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本宫也不记得,锦衣”
“奴婢在”
“这几日殿内可新放了盆景?”
“回娘娘,除了皇上赏赐的血柳木外并无其他”
“将东西拿出去让郡主看看是否有不适之物”
“是”
宽大的圆形花盆被人搬出,盆中的树木形态怪异,说是柳树却并未看见长条枝叶,只在顶端分了几个树杈,树身上有截痕,看来是被人将分支小心的去除。盆中的泥土呈褐红色,树干上深浅不一的痕迹看着也让人很不舒服。叶青荛脸色一白,跌坐在椅子上,身边的侍女赶忙搀扶。徐氏见她脸色苍白神态异常忙问道,
“郡主,可是这树有何不对?”
“敢问娘娘,这血柳木是从何处寻得?”叶青荛顺了口气,一脸惊忧的问道。
“这是圣上所赐,说是进贡的珍品只需每日晨起天色未明之时拿去外间,日升半空之时端回,放在房中有益身心。”
“娘娘,臣女斗胆,请娘娘屏退左右。”徐氏递了个眼色,贴身侍女锦衣便领着众人退下。
“娘娘,这根本就不是血柳木,而是血槐。当年有人嫉恨叶家家产,以阴毒的手段培育了一株血槐说是稀世珍品,送与本家二叔。半年未到,二叔得病而亡就连其子嗣也未得幸免。幸得游历四方的得道高人指点化解,臣女那时虽然年幼,但对此物却是印象极深。”
“你说什么...”徐氏颤颤巍巍的从主座上站起,往后靠了一步,眼前的血柳木似乎已经是张开爪牙的怪物。
“此物名曰血槐木,与血柳木只有一字只差却有万别。血柳木味淡香喜暖阳,置于房中可益气活血有美颜养生之效。血槐木喜阴,味微腥猫狗对其尤为敏感,娘娘的猫想必就是因此萎靡不振。”叶青荛顿了顿接着说,
“槐树木中有鬼,血槐更是极难成活,若是这么大的血槐必是以非同寻常之法养成。那位大师曾经说过,二叔家那颗血槐树是以苗疆巫术中的血养之术育成,需...需以至阴的女子之血每日不停滴灌,女子死后将其魂魄困于树中。活人沾染死气,轻则得病,重则祸延子嗣。而您的这颗,足足有那颗树的两倍之长。”“哗啦”一声,皇后碰倒了身边的翠羽花瓶,满地飞溅残片。门外的锦衣听见动静急忙进来,却见徐氏用尖锐的嗓音叫道:“去,叫钦天监的人,再让掌管御园的匠人叫过来。”
京都主街上,焦辉身边的跑腿衙差门的领头石岩,正坐在茶寮的边角处。一只脚翘在凳子上,手里剥着几粒花生。身旁的老者一副说书人打扮,满脸的怡然自得。
“他奶奶的,老子一个月挣得还没你个穷卖艺的半个月多”
“石兄你这话就不对了,江湖说书卖艺靠的是人场,小老儿生意惨淡的时候连温饱都是问题。这还得多谢石兄你透露女尸案的细节,不然我哪有这么好的生意。今日这茶钱我请了。”
“说到这女尸案我就头疼,这几日大人查案我们没少挨骂,这不前日来了个道士说是知道线索,大人竟奉他为上宾每日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道士?哪个道观”
“这你也打听,好像是什么长玄真人”
“青云山的长玄真人”
“对,不过是他徒弟,你说这长玄真人名号怎么就那么响,大人一听立马就变了态度”
“石兄有所不知,当年太祖皇帝曾救过一个落难道士,举手之劳而已。那是南夏与西楚年年交战,两国在盘空城一战最是惨烈,西楚十万大军围困我南夏,若是盘空城战败后面的城池将无险可守。太祖皇帝御驾亲征殊死抵抗怎奈敌我兵力悬殊,就在危难之际来了一个道士自称长玄,说是有克敌之法。这来人就是当日太祖救过的道士,当时盘空城前血流成河连落日都是惨烈的鲜红。长玄立在城门之上如嫡仙真人,只洒下一把红豆喃喃念了几句咒语,落地的红豆竟变成彪形大汉以一敌十破了西楚大军。南夏西楚从此以盘空城这道天险为界,立互不侵犯条约”石岩用手搓开花生的外壳,看着一旁的老头说的天花乱坠,以他对老者的了解他的话至多信五成。
“撒豆成兵那是传说还真的有啊”
“你别不信。成祖十三年,各州县瘟疫蔓延尸骨成山无人掩埋,就是长玄的药克制住瘟疫延缓灾情。成祖....”
“走了”
“哎哎,石兄,我话没说完呢”
“留着你明天说书时候讲吧”
“殿下”
“如何?”
“皇后今日召了郡主进宫,不知为何才小半个时辰就急宣钦天监的人,连御花园掌花草的匠人也被叫了进去。”
“哦?”皇甫煜一改平日的锦衣朝服,浅蓝细条云纹长袖衬着骨节分明的手掌,青丝未束披在颈后。轻拢慢捻几调琴音便如歌女的水袖般脉脉传开,韩杨立在一旁,对于琴他并不了解,可他知道主子虽然被皇上禁足府内,但并没有一丝焦虑之色。每日品茶抚琴,偶尔还会去抄几张佛经,也不知主子有何应对之策,这样清闲散淡的日子他着实有些着急。
“韩杨,让人准备沐浴更衣”
“殿下,你要出去?”太好了,殿下想必有了应对之策,终于要动了。
“更衣后去佛堂”
“.....”
御书房内,皇甫晟华犀利的目光在殿中少年身上扫过,少年行了一礼之后面色从容,并未被皇甫晟华的威严所摄。一旁的焦辉林正手心早已汗湿,带他来见皇甫晟华实属无奈之举。南夏对巫术敏感禁忌,贸然提起皇帝必会以为他们查不出真凶以巫术搪塞推诿。可眼看这七日之期就快到了,要是交不出真凶....左右两难,两人合计不如将王水带到圣上面前,细说原委,他自称是长玄真人的徒弟,若是真的,长玄真人一直被皇上视为得道高人,王水或许真有办法可破案拿凶。如果这个王水是个假货,他们至多被皇帝痛骂一顿,还可以将责任推到王水身上扰乱视听,争取延长些办案时日。
“你说你是长玄真人的徒弟,可有信物证明身份?”皇甫晟华眯了下眼睛,堂下少年容姿俊逸,看身形也就刚刚及冠。长玄道人如今至少也有八十高寿,他的徒弟怎会如此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