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咱们回去吧,这大雪天的,又是天寒地冻的深夜,阿勇就是不懂了,这云大小姐不是好好地么,您何必要这般此刻窝在这屋瓦之上,你可是有寒疾在身的啊,昨日才泡了温泉池子,今日就在这大雪夜耗了这般久,若是沈老爷子……”
“行了,行了。”君无忧终于还是听不下去了:“我怎么觉得你这是越发如老婆子一般了爱叨了。”
那阿勇倒是不觉得有什么:“爷您要是此刻便回去,阿勇也没那机会叨了不是。”
“成,成!”君无忧扶额,今日他夜来丞相府也没有打算让云曦知道,只是想来看看她,每日总是想见上一见,方才去了趟沈府,从师父那里知道,云曦原本就是打算瞒下皇上中毒的事情,他的心里就有些另外的想法,却是不知是不是又是自己多想了。
不知她可是因为有一丝分毫的想到他的缘故?
只是如今是没有机会问了,日后吧。
“爷,咱快走吧,来日方长,何必非要……”
“打住!爷撤了,爷这就回了。”
君无忧回头十分阴鹜的看了一眼一向尽职尽责督促他日常之事的阿勇,这一刻他突然觉得,太过实诚,不懂得看眼色还真是让人难办。说到底人家还是为了他好。
转身回眸再看了那方已然熄灯,暗黑一室的小屋,君无忧倒是却是没有和云曦打招呼便与阿勇同来时一般,没有惊扰丞相府的人,回去了。
时值隆冬,冬季十二月十六,再过不久的时候便是要到除夕和新年了。
今夜圆月依旧,飘雪簌簌,却也是繁星点点璀璨,柔光四射,云曦也是安然入梦,同周公切磋棋艺去了……
羿日
下了大半夜的雪,昨日白日也睡了好半日的时辰,昨夜倒也是一夜好眠,今日云曦难免便睡不着了,早早便醒了过来。
顾自取过一旁放置的大氅披覆在身上,撩开被褥,便挪步到窗楞边上,将半掩的窗子全数打开。
放眼瞭望,此刻的天穹还是灰蒙蒙的一片,万物肃静,白雪却是盖了满树满枝丫。
恬静的氛围让云曦此刻杏眸之中之余柔和。
又是新的一天了呢。
云曦一手支着脑袋,半杵在窗棱边上,让所有的思绪放空,就那么静静地待着,享受着难得的安宁,还有那稍后将要耀然当空光撒遍地的晨阳到来。
时间缓缓的流逝,灰蒙蒙的天际渐渐转明,淡白的雪之色在越发醒神的初阳光辉倾洒之下,越发入璞玉般明白。
放眼望去,白皑皑的一片,竟是好看极了。
云曦还在沉醉,只是这时闺房紧闭的房门已是有“吱呀”的的推门之声响起。
心里微微有些可惜,云曦望向窗外景色的杏眸有着几分眷恋,却也是知道,现在已经不是继续欣赏的时候了。
想着将支着脑子的头放下,紧了紧身上的大氅便要朝床榻走去。
这才走了一步,云曦就听见柳絮的话响起:“小姐,您醒了呀。”
“可不是,刚醒呢,正要在窗子边站会儿,谁知你倒是准点,掐好了时辰来。”云曦望着三步并作两步赶忙走向她的柳絮说道。
柳絮看了眼云曦身上的大氅,尤其是在看在了云曦那露在外头的玉手已经有了被动红的模样,便有些心疼,再看了眼已经全然打开的窗棱,思绪转念也知道了云曦没说实话:“小姐,还打算哄着奴婢呢,奴婢可没记错,昨儿离开时,这窗棱可不是这般子模样,再瞧瞧如今小姐这双被冻红的手,奴婢再是被你诓了过去,可就当不上您这身边的大丫鬟了。”
说着,已然走到云曦身侧的柳絮拉过云曦的双手便放在自己暖和的掌心之中搓揉着,嘴里还是依旧絮絮叨叨的:“小姐既是醒了唤奴婢一声也好,好歹奴婢也是在外间守着的,这般的不爱惜自个儿,奴婢看着也心疼啊。”
云曦面色暖融,看着柳絮动作亲昵,毫不做作,对自己是真心的好,嘴角拉起一个大大的弧度,笑说道:“你那娘亲也是有先见之名,比那算命先生还能未卜先知,给你取名絮,倒还真是对了你了,不怪乎这般的絮絮叨叨的。”
柳絮搓着云曦手暖和云曦的动作微微一滞,从云曦的话里的打趣反应过来,有些羞赧地说道:“小姐尽是打趣奴婢。”
云曦却是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看着少女肤白如玉,眉眼弯弯,笑容若春风扶柳般暖人心扉,灿若春日和煦之阳,柳絮不由得有些看待了。
这时,只听外头传来了柳絮的哥哥柳枫的声音:“大小姐,宫里头来公公宣旨意了,管家差人来咱们简溪院说是让大小姐往前院走上一趟,去接旨意。”
云曦微微一愣,这个时候来宣旨?
想了想,便问道:“可还有说些什么?”
“方才来人倒是满面笑容,想来必是喜事。”
听柳枫这么一说,云曦却是蹙起了眉头。
一旁的柳絮倒是十分不解云曦怎么会有这么一副反应:“这几日小姐为了皇上的事,折腾忙活了不少,这旨意指不定便是赏赐的旨意了,小姐也是觉得有些不对?”
云曦何尝不知道十有八九这旨意就是赏赐的,只是不知道会不会牵出些什么其他的事情来,毕竟昨日进宫之行,那后宫之中的盛宠权势最盛的荣华宫和未央宫两宫的主子都邀了她去,还都默契的提了有意给她指婚的事情。
两宫的主子都看出来了,那皇上怎么可能没看出来,只是究竟是不是她的多少,待会儿便知晓了。
但愿,只是,多想……
云曦摇了摇头,面上已是恢复了平静:“赶紧替我更衣吧,别让人家宫里的公公等急了。”
一阵的收拾妥当,云曦也让柳絮绾了一个简单不失礼数的发髻便急急往前院赶去了。
一通的跪拜接旨,云曦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自己想的那般,幸亏只是自己的多想罢了。
这旨意 主要是因为昨日皇上服了她送进宫的那服药之后,觉得精神好转了许多,那宣旨的竟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江公公亲自来的。
从江公公那里,云曦知道原来旨意昨天夜里皇上宿在了皇后的寝宫荣华宫中之时,从陈皇后那里得知了那药包和药方是出自她之后便已经在当天夜里就拟好了,只是想到夜已经很深了,这便延后到了今日。
不过却也是一大早便来宣了旨意。
因为皇上服了那药之后,身子大有好转,毕竟是在那么多太医院的太医们都束手无策的情形之下,却是能妙手回春,自是让龙心大悦,这次的赏赐也是尤为丰厚,就连稀少的蜀锦也是赏了好几匹给云曦,要知道,这蜀锦在宫中能有资格穿的除了当今的皇后和那因为龙宠在身的姚贵妃,其余之人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福分。
只是对于云曦来说了赏赐的究竟是怎么贵重的价值连城的东西她也并不会上心,也谈不上心动,只是这样的厚赏委实是让她放心了。
当下几句寒暄,毕竟云丞相也是赶着去早朝,之后云曦便是领着一大堆的东西带着柳絮柳枫等简溪院的一通下人一起回去了。
回了简溪院后,云曦用过了早膳之后,便是急忙忙地往师父沈老爷子那里去。
算上前些日子七天的荒废医术,说实话,皇太后的事情确实给她的冲击十分的大,毕竟是她的第一个病人,会介怀也是人之常情,只是荒废了七日的学医时间,如今想想,云曦还是觉得十分愧对师父沈老爷子。
虽说当初自己要拜沈老爷子为师是因为日后对自己的行事能有帮助,但是沈老爷子一开始竟是将自己收做了关门弟子却是让她十分的感动,加之这几个月来,沈老爷子对她的用心所教,倾囊所受,她都是点点滴滴记在心上的。
师父沈老爷子待她的好她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云曦乘着马车到了沈府,便直接去找沈老爷子,先是将今日的皇上赏赐她的事情告诉了师父沈老爷子,也十分不好意思地说了自己竟是占了他的功劳,之后便将前些日子自己荒废学医之事表示她的任性之举。
沈老爷子也是过来人,自然是知道云曦是放不开这第一回,哪里会苛责,只要是心结打开了便是好的了,现下只是装模作样罚了云曦这几日每日要认三样药草便依旧入往日一般的开始教授她了。
日子又恢复了原本的学医生活,加上现在云梦已经出嫁,云瑶的禁足令也还未满,这几日云曦过得也倒是安逸。
却不知,平静的表象却是暗藏了深机。
这日夜里,云曦正是酣睡好眠,却是隐约之中被轻微的晃动所扰,耳畔竟还隐约之间听见男子低沉熟悉的声音响起在耳侧。
似乎是君无忧……
等等!
君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