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我们还缺少价值参照与价值判断,但在资本的炒作中,无视弱势群体的存在,视天下万物为刍狗,强行压低进口价格,人为地设置贸易壁垒,这样在成功者的背后必然是弱势群体的“尸枕狼藉”。
仅此而言,似乎可以这样认定:
格林斯潘对美国来说是出以公心,是天使,是功臣,但对发展中国家的弱势群体来说则未必就是如此了。可以说,格林斯潘做了一件对美国有利、对发展中国家缺德的事情。
格氏还说过一句很值得人们深思的格言:
好日子并不是人人都有一份。
说得也对,天地间有富就有穷,有人能过上好日子,必然就有人过不上好日子。
在格氏看来,发展中国家将宝贵的资源变成廉价的产品而拱手送给美国,虽然无异于杀鸡取卵,剜肉补疮,自我阉割,但如果不出卖廉价产品和不吸引外资,你就不可能在全球产业链中找到自己的位置,那就只能游离于外,永远受穷吃苦。
戴安娜如果不傍上查尔斯王子,那么她永远是一个不被人知的黄毛丫头。发展中国家如果不傍上山姆大叔,那也只能是永无出头之日。
因此,美国能接纳这些廉价产品,已经是大发慈悲,格外开恩了。如果廉价产品的制造者还因此有肉嫌毛,不知满足的话,那就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了。再说了,你们如果也想像美国人一样过上好日子,那对不起,没门。
这种唯我独富,唯我独尊和唯我独吞而又披上佛祖袈裟、慈悲为怀的“霸主”心态与行为,不能不说是对弱国和弱势群体的最大欺骗、最大剥削和最残酷的打击。
老子说:“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余。”这恰是当今天下一个令人难以容忍但又无可奈何的“悖论”。
这些天下禅机,格氏不是一无所知,也并非铁石心肠。他也曾为中国是否有此承受能力,会不会出现乱子而担心过。为此,他还将信将疑地来到中国进行实地考察。
时任主管金融副总理的朱镕基接见他,并交上了朋友。格氏不无机趣地说:了不起,你把美利坚变成了中国的市场,连我穿的白衬衫也是中国制造的。
朱镕基也打趣说:上次我到贵国访问时,临时急需要买一件衬衣,但转来转去最后买来的仍然是中国牌。
说罢,宾主双方都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声中,似乎都各自悟出一种“天道禅机”。
考察结束后,格林斯潘曾私下调侃说:中国这种宁肯牺牲自己而保全别人的人道主义和人文精神,应该授给它诺贝尔大奖。
其实,当一个超级发达国家倡导推行的现代文明,需要由发展中国家以牺牲自己来保全、填充时,实际上这种文明已经不“文明”了。
“损不足以奉有余”,恰是对“天道”的彻底背叛。如果还想把自己打扮成大慈大悲,普度众生的“世界警察”,那么这个警察实际上就成了“义贼”式的“神偷”了。
不知玩转魔法的这位金融大师,是否参透了这一禅机?不过,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也许凡是成功的大师们都是一群没有良心的“特殊动物”。但是,话又说回来,我这样说似乎不符合资本扩张、市场伦理和国际外贸的规律。因为,这些都不是用人道主义、人文精神和传统商业道德观念就能说清楚的。
市场就是市场,外贸就是外贸,经济就是经济,规律就是规律。它是不讲情面、不讲恩惠的。再说了,廉价产品是发展中国家自己制造的,而且是主动送上门去的。山姆大叔占了便宜,是他抢占了发展的先机,早已跻身于发达国家之首。怪他有用吗?怪格林斯潘有用吗?要怪就只能怪自己,当初错失了发展的良机。
因此,尽管明知是上当、吃亏,也只好认了。而且,还要咬紧牙关,继续利用廉价人力资源的优势,继续制造廉价的产品。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不过,要紧的是不要浪费宝贵的物力资源,包括人力资源,要十分珍惜,不要留下一片片的“污染”。
(五)
格林斯潘已经垂垂老矣!
“九九八十一”,今年恰是他81岁的大寿。
如果说索罗斯是一条“金融大鳄”的话,那么,格林斯潘则是一只老而成精的“狐狸”。他机敏过人,再大的挑战也能成功地应对。但再精灵的狐狸,也有不精灵的时候。
《红楼梦》中的迎春,曾有过一个灯谜:
天运人功理不穷,有功无运也难逢。
因何镇日纷纷乱,只为阴阳数不同。
“天运”,指的是“天道”或“天理”。
“人功”,指的是“人道”或“功力”。
灯谜的大意是说,人如果违背了“天道”运行的客观规律,你纵有冲天的本事,也不可能扭转乾坤,相反还会招来厄运。世道之所以纷乱如麻,整日不得安宁,危机不断,战乱不息,就是因为打破了阴阳和社会的平衡。
人类社会、金融市场,都有其客观规律。
例如:二战以来,美国就曾发生过10次大大小小的经济危机。时间最短的5个月,最长的是16个月,平均则为11个月。虽然可以用“人功”的运作来设法缩短其衰期,或延长其荣期,但始终还得由经济规律自身来决定。
“天运”如此,气数已尽,谁也奈何不得。
事情干砸了,那是“命”。
事情干好了,那是“运”。
所谓“命运”,就是“天运”、“人功”的机缘巧合。
格氏对此“禅机”,深有体验。
小布什的运气不好,刚一上台便碰上经济大滑坡。偏又撞上了“9·11”,那就更加雪上加霜了。他唯一的一张经济王牌,就只剩下“通货尚未膨胀”。但经济衰退的局势,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了。因此,他想借助格氏的魔法来替自己解危,格氏也想帮他渡过难关。
在格氏的法宝行囊中,宝贝倒是不少,诸如:“经济杠杆——行准备金比率”;“联邦预算开支的削减”;“金本位制的坚持”……如此种种法宝,但似乎都用不上。
想来想去,格氏最后下了一剂货币猛药,这就是掀起美国中央行近20年来最猛烈的一次“降息”风暴。
去年,在短短的10个月时间里,就接二连三地降了9次利息,一直降到几乎没有降息空间为止,这才不得不停了下来。
然而,降归降,就是不见起色,依然是暗淡无光,一派萧条景象。事实上,山姆大叔早已过了更年期啦!“无可奈何花落去”,昔日的“黄鹤”
再也不会飞回来了。不得已,格氏只好向国会表示:美国经济已进入衰退期。
这一下,举世哗然,美国乱套了。媒体更是大呼小叫,纷纷扬言:
“格林斯潘不会再灵验了!”“失灵的魔术师玩不转了!”有人指责他“错失良机”,有人骂他是“老保守”……其实,现在一味贬低他,就同过去一直颂扬他一样,都是有失公允与偏颇的。因为格氏毕竟不是“神”,而是“人”。事实上,他已经尽力了。
正像有人说的,“他的判断对的多,错的少,这就很难得了”。格氏虽然偶有失误,有时还很固执,但他毕竟还是“一个高明的统帅”。
鸡飞得再高,始终还是鸡。
鹰飞得再低,始终还是鹰。
我将格林斯潘比喻为“老狐狸”,其实并无半点伤害之意,反而是崇敬有加。因为狐狸是中国人最亲睐的动物之一,它是机敏灵巧的象征。蒲松林笔下的狐狸,一个个都非常美丽、善良和乖巧,颇有温馨的人情味。在早期志怪小说《玄中记》里,更把狐狸的超级地位定为男性。
说它“五十岁能变化为妇人,百岁为美女”,然后“为丈夫”,且“能知千里外事”。待到一千岁时,即“与天通,为天狐”。中国禅师也爱狐狸,常将狐狸作为洞透人生的参悟对象。
中国制造的廉价产品,尽管花费了高昂的代价和惨痛的牺牲,但也由此而在全球产业链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开拓了国际市场和提升了中国人的地位和知名度,所以这种牺牲也是值得的。而格林斯潘在这中间则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因此在中国人眼里,“老狐狸”格林斯潘,仍不失为中国人的好朋友。
老狐狸,你听好了:
“百岁为美女!”
“千岁为天狐!”
最后,我借用宋代正觉禅师一偈,好有一参:
一尺水,一丈波,五百年前不奈何。
不落不昧商量也,依前撞入葛藤窝。
呵!呵!会也么?
若是尔洒洒落落,不妨我哆哆和和。
神歌社舞自成曲,拍手共间唱哩啰。
“不落不昧”,指错还是对。其实对与错,都是因为恐惧在“对与错”
中的妄念而已。
“葛藤”,指语言障碍。拘泥语言文字,就会坠入“葛藤窝”,成为“野狐禅”。
“会也么”,指领会了吗?
“哆哆和和”,指婴儿说话不清的样子。
索罗斯是当今“第一狂人”
“投机取巧”,是资本市场最根本的原动力。
索罗斯最大的成功秘诀,便是“投机取巧”。
索罗斯从骨子里就想当一个开明而开放的政治家、救世主,他一直想用钱来买一个他理想中的“开放社会”。
索罗斯虽然是一条吃人的“大鳄”,但仍不失为一个顶天立地的江湖好汉,一条可爱的大鳄鱼。
提起索罗斯,人们便油然想到欧洲和东亚曾经掀起的那几场搅得周天寒彻、波撼全球的金融风暴。从此,索罗斯既被人们奉为决定世界金融市场命运的圣主,同时也咒骂他是万劫不复的千古罪人,应该打入十八层地狱。
但捧他也罢,咒他也罢,都无助于认清他的“庐山真面目”。我在《繁荣的陷阱》一书里曾提到过他,不过说来说去也未入堂奥,所以现在又把他拈出来,看看能否点中“金融大鳄”的穴道、“命门”。
(一)
有一位电视台的记者,曾当面问索罗斯:
“你投资于黄金,大家便都认为该投资黄金;你写文章质疑德国马克,马克的汇价就下跌;你投资于伦敦的房地产,那里的房地产就被看好。”(转引自1997年22期《生活周刊》,下同。)
英国的《每日电讯报》曾评论说:“他每讲一句话,都被奉为神谕。
他的信和在报纸上发表的文章则被看做是圣经。”
这些说法,显然是过分地夸大了索罗斯个人的能量。然而,“索氏说台湾股市价格高了,加权指数便应声而跌;索氏说应该关注俄罗斯,就有很多人跟过去”。这却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事实上,索罗斯在这个世界金融轮盘赌台上,他的确是成功了。为什么呢?因为他有成功的“秘诀”。
有人为他写了一本书,叫做《索罗斯投资的24个秘诀》。
然而,索罗斯看了却狂笑不止,说哪来那么多的秘诀。如果说有的话,那也只有一个,那就是“投机取巧”。而且,我早就公开了,根本谈不上什么“秘诀”,世人早就知道了。只不过,他们知道而做不到我却做到了而已。
走笔至此,我油然想起唐代大诗人白居易和鸟窠禅师“斗禅机”的故事。
时任杭州刺史的白居易,慕名去拜访住在山中树上的鸟窠禅师。
白居易问他:什么是佛法的真谛?修道成佛有何秘诀妙法?
鸟窠禅师只对他说了八个字:诸恶莫作,众善奉行。
白居易听了不禁哑然失笑,说这算什么秘诀,此话连三岁的小孩都知道,何劳大师开口。
鸟窠禅师说:三岁小孩都知道,但八十老翁未必能做到。
人人都想到知道却做不到而你能想到并做到,这才是真正的秘诀、最大的本事和最高的境界。
“投机取巧”这四个字,谁人不知,哪个不晓?连三岁的小孩都知道,但许多人却知道而做不到,反而把那些凭借自己机智和巧妙手段而获得成功的人,看成是不怀好意,心术不正的“投机分子”。
即使成功,也是侥幸而已。殊不知,投机取巧正是资本市场最根本的原动力。他们哪里知道“机”
中的奥秘无穷啊!
“机”,是调控平衡阴阳、正负和兴衰的一个神秘焦点,也是支点和圆心。调控好了,便能从中发现商机、军机和天机。
因此,在当今的“投机贸易领域”中,有许多“投机公司”和“投机资本”等机构,纷纷脱颖而出,大展宏图。在人文投机领域,也出现了不少崭露头角的“投机哲学家”、“投机明星”和“投机作家”。
作为不是哲学家胜似哲学家的“金融大鳄”索罗斯,便是其中的佼佼者。他不怕人们嘲笑他在“投机取巧”,而且公开宣称自己就是一个成功的“投机者”。他说:
我自称是投机者,也开玩笑说投投机出了问题才成为投资,但鉴于有人要发起运动来对付投机者这个事实,我觉得这笑话不好笑了。
这口气正像金庸笔下那个老顽童周伯通说的,这笑话不好笑了,不跟你们玩了。因此,他照样玩他的“投机哲学”。
不久,果然就推出一本《金融炼金术》的奇书。书名倒是很响亮,但内容却相当模糊,连与索氏相识多年的金融专家们也不知所云,乃至连他本人也不知写了些什么玩艺。事实上,这是一部谁也看不懂的“天书”。
索氏认为“参与市场者的知觉已影响了他们参与的市场,而市场的动向又影响了他们的知觉,因此他们无法得到关于市场的完整知识”。
所以,最后的结果只能是:“我们对这个世界的所有看法都有缺陷和扭曲。”
在索氏看来,书店里出现的那些有关股票市场的专着,别看他们都充满了理性思维和逻辑分析,而且说得头头是道,有条不紊。但实际上都不管用。
当多足虫弄清楚自己有多少只腿,爬行时谁先谁后时,事实上它已经无法行走了。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说出来的不是道,讲出来的不是禅。
真正的市场运行规律,是说不出、道不明的,相当朦胧与模糊。用索氏的话来说,就是“测不准”,而且“毫无理性可言”。
那么,又怎样去掌控市场规律的契机呢?
索氏毫不含糊地说:凭的是“直觉”与“胆识”。他说:在市场测不准、无理性的混沌状态中,只能用你的“觉”与“识”去了悟市场变革过程中出现的契机。
所谓“觉”,即相当于佛家说的“悟”。所谓“识”,即是佛家说的“阿赖耶识”。
索氏就是这样凭借他超人的悟性、直觉和胆识,在市场上捕捉商机、投机取巧的。尽管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但在大多数情况下他都能成功。
(二)
有人说:别把金融家和各类老板们当“人”看,他们都是一群特殊的“动物”。也就是说:他们像饥肠辘辘的恐龙,永远都吃不饱。他们的嗅觉和听觉,像警犬那样灵敏,比老鼠还要灵,比鲨鱼还要精。
索罗斯就是这样一条机敏的“大鳄”。
早在1990年英国加入欧洲汇率机制(简称ERM)时,他就看出英国犯了一个大错误。因为当时英国的经济状况并不怎么好,很难与西欧最强的经济实体抗衡。而这时英国要加入ERM汇率机制,与统一后的德国联结在一起,那英国就必然为此而付出重大的代价。
果然,到了1992年的时候,英国失业率上升,通货膨胀加剧,经济大幅度下滑。这时,金融专家们建议英国政府赶快退出ERM,降低利率。但政府当局态度强硬,表示既不退出,也不降低利率。哪怕是向国际行贷款,也要保住英磅的强劲势头。
当时的首相是梅杰,他向外界宣布说:“软弱的选择,贬值论者的选择,助长通货膨胀的选择,在我看来,都是在此刻背叛我们的未来。
我可以十分明白地告诉大家,那不是政府的政策。”
还有什么可以说的呢?等待英国的,只能是一场灾难。
这时,索罗斯坐在曼哈顿中区一栋可以俯瞰中央公园的摩天大楼33层办公室里,正等着发一笔大财。他的得力助手斯坦利·杜肯米勒,“针对英国财政的漏洞,想建一个30亿到40亿美元的放空英磅的仓位”。
索氏对他的建议不以为然,他说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一次赌英磅下跌的风险极小。因此,他要将仓位建在100亿美元左右。
杜肯米勒提醒他说:这是“量子基金”全部资本的一倍半,意味着还要借30亿美元才行。这样做太危险了。我不知如此是对还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