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玥的举动让洞庭感到害怕。那朵百合花仿佛浸了毒汁,洞庭碰也不敢碰。他想他一定让天玥失望透了,生气透了,伤心透了,可是他没有办法,唯有这样做,他才能以他的方式来保护天玥。洞庭低下头,想逃避天玥的眼神,那掺着悲愤和绝望的眼神让他瑟缩。红绸则掀开凤冠上的珠链,接过百合花,好像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红绸说:“谢谢。”唇边浮起一个冷笑。
天玥哼笑一声,说:“红绸,这个男人能抛弃我娶你,你就不怕他哪一天把你抛弃再娶别人?”
红绸伸手挽着洞庭的胳膊,温柔地看了一眼洞庭,然后问他:“你是不会这样对我的哦?”
洞庭此刻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他喉咙干涩,眼神凌乱,他咬着嘴唇皱着眉头没有说话。红绸居然晃着他的身体,撒着娇,眼神里却带着某着威胁问他:“相公,说话呀,是不是啊?”
洞庭眉头蹙得更深更紧,事到如今,他没有回头路了,所以只能配合红绸。洞庭极及其不情愿地把声音压得不能再低地说:“是。”
天玥注视着洞庭,连说了两声好。她颤抖着声音却近乎吼道,“你可真对得起我,还说什么一辈子,还说什么生生世世,全都是鬼话。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怎么可以对我?!”
“对不起,对不起!”洞庭低着头,他不知道自己除了说对不起还能再说什么,然而他却清楚知道他的“对不起”根本得不到天玥的原谅。
“你想什么知道为什么吗?”红绸上前,靠近天玥说,“因为,在你进京的那段日子里,有一天晚上,你面前这个男人把我带回了房间,然后,”红绸故意停顿,耸了耸肩,继续说:“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吧。”
红绸说得轻松,洞庭却大惊,他没想到红绸会把这件事情说出来,一下子方寸大乱。天玥听到后像挨了一棍,脑子里轰然一下嗡嗡作响,不由得踉跄倒退一步,只觉得身子摇摇欲坠。
“天玥你听我解释,那天我喝多了,我想我一定是把红绸当成了你。”洞庭急说。
天玥目光灼灼,把目光投向洞庭,她现在的心好像又**上一把刀,痛得几乎马上就要四分五裂。天玥声浪并不高,红着眼睛问他:“这么说,是真的了?”
洞庭牙齿紧咬着嘴唇,自责、后悔、愧疚、郁结在洞庭心里混在一起,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洞庭点了点头。
天玥抬起手来,一股掌风从洞庭耳边呼啸而过,洞庭闭上眼睛,做好了被天玥打的准备,只听到清脆响亮的一声“啪——”,有人叫了一声。洞庭吃惊地睁开眼睛,因为天玥的这一巴掌没有打在他的脸上,而是一旁的红绸。红绸捂着脸颊,和所有人一样震惊。谁都没有想到,天玥打的人居然是今天的新娘。
“你打我?”红绸又惊又痛又气。
“没错,打的就是你。”说我又对红绸的另一侧脸狠狠抽去一记耳光,这一记耳光更加响亮用力,竟然将红绸打倒在地上。
“天玥——”洞庭难以置信地叫出了天玥的名字。
天玥没有理会洞庭,俯视着一脸愤恨的红绸说:“红绸,这两巴掌是你应得的,走到今天这一步我要是还容忍你,那我真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傻瓜了。你以为就凭你三言两语可以挑拨我和洞庭之间的感情吗,你以为你设计和洞庭成亲就能让我相信吗,你以为我和洞庭之间的了解和信任就那么浅显吗?红绸,我告诉你,我不仅了解我的相公,我还同样了解你。你可以无所不用其极,可以见人做人话见鬼说鬼话,可以淹没一切良知去陷害别人,所以我想让这场婚礼一定也是你的预谋和安排,目的是来刺激我、让我痛不欲生对不对。不过很可惜,没有让你得逞,因为你太不了解我和洞庭,你不知道我们的夫妻之道是彼此信任,我相信我的丈夫。即便他和你过了一夜又怎样,那是过去的事情,过去犯过的错误穷追下去对今事也于事无补,何况我怀疑那同样是你布下的陷阱。”
洞庭感激地望着天玥,原来她没有怪他,原来她一直都有相信他!
红绸站起来,眼里喷着火舌,迎视着天玥说:“那又怎样,你被赶出了胡家,已经不再是胡家的人了,而且你和胡洞庭当初也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连个像样的婚礼仪式都没有,根本就谈不上是夫妻,所以你今天根本就没有资格站在这里教训我!”
“够了,你们闹够了没有,还嫌不够丢人吗?”宾客们都聚精会神地看着这出不同一般的婚礼,胡老爷面子再也挂不住,便一声怒吼,震得整个大厅颤了一颤。
胡老夫人手足无措,她说:“老爷,怎么办,这场婚礼还要不要进行下去?”
胡老爷深吸一口气,压抑着自己的怒火,尽管他现在对红绸也不满起来,但是为了不让在座的宾客看胡家的笑话,便说:“婚礼继续,谁要阻拦就报官。”
“不,这婚我不结了。”洞庭大声的、激烈的、不经思索地说,天玥既然如此信任他,他又能再违背自己的心。他对红绸说:“你尽管威胁吧,如果你害死了天玥,我就和她一起死去,永不分离。”说完洞庭紧紧握住了天玥的手,对在场所有的人高声喊道:“这位姑娘,是我的结发妻子,我胡洞庭,今生今世只有这一位妻子,就是池天玥。从今以后,我将与她荣辱与共,祸福同担。”
红绸气得直发抖,她将头上的凤冠扯下来摔在地上,刚想发作大骂一通,却突然看到人群里有个穿着黑衣的人咳嗽了一声,便收敛脾气,甩袖离去。天玥此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胜利和喜悦,不过就在红绸愤然离开的同时,天玥感到了人群中弥漫着妖气。她扫视着宾客,那个黑衣人映入天玥的眼帘,不过待天玥定睛去看的时候,那个人突然挤出人群,消失不见了。天玥蹙起了眉头,那张脸孔虽然她没有看清楚,但是却觉得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过。
胡老爷气得暴跳如雷,面对那么多议论纷纷的宾客他颜面尽扫,好好一个婚礼就这样以“前妻”的出现和阻挠而告终,相信明天胡家的这场婚礼闹剧又会被传得街知巷闻。
胡老夫人也慌了神,嘴里不停地说着:“这该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洞庭向各位宾客作揖道歉:“今天辛苦大家跑来一趟,请各位入酒席,一会我会将各位的财礼一一返回。”
胡老爷生气却也无可奈何了,他走到天玥面前指着她咬牙说道:“你可真是我们胡家的克星啊。”说完就去应付那些亲朋好友了。
绮凝和舒儿从人群里走过来,围着天玥和洞庭,长舒一口气。
“小姐,刚才真是吓坏我们了。没想到你刚才居然那么强硬,把红绸震得一愣一愣的。”舒儿拍手兴奋地说。
天玥淡淡一笑,说:“好在我没有白白强硬,教训了红绸,赢回了相公,打了一次胜仗。”
洞庭揪心一痛,他亲吻了一下天玥的手,诚挚感激地说:“谢谢**子,谢谢你相信我!红绸她以你的安危来要挟我,所以我不得不答应她和她成亲。”
天玥说:“其实我自己也没有很大的把握,我是在跟自己赌了一局,唯一的筹码就是我的心。”
红绸穿着嫁衣,在南山的山巅迎风而站。在她面前,是一脸阴鸷的黑鹰。
“红绸,你怎么解释?”黑鹰质问。
红绸单膝跪下,抱拳说:“属下无能,请大王原谅。”
“你起来吧。”黑鹰转过身去,望着远处,有所思虑地说:“就让池天玥吃点甜头吧,这阵子你先按兵不动,有什么风吹草动再来找我。”
“是,大王。”
等红绸从后门回到胡家的时候,胡家的客人已经差不多走光了。本来一个盛大隆重的婚礼,就这样草草了事了。胡老爷的头剧烈疼痛起来,因为洞庭牵着天玥的手,向他请求让天玥回家。
“池天玥,你太厉害了,你怎么把我儿子迷成这个样子。”胡老夫人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却感受到了儿子对天玥的痴情和两个人感情的坚守与执着。
胡老爷人的态度则很决绝,他说:“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就算我儿子一辈子没有老婆,也不能再让你进门。”
“爹——”洞庭叫到,“您为什么就不肯接受天玥呢?您一定又说她是灾星是克星,可是您忘了吗,当初天池居是因为天玥的经营打理而生意兴盛昌隆;贡茶被劫,是天玥冒着危险去山贼那救得您出来夺回了贡茶;更是天玥的一路同行保护使得君山银针茶叶顺利进京献给当今圣上。要是这么说来,天玥是福星才对啊。”
“好,你说得这些确实不假,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自从这个女人的出现,胡家就出现了大大小小各种风波,麻烦问题不断。庭儿啊,你爹我一把年纪了,经不起那么多折腾了。我不想因为一个女人搞风搞雨而牵连整个胡家的名声。我们是商人,如果没有好的名声,我们怎么过活。”胡老爷敲着桌子说。
“爹,真正搞风搞雨的不是天玥,而是红绸。确切地说,是红绸的出现,我们胡家才找来那么多麻烦。”洞庭自从认清红绸的真正面目之后,就不断地整理思绪,现在轮廓越来越明朗了,红绸才是一切争端麻烦的始作俑者。
“天玥也好,红绸也罢,有女人就有一大堆麻烦。”胡老爷吹胡子说道。
洞庭见父亲执拗,便说:“如果您不能接纳天玥的话,那么儿子只能搬出去和天玥一起住了。”
“什么!”胡老爷、胡老夫人惊道。“你说你要搬出去?”
洞庭虽然愧疚但还是坚定地说:“是。”
“我看你是疯了!”胡老爷指着洞庭大吼。
胡老夫人从椅子上走到天玥跟前带着哭腔说:“我求求你放过我儿子吧,庭儿以前最听我们的话了,现在他为了你三番五次顶撞我们、和我们吵闹,老爷被他气得头痛病头犯了。天玥,当我这个老太婆求你好不好,你给我胡家一份安宁吧。”
“公公,婆婆,你们为什么一定要把矛头都指向我呢,都说一个巴掌拍不响,责任是双方的啊。试问你们若是宽容接纳我,洞庭又怎么会顶撞你们,又怎么会要搬出去要和我住。我知道我不讨巧,不得你们的欢心,我只求你们给我机会,给我一点包容。彼此笑脸相迎和睦相处不是很好吗,为什么一定要剑拔弩张。你们是长辈,我们做晚辈的定是恭敬,那你们是不是应该同样爱护晚辈呢?父慈子孝一家亲不好吗?。”天玥把积压在心里的话统统倒了出来。胡老爷和胡老夫人似乎有所震动,不过成效似乎并不显著。
“爹,娘,再给天玥一次机会吧,只要你们开放胸怀接纳她,不再心存偏见,你们就会发现天玥身上有很多可爱之处。”洞庭进一步说。
站在一旁的舒儿见胡家二老还在犹豫,再也按捺不住,冲口说出:“小姐已经有了身孕,有了胡家的骨肉,你们难道还不肯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