闻言冷哼一声,转过头去再不搭理。何欢沉吟了一阵,又道:““阿萨辛教”断万物生机为‘绝生’、木剌夷颠倒生死为‘逆死’、你凭空驭雷是‘妄雷’,如此灾厄三兆已全部现世,红尘中即将掀起一场大浩劫!你既为上界神器历劫转生,正该这个当口救众生而证仙果,重返天界岂不好过俗世沉沦?和尚留下这点愿力,便是要告知此事。”顾月章头也不回道:“正所谓‘不破不立,不塞不流,不止不行’,你怎能知道浩劫之后不是进步?循着那点可笑的所谓‘慈悲’倒行逆施,千古之下又怎知不更是造孽?”何欢苦笑道:“既然如此,只怕是众生该有此劫了!和尚这点愿力也撑不了多久了,只最后告诉你,那掀起浩劫的魔君便在此处,上天有好生之德,只盼你……”说到最后声音渐小,终不可闻。只见何欢似从梦中悠悠醒转,一抬眼忽见顾月章竟然坐在身前,不由一惊,回过神低声唤道:“见过先生!”心中仍自纳罕:顾月章何时来的?自己怎么又忽然站在这里?

顾月章不为所动,仍旧望着天空出神,也不知心里想些甚么。

赵珂在旁忙了好一阵,终于将所有“木剌夷”体内的“傀儡虫”驱了个干净,略歇了歇,来到顾月章身前道:“顾三少,这边也算告一段落,咱们再去哪儿?”顾月章收回心思,微笑道:“你想去哪儿?我听珂公主的!”赵珂闻言哼了一声,捏着下巴蹙眉道:“其实现下最要紧的是寻个好地方好好为正卿疗伤,此番他受伤不轻,可马虎不得!”顾月章道:“便在天机楼中不好么?”赵珂道:“你也不看看,天机楼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自顾尚且不暇,咱们又怎能麻烦人家?”顾月章眼睛一亮,笑道:“说来我在西湖还有一艘画舫,我们便去那里休整如何?”赵珂笑道:“正好!苏东坡说‘天下西湖三十六,就中最好是杭州’,我倒正想去见识一番。”说着,伸手将顾月章从地上拉了起来。

顾月章起身,略拍打了一下身上灰土,笑道:“先莫要着急,我再将一些琐事交代几句。”言毕,上前几步。

此时,江湖群豪正忙于照顾刚将邪毒驱除的同门,忽觉场上气氛陡凝,抬眼见顾月章冷着面孔站在场中,不知意欲何为,不由为之胆寒!

顾月章振声道:“诸位既已答应医仙条件,顾某本不该再缀虚言!可为保天机楼日后不受其它一干宵小所扰,也只好再啰嗦几句!今日顾某在此明告诸位,天机楼如今受燕王府庇护,倘若有人要起寻仇之念,便是与燕王府为敌!也不妨先问问自己,能否挡得住顾某的‘剑心’!”言毕,猛挥臂在身前一划,只听轰然一声,地上被剑气划出一条数丈长短、三寸多宽的深痕!将天机楼与众人一分而开!那意思是再明白不过:划痕为界,越界者死!

众人见状不由吓退一步,就实而言,天机楼眼下机关尽破,弟子又死伤惨重,正是元气大伤之时,群雄之中一干心存邪念之辈并非未起歹心!可此时既有“魁尊”震慑,也不得不将念头打消。

顾月章这才转过身子,一指正坐在一旁喘息的范逸尘,吩咐何欢道:“欢儿,你扶着这位先生,我们先回画舫。”何欢应声上前,将范逸尘小心扶起,赵珂伴在顾月章身旁,一行人暂别天机楼管事弟子,终于缓缓向柳林外走去。

却说在天机柳林中一处僻静所在,有两个身着黑衣的蒙面人正悠然对弈,周遭十数个军将装扮的蒙面武士围作一个数丈方圆的圈子远远护持。

忽见一名江湖客从树林钻出,一脸血污,显是不知何时从天机楼中逃脱出来,众武士见了,猛然拔刀,林中顿起一阵肃杀寒意!那江湖客见状,冲那两名黑衣人叫道:“尊主!尊主!是我!”

一黑衣人摆了摆手,示意众武士将那江湖客放进来,一双眸子却不离案上棋局。

那江湖客踉跄数步,奔到近前扑地跪倒,见主人手捻棋子,状如沉思,一时也不知该不该说些甚么!另一黑衣人见他为难模样,忍不住一声轻笑,只听那笑声婉转柔媚,清亮悦耳,这人竟是一名女子!

那女子道:“你家尊主下个棋慢的要命!我正觉得无聊!有什么新鲜事儿,不妨先说与我听听?”那江湖客闻言略一迟疑,想了想仍旧望着另一名黑衣人,显然是若无命令,不敢乱说。只听那人道:“张仙子既然想听,你便说说罢!”

那江湖客道:“回禀尊主!此役起初发展正如尊主所料!只是最后顾月章与赵珂突然杀出,将局势扭转,可惜我们数年时间设下此局,终究败在那人手上!”那女子闻言笑道:“听见没有?我早就说你不该把他引来!”那黑衣人闻若未闻,轻轻落下一子,道:“你输了!”那女子闻言,低头瞧那案上棋局,本来还在胶着的局势,果然随这一子之落,登时发生巨变!

那女子随即撒娇道:“你把这颗棋子拿回去,我不走这一步了!”那黑衣人也不恼,任她悔棋,那女子换了一步,得意道:“这下瞧你怎么办!”那黑衣人轻轻一哼,随即又落下一子,道:“你又输了!”那女子又输一着,这才凝神看着棋局,只见黑子招招隐晦,步步为营,不经意间早已布下数个杀局,白子无论走哪一步,都已脱不出罗网,败局已成!心中一时气恼,将棋子一把拂乱!

那黑衣人起身长笑,道:“我明教既然欲得天下,又岂能固步于一个杀局?!我又怎会让仙子把每一步都瞧的清楚明白?”黑衣人说着,将手举过头顶,喃喃道,“天下为盘,江山作局,这一场博弈究竟如何结果,看的不是一颗棋子,而是那……下棋之人!”

天机楼之事一毕,顾月章心中便有些记挂静姝,一路上脸上笑意不减,赵珂在旁瞧着奇怪,便问道:“你心里想甚么呢?”顾月章一直笑而不语,直到到了西湖,一行人换了扁舟,这才答道:“那画舫里便有我少年时的一个红颜知己,你不总是好奇你家顾三少这些年的风月么?我这就带你认识一个如何?”赵珂闻言心中微微泛酸,冷笑道:“能让咱们顾三少看上,也不知是怎样的如花似玉了,我倒还真想去比比!”顾月章闻言取笑道:“‘为女莫骋容,骋容多自伤。’这话是说给谁听的?”赵珂冷哼一声,转过头去,再不愿搭理他。

眼见画舫将近,顾月章心中没由来生出一阵寒意,扁舟又划了一阵,乍见湖面飘来一具尸首,顾月章一眼看出死的正是画舫上的丫头绿珠,心中登时一凛,招呼也等不及打一个,猛然腾空而起!只见他仿佛化身巨鸟,朝画舫方向直掠而去!赵珂何其聪慧,一见便知画舫上必定生了重大变故,唯恐那画舫上再有什么对头对顾月章不利,便连连催促船夫加快速度。

顾月章此时只恨父母少生了一双翅膀,可眼见画舫越近,心中却也越是不安,唯恐静姝出了甚么意外,心中不住地暗自祷告:姝儿,姝儿!我回来了!你可千万不要有事!

终于飞到画舫,顾月章从半空翻身落在甲板,四下一望,猛地呆立当场,如受雷击!只见不远处静姝倒在血泊之中,胸口一大片血迹,也不知是死是活!顾月章心中大痛,慌忙疾步跑了过去,将静姝抱在怀中,抓过手腕探查脉象,只觉脉象孱弱,虽然凶险却并非无望,连忙输入一道内力将静姝心脉护住!

却说静姝本已在幽冥游离,正想着念着自己爱的三郎,心中不胜悲苦,忽然眼前闪过一道强光,一股暖流裹住身子,不知怎的又被拉了回来……

静姝悠悠醒转,正看见那个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一脸焦虑地看着自己,心怀大慰,轻叹道:“那和尚没有骗我……三郎……我终于等到你啦……”顾月章握住其手,痛道:“姝儿莫怕,三郎这次是和这世上最好的大夫一块儿回来的!有她在,你是不会有事的!”静姝双目含泪,摇头道:“别傻了……我血已流尽……不成啦……”顾月章又输入一道内力,道:“不许说傻话!姝儿……”话音未落,静姝伸出一手捂住其唇,虚弱道:“三郎……你不知道……能死在你的怀里……我心里多么欢喜……”顾月章忽然目露凶光,道:“是谁!究竟是谁害了你!你告诉我他们是谁!”静姝咳出一口鲜血,道:“傻瓜……你是不会为我伤她的……三郎……三郎……姝儿求你一件事情可好……”顾月章脸现痛色,道:“你尽管说!我答应你!”静姝目光渐渐涣散,轻轻道:“若是……若是有来生……远远地躲着我……不要再遇到我……这一世我爱得好苦……来世……来世……我真的……再也……爱不……”话音未落,胸中硬撑的一口元气终于散去,眼角滑落一滴清泪,身子一软,只见一道清光忽然从静姝身上溢出,在顾月章身边绕了一圈,似颇为不舍,终于朝着西方那片极高远极洁净的天空飞去……

顾月章只是不信,一面不住地呼唤其名,一面将内力不停输入,直到几次三番之后都如泥牛入海,这才瘫坐在地,呆呆出神,与静姝的过往一幕幕在眼前闪现,这个风尘女子的种种深情与宽容终于在本来平如镜面的心湖激起一道涟漪,顾月章忍不住落下一滴泪水!他猛将静姝紧搂在怀,嘶声狂啸,只听那啸声闷雷似地滚滚而过,直震得半空云层四散!

赵珂此时仍在扁舟之上,心中正焦急,忽听湖面传来一阵惊雷似的啸声,直震得人耳膜生疼!那啸声直冲天际,久萦不散,直到片刻之后,仍能听到天际隐约传来回响:

“是谁……是谁……是谁……”

——《风尘拾忆录》第一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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