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上,家师遣我来京时曾经说过,若是有人质疑身份,只需写下一字,圣上看了便可明白”堂下少年说的有板有眼,林正见皇甫晟华眉头一挑,心下稍安。他在朝多年,皇帝这个动作表示他已经有了兴趣,说明这小子并不是信口雌黄。
“草民冒犯,借圣上御笔一用”
“庆德年,笔墨”
“是”纸张一抖,少年在纸上画几笔便将东西递了上去。皇甫晟华看了一眼,正眼瞧了瞧身边的少年,
“常言道英雄出少年,长玄真人的弟子没想到如此年轻。”闻言,焦辉与林正偷偷对望一眼,两人皆松了口气。庆德年往纸上瞄了一眼,宣白细腻的纸上只写了一个“济”字。
“皇上,此次进京其实是奉了家师之命。他老人家夜观天象卜测天机,道京中今日乌云蔽日乃不祥之兆。草民连夜赶路进城,谁曾想还是来迟一步”
“真人可有破案之法?”
“此事乃人祸,昨日我便将详细道与府尹大人想必皇上已经知道。”
“这厌胜之术...”
“皇上,皇后娘娘候在殿外,说有要事启奏”
“这个时候她来干什么,传”皇帝招招手,三人便去一旁静候。
徐氏行色匆忙,就连头上的步摇都有些许歪斜,皇甫晟华不动声色的看了几眼,徐氏一向极重体态仪貌,究竟是何时让她如此慌张?
“皇上”行至堂中,徐氏忽然屈膝跪下。
“皇后何故行此大礼,有什么事起来再说”皇帝往前一探身子,示意身边的庆德年前去搀扶。
“皇上,宫中历来法纪严明,如今竟有人无视法度在宫内行阴毒手段想要臣妾性命”
“到底是何事?”皇甫晟华脸上隐隐有了不耐之色,心下想着又不知是哪个倒霉的嫔妃被她抓住了把柄,她如此心急难耐的过来,难道是文昭仪?
“前几日陛下命人送来血柳木,臣妾心喜终日放于内室,结果臣妾养的猫儿不知为何气息奄奄。今日叶家郡主进宫,碰巧臣妾就说起这事,探查一番说是过敏引起。谁知郡主看见臣妾房中的血柳木神色大惊,说多年前叶家也曾有过一木,与此神似竟害的本家之人家破人亡。臣妾原本不信,召了钦天监还有宫中匠人前来辨识,结果...”徐氏低头用巾帕拭去脸上刚好落下的泪珠,惊忧的神色溢于言表。
“皇上”一旁的王水忽然出声,
“真人有何事?”
“可否请娘娘将这血柳木拿来待草民细观?”片刻之后,几个手脚伶俐的宫人就将盆木端来。王水脸色一变,手腕一抖食指与中指间竟夹了张紫色符纸,几个搬盆木的宫人眼中一阵惊叹,他们离王水不到一步之距,竟没有看出他是如何抽出符纸的。待众人走到一旁,王水喃喃念了几句,手上的符纸无火****,最为奇怪的是平常纸张烧后留有黑色余灰,而王水手中的符纸一丝痕迹也没有留下。王水忽然转身走向徐氏身旁的宫女,
“这位姑娘,恕我唐突,可否借银簪一用”小宫女用一副崇拜的眼神将头上的银簪双手奉上,御书房是皇帝待的最长的地方,这里一切尖锐物品都不可以带入。
“啊,是血....”刚才的宫女忍不住脱口而出,原来王水用她的簪子在血柳木上使劲一划,一道暗红色的血水沿着树干的沟壑缓缓而下,场面看着十分诡异。就连皇甫晟华也忍不住走下龙椅上前一探究竟。
“皇上,此木并非血柳而是血槐,乃黑巫术中的一种咒术。用女子至阴之血滴灌而成,困其魂魄与木内,槐木本就属阴加之女鬼戾气更为强大,刚才草民的符纸竟未能镇住它。幼年时,草民曾随师傅游历至岭南,有一户人家正是被此物害的家破人亡。若将此物置于屋内,后果不堪设想”
一旁的徐氏止了泪水道,
“设局之人心思歹毒,厌胜之术在我朝宫中还从未有过,此事若是不彻查清楚,危害的可是皇上您呐”
御书房内一片肃静,呼吸深浅几乎可闻。皇甫晟华负手而立,望着龙椅上攀腾的金色,合了眼眸。
“传,六皇子性情乖戾、不仁不孝,意图不轨心怀叵测,即刻命禁军包围府邸,妻眷子女一应人等一同关入天牢。另,命禁军查抄府邸,遇反抗者,杀无赦”
原本寂静清冷的主街上一阵马蹄飞踏之声,随后是阵阵整齐的脚步震动。叶青荛立于阁楼栏杆之上,右手托着香腮望着暗夜中流动的火光,漆黑如墨的眸子印着星火点点,耳畔的青丝在风中缠绕交缠,末了,悠悠一声轻叹,
“起风了”
“皇上有令,即刻起查封六皇子府,若遇反抗者杀无赦”禁卫军宽洪嘹亮的声音在夜色中回荡,床上的六皇子还未反应过来就被禁军压制住,府内哭泣声叫喊声交杂成一片。被禁军反绑双手的六皇子一片恼怒之色,
“狗奴才,本王要见父皇,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夜闯皇子府?”
“六殿下,您就不要浪费口舌,我等自是奉了圣喻而来”禁军副统领坐在马上神色凌厉,手臂一挥六皇子就被连拖带拽的押了囚车。
御书房内几位内阁大臣静候在两侧,殿内静的针落可闻声,除了皇甫晟华偶尔翻动桌案外无一人敢有大的动作。焦辉站在最后,以他的位份这种场景本来是不可能在的,可皇帝没有出声让他回去,只好留了下来。此刻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皇上如今共有五位皇子,二皇子因七殿下遇刺一案禁足府内,皇上命大理寺主审,谁都知道大理寺卿程之礼的女儿是六皇子的侧妃,京中为夺嫡暗流涌动,六皇子怎会放过如此天赐良机?明朗的局势还没几天,如今六皇子被牵连进巫蛊案子,此番恐怕在劫难逃。七殿下游历在外对朝中之事不了解,十殿下又太小,如此算来这五皇子如今可是独占春风啊。殿外,禁军副统领一身软甲随着走动阵阵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