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府衙门口站满了看热闹的人,地上一路淋淋沥沥的血迹延伸至府衙大堂,堂中跪趴着的老妇人浑身血迹气息奄奄。府衙门口几人宽的铁钉板上满是鲜红,看的人触目惊心。应天府尹焦辉正在内室休息,衙差着急忙活的跑了进来。
“大人..”
“吵吵什么,没点样子”
“前几日来的老妇人又来了,正在堂前跪着呢”
“我不是打发她回去,怎么又回来了”
“她....她..敲了鸣冤鼓”
“什么?”闻言,焦辉火急火燎的开始穿戴官服,见一旁的衙差还在傻愣着,赶忙呵斥道,
“愣着干嘛,准备升堂啊”
“是..是”前几日有一老妇人前来报案,说自己的女儿丢了,本来也就是一件小事,他以案子不在京都管辖范围为由打发走了。被赶走的时候老妇人口口声声说自己的女儿是被人害死了,害死她的人是大理寺卿程之礼之子程叁。程之礼是位列三司之首的大理寺高官,岂是他小小府尹可以得罪的,这个案子就是真的他也不能接,没想到这老妇人竟然去敲了鸣冤鼓。
鸣冤鼓是太祖皇帝为了民间有冤情的百姓而设,官官相护底层的老百姓有冤情而不得上报,天子脚下的鸣冤鼓就是他们的希望。太祖皇帝定下条例,不管是何人,只要敲了这鼓府尹必须将事件上奏天听。为了防止刁民恶意闹事,要敲鸣冤鼓必须过三关。第一关就是衙门口的铁钉床,铁钉锋利尖锐人从上面滚过虽伤不得五脏但皮肉之苦少不掉。第二关是棍棒,由衙差执杀威棒站在通往鸣冤鼓两侧的通道上,击鼓之人需爬过去,沉重厚实的杀威棒便劈头盖脸的打下。第三关,便是击鼓的鼓槌,石铁打造,沸水煮后拿之如烫手山芋沾人皮肉。熬过这三关的人便可击鼓鸣冤,焦辉怎么也想不到,这年迈体弱的老妇人竟能挨过三关敲响大鼓。别的不说,南夏已有数十年没有人敲响这鼓,此事若是一个不慎引起民愤,头上这顶乌纱帽怕是保不住了。
“堂下下跪何人,有何冤情速速讲来”惊堂木重重一拍,门外看热闹的百姓也安静下来。
“民妇章刘氏,丈夫早死,民妇有一独女明叫章云。自五日前于京郊茶庄附近失踪,再无消息。”
“此事本官前几日就已知晓,京郊盘县并非本官巡查范围,让你回去报由当地府衙督办,为何今日又来?”
“大人明察,老妇人屡次被县衙哄赶出来,民妇的女儿云儿怕是已经着了歹人毒手”
“既是没有声讯,你是如何得知她已惨遭不幸?”
“我..我有人证,民妇同村之人,曾亲眼看见大理寺卿之子程叁强行将我女儿掳去”
“传人证”
“草民李金,人称老李头,五日前草民由集市采买回家,在茶庄路口听见有人喊救命。草民躲在树后看到一个体型比我微胖的男子,和一名家仆强行章刘氏女儿章云塞进马车,草民一时胆小害怕没敢出来,等他们走了才急忙回村告诉章刘氏”
“那你是如何得知此人就是大理寺卿之子程叁的?”
“回大人,当时在小云挣扎的过程中,草民亲耳听见他说他爹是大理寺卿当朝一品大员,若是跟了他以后享不尽的荣华。草民所说句句属实,请大人明鉴”焦辉看着堂下的两人,再看看外面围堵的百姓,偷偷招手将侍从唤到身边,两人低语几句侍从点头从侧堂准备出去。
“大家伙儿,这个程叁欺男霸女京中不知道多少姑娘惨受其害,如今八成是闹出人命不好收场。”
“就是,这小厮肯定是去透风报信,他们官官相护还有没有天理了”
“大家把衙门围住,不能让他出去”
“拦住他”
“拦住他...”一时群情激愤,来看热闹的百姓将应天府围了个水泄不通,焦辉皱着眉头望着门外的人群焦躁不安,他最怕的就是这般,就是想大事化小的处理也不能了。示意衙差去将带头的几个人拿下,谁知他们眼尖的察觉异动往人群里一钻,不见了身影。
“肃静,本官自会秉公办理,来人,带几个人去李金所说的地方查看”
“是”
“对了,把衙内的训犬带上看看能不能寻得章云的踪迹”
“是”若是不能卖的人情,当务之急还是保住自己的乌纱帽要紧,事情闹大若是再传到皇上耳边,责怪他办事不力,到时候可真的麻烦了。
京郊离城内并不远,骑快马也就半柱香时间。一个时辰左右,门外传来一阵马蹄声,衙差翻身下马,脚步急促。
“大人”
“怎会如此之快,可调查清楚了?”
“大人,属下等在李金所说的茶庄附近并未发现痕迹,跟着训犬一路追寻,在一处乱葬岗处发现一块翻新的土地,挖开之后发现了章云的尸体。已经派人带回,还有...”
“快点说”
“属下等在乱葬岗不远的山头上看见几只秃鹫在山腰盘旋,察觉异样便上前查看,谁知在一处山洞里寻的...看见十几具女尸”
“什么?”焦辉一下就从椅子上站起,原本这件案子就比较难办,如今可好又捅出了一件大案子,今日他是不是流年不利啊?这边将案子上报刑部,赶紧马不停蹄的带人去现场,如今的他算是骑虎难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兜兜转转终于找到了衙差所说的乱葬岗,这里地势偏僻难行,常年行人罕至。章云的尸体已经被从土里扒开用草席包裹准备运回,身体已经腐烂难以辨认。从杂草丛生的小道往上,往山腰望去一片青绿根本看不出那里有山洞。行至洞口,焦辉那袖子掩住鼻子,一股恶臭从洞内蔓延而出。
“大人,经仵作查验死者皆为女子,死了至少已经半月,但奇怪的是,尸体却是在近几日开始腐烂,恶腐之气引来秃鹫属下等才会发现”
“进去看看”
“哎,大人,里面死状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