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二十七,中医按摩店照旧开门,两边的店铺除了卖摩托车配件的早早歇业,也在坚持着生意;这年月,大家都不容易,过年时节也是挣钱的节气。
后面村里的余大叔今天来的最早,泽正花费了一丝圣格,给他按摩了右腿,余大叔右腿崴了好几天,吃西药效果不大。
放好了火罐,泽正看着长椅上兴致缺缺的老李头,“李大伯,等会就好,”这里就一张按摩床,余大叔还躺着呢。
今天来的客户不多,大概是牛师傅走了的缘故,也和马上过年有关系。
“得,我就坐凳子上,泽正你给我按按,拔个火罐就好,”老李头不想等半个小时,脱去大衣,又把外套脱了,干脆坐在了木凳上。
“那,好吧,”泽正去把电暖气调到最大档,今天外面有风,棉帘子也挡不住外面的寒气。
当一丝丝暖流从泽正指心里,钻进老李头的肌肤,变成点点凉意舒润着骨骼时,端坐在凳子上的老李头睁开了眼睛,嘴角动了动没吭声,果然,这娃子藏拙了。
人老成精,只要不是痴呆,能早早来找泽正按摩的,心里都亮清着呢。
气功这个词,虽然被一波波“大师”“教授”糟蹋了又糟蹋,但是在老年人的心里,依旧是神奇而又值得信赖的,受过泽正圣格按摩的老人们,嘴上不说,但是看待泽正的眼神,无不带有极大的期盼。
泽正也不傻,细水长流才是王道,他不会把好容易得到的十丝圣格,一股脑按进了老李头的骨骼间,家有存粮的道理他懂。
当然,如果有人拿出一万块,他或许会热血上头挥霍一把,兜里没钱志气短是人之常情。
半小时后,两个老家伙站起来活动身子骨,竖着大拇指很夸了泽正几句,笑眯眯地走了;泽正收好六十块,跑里间去熬山楂叶药汁了。
砂锅放在电炉上,泽正拿着扫帚,把门帘掀起来,从里往外打扫卫生,不多的垃圾扫到门口台阶那里,拿了簸箕清理。
街上人来人往,驻足停留的没有几个,低头拿着簸箕的泽正,就听见耳边忽然响起疑惑的声音,“泽正?你是嘛泽正?”
抬头,勉强一笑,泽正站直了身子,眼前推着自行车的女孩,和她身边站着的人,让他禁不住心神恍惚。
“你好啊,方爱莲同学,好久不见了,”大眼睛长辫子的方爱莲,是他上学时的前桌,那时关系处得还好。
而站在方爱莲身边的女孩,正是他相处了不到三个月的同桌,吴玲,一个很是爱说笑的女孩。
方爱莲家在附近,泽正听说过,但是吴玲的老爸是警察,家住的远了,见泽正疑惑地看着自己,吴玲笑笑,“学校放假了,我和爱莲出来玩,”
吴玲皮肤很白,在学校的时候,泽正喜欢数她鼻子上的几个小雀斑,分开一个多月后,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中医按摩?泽正,你不是在家养病嘛?”看看泽正身后的店牌,方爱莲眨巴几下眼睛,把自行车推到人行道上放好。
“呵呵,跟师傅学了点按摩手艺,也能给自己按摩,一举两得,”拿着扫帚、簸箕,泽正把两女让进了按摩室里。
不出意外的,方爱莲和吴玲对于这中医按摩室,不加掩饰的失望,见又有几个老人进来,遂和泽正说了会话就离开了;她俩还要去逛街买衣服,时间已经安排好了,哪有时间看泽正在那卖力。
吴玲离开时,偷偷看向泽正的眼神,很是失望,方爱莲没有看到。
下午,方老叔带着一个朋友过来拔火罐,泽正自然要尽心尽力,耗费了一丝圣格,得到了三十块。
“泽正,老叔回头给你这里再办个招牌,村委会医务室,房租打折,水电税费你就不用操心了,”有了面子的方老叔,笑呵呵地拍拍泽正的肩膀,让泽正很是高兴。
他没有牛师傅那样的残疾证,也不愿去办,正好方老叔解了难题。
没有串门聊天的习惯,所以泽正压根就不知道,隔壁店面的房租,同样面积已经涨到了两万一年,水电费另算,就算是折半下来,牛师傅也是要走人的。
方老叔不着急,泽正总会打听到的,那样自己落下的人情,就有说道了。
腰间盘突出啊,放在大医院里,手术牵引的,不花个几万块疼个几月没法治好,治好了还有反复的后遗症,他现在走路利索,腰上有使不完的力,检查也查过了,怕的就是再复发了。
下午,弟弟泽益过来了,拎着两大袋子的碎山楂叶,泽正给了他十块的勤苦费;没有动力泽益根本就不愿上山,泽正只能这样,算是让弟弟勤工俭学挣点零花钱罢了。
这不,泽益放假后一直忙活着往山上跑,也不去网吧里泡着玩了。
第二天,看着泽益拿来的十袋子山楂叶,泽正检查后很是奇怪,“泽益,你现在效率这么高了?”
“嘿嘿,我现在不动手了,三块一袋找同学去收,”脑子灵光的泽益,让泽正不得不给出了上限,一天只要十袋,多了不收。
按摩室里的那个电炉,熬药熬不过来啊,他也没那么多闲钱,明年的房租钱还是老妈给交的。
腕上的椭圆形嫩叶脉络,泽正认真数过,主干八条加上分支,细密麻麻很是精致,不过一般看不清楚;这些脉络枝干最多了,估计也就一百之数,正好是一方圣格的图案。八方圣格?会是个啥样呢。
虽然山楂叶药效不高,但是架不住数量往上添,泽正晚上也会在店里多待一会,为的就是能多多熬些药汁用。
几天后,有了泽益勤工俭学的帮助,泽正腕上的嫩叶纹身,已经大部分翠绿起来,再有两天,一方圣格就能完成。
如果不是每天要消耗几丝圣格,泽正已经积攒够了,但是圣格的反复消耗与补充,让他对如何运用圣格,达到了心念自如的境地,算起来值当了。
左腕上的功德珠,除了那两个暗淡无光的白色念珠没有动静,一个幽绿了一半,其他的个个都崩裂着细密的裂口,倒是拖了后腿。
大年二十九,泽正给方老叔介绍来的一个客户,按摩过后,收拾关门要回家了。
今晚家里要守夜,下午就在家里帮忙包饺子,急急火火离开的泽正,没看见方老叔从那个新来的客户手里,拿到了一张钞票。
他没有意识到,无意间每隔一天,方老叔都会带一个老病号过来,碍于面子,自然要用出圣格来招呼。
“方老哥,你介绍的这中医按摩,娃子看着年纪不大,手艺确实不错,”看着泽正拐进便利店,客户笑呵呵地拉着老方,“一百三一次,很便宜了,我这风湿关节病可是太熬人了,今天感觉不错,”
今天是阴天,腿上的老毛病原本是走路都难受的,这脚一落地就能感受得到变化。
“老龚,过了年可不是这个价钱了,得一百五一次,这是那娃欠的房租,我要给还上的,”方老叔一瞪眼,“可不要想别的,”
话里真真假假,谁能知道。
天上不会掉馅饼,他帮着泽正在村上搞定了这门面,已经续签合同,但过手拿点佣金也是应该的,一半一半而已。像他这样好心肠的人,放眼看去也找不到几个。
“知道了,你们村的医务室嘛,真是抠门,”
手上有了两百多闲钱,泽正在便利店里买了两瓶西风酒,又给老妈买了个牛角梳子,施施然回了家。
回到家里,泽益已经穿上了新衣服,在屋子里溜达,白色旅游鞋牛仔裤,上身套着夹克衫,在家里也不知道热。
泽正也有新衣服,老妈给买了一身大红的运动装,说是要煞掉去年的晦气。对此,泽正很是无语。
小客厅里炉火烧得很旺,水壶突突冒着热气,老妈坐在桌子旁包着饺子,老爸在边上擀皮。
和家人看着电视吃过饺子,泽正等不到春晚节目拉开,洗洗回自己屋里睡觉去了,守夜汤圆自是吃不上了。
不过,他刚刚躺下一会,老妈就开始敲门,“泽正,杨老师来了,你出来一下,”
“哦,来了,”穿上毛衣,泽正踢着棉拖鞋开门,就看见小客厅里,满脸皱纹的杨老师,正坐在椅子上和老妈说话,一旁桌子上放了一大盒的糕点。
“哎呀泽正,要麻烦你了,”见到泽正睡眼惺忪地出来,杨老师不好意思地说道。
“杨老师,有啥麻烦的,有事您说,”泽正笑笑一指看电视的泽益,“出力的活不是还有泽益嘛,他力气不小了,”
杨老师退休好几年了,儿女上班,两个孙子乖巧,但她有严重的糖尿病,每天必须打胰岛素,泽正还是很同情她的。
“泽正啊,阿姨肩膀酸疼的厉害,这不来麻烦你给捏捏,听说你现在开了中医按摩,这大过年的,阿姨也想安安稳稳地看会电视,睡格好觉,”说明了来意,泽正自然是答应了。
杨老师虽然年纪大了,身上又有病,但是整天爱在楼下院子里转,整天乐呵呵的,逮谁都爱聊上一会,泽正喜欢看她说笑的样子。
家里地方小,泽正让杨老师脱了外套,就坐在小客厅当中,找准肩上的穴位,放手推拿起来。
功德珠距离圆满还有大半,泽正也不吝惜圣格,输了两丝进**位中,掌心慢慢旋转按压。
“恩,舒服,素珍呐,泽正的按摩手艺,真是没的说,”杨老师的夸奖,让站在一边的芹素珍,脸上笑开了花。
泽正却是在按摩中,能感受到杨老师身上的淡淡衰气,禁不住眉头紧皱,“是不是该试试呢?反正暂时用不了那么多,”
心头偶然萌发的念头,让泽正来了精神,心神晃动之下,纹身里的一丝丝圣格,顺着指尖被揉进了杨老师的肌肤中,随着纹身里的圣格减少,他能眼看的杨老师的脸上,竟然焕发出细微的光泽来。
六十丝圣格,被泽正毫不犹豫地输送给了杨老师,虽然无法感受她体内的情况,但耳边隐隐的丝竹声回荡,听得泽正面色大变。
功德乃大,福音自现,果然如此。
凭空中划过一道青光,泽正能感觉到左腕上阵阵滚烫,心里顿时一阵的狂喜,一百功德,没错,满百有音,缘来是真的。
看来,医治病患病情轻重对功德的影响,是为大不同。
二十分钟按摩后,老妈见泽正面色不好,赶忙让泽益去扶着休息去了。
精神大好的杨老师,放下拿来的糕点,连连道谢下楼了。
她是个大嘴巴,想来明天整栋楼都知道这件事了,躺在床上的泽正,心里暗暗发笑。
“哥,你没事吧?”坐在床边的泽益,担心地问道,眼睛却是看着外面;春晚节目马上就要开始了。
“没事,累了点,你出去吧,”泽正摇摇头,“初二我要去门面上,你还是要送山楂叶过来,”
“行啊,要多少?”泽益马上收回了目光,跑出去给倒了杯热水过来。
想想口袋里的钱,泽正嘴角一撇,“十袋,每袋要七斤以上,”
“成,”
第二天早上,泽正、泽益起床洗漱,拿到了老爸给的红包,里面虽然只有五十块,但是已经是这些年里最多了。
想想老妈拿出的五千块房租,泽正心里沉甸甸的,家里有多少余钱,他知道的。
韭菜鸡蛋饺子,很好吃,虽然老爸喜欢吃肉的,但老妈信教,家里从不见猪肉,牛羊肉的饺子老爸不爱吃,只能吃素的了。
装好压岁钱,泽正打算带着泽益去清河桥上转转,买些鞭炮回来,那里现在肯定是摆摊小贩们的天下了,城管在家过年呢。
但是刚刚放下饭碗,房门就被敲响了,老爸开门一看,呵,楼上的李老师两口来了。
“泽老师新年好啊,”
“哎呦,李老师新年好,”见李老师手上拎着一袋水果,泽刚赶忙把人家让进来。
客人坐下还没说话,房门又敲响了,七楼的胡老师也来了,带着他的老父亲,走路一拐一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