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鲜亮警服的泽正,出现在茶馆门口,引得众茶客纷纷叫好,起哄的居多,也让闻声跑出来的柳小蓝和方胜楠,对着洋洋得意的泽正,相顾无语。
“从哪买的?挺合身,”
“该不会是从章家和那里顺的把,赶紧了还回去,”尽管泽正的制服上,没有警号和警衔,而且吕正邦就在一旁,但这么突兀的变化,怎能不让人疑心顿起。
两女善意的疑问,令泽正很是气愤,拿出一纸合同,“瞧瞧,瞧瞧,不用上班咱就有一千块的底薪,知道吗,这可是旱涝保收的,胜楠记着月底查账,我留的是你的账号,”
说这话,从口袋里显摆地拿出一叠红票老人头,“看看,大半天时间,我的收入也是不菲的,”
今天功德收到手软,泽正高兴得眉飞色舞,只能借着眼前的事发挥一下。
两女对泽正的怀疑,并没有因一张合同就了事,吕正邦只好过来当好人,“咳,是这样,我那单位的所长,李所长,特聘泽正为协警,合同期一年,喏,合同上有公章的,每月一千的工资,”
其他的,吕正邦没说,自然换来了两女,以及看热闹的方大力,不满的眼神,他现在一月都三千了,还有奖金呢。
“喂、喂,你们倒是看看合同啊,”眼见得众人散去,各干各事,泽正也有点败兴,“你说你那个李所长,也不会多给点,我现在后悔了,”
“别啊,大哥,泽正哥,”脸皮忒厚的吕正邦,马上急了眼,“你签了字的,不能反悔,”
“这上面写着可以随时解除合同,难道是单方面的,果然公家无情,”
“告诉你啊,我年底才到十八岁,严格来说,那合同不作数,我爸妈还没同意呢,”泽正翻了白眼,扭身去了堂屋。
“哎,我这里外不是人了,你还有计件工资呢,”吕正邦赶忙追了上去,但是泽正进了堂屋休息,他只能尴尬地走到厨房。
“柳小蓝,你看看,看看我有没有变化?”吕正邦把脑袋伸到柳小蓝近前,喜滋滋地问道,浑然不顾柳小蓝忙着煎药。
“没啥啊,你和章家和一样,也就这样了,”柳小蓝扫了眼吕正邦,嘴角一撇;这个经常跟着章家和混迹的家伙,她早就认识了。
“不对啊,你没仔细看,”吕正邦用指头摸摸自己的额头,想撩起发根让柳小蓝评价,随即就被女孩用脚踢出厨房了,惹得方峰心里直笑。
吕正邦有些少白头的头发,还有额头上的皱纹,明显的熬夜过度的症状,在跟着泽正喝过两壶药茶后,竟然白发转黑,皱纹基本上不见了,这让吕正邦惊喜得美滋滋的。
不过,院外的那些老茶客,现在大部分人都是皮肤光泽,白发的人很少,吕正邦视若无见而已。
三天的时间,泽正衣冠楚楚的,每天吕正邦车接车送,倒是让方胜楠和柳小蓝看出来了,合着他是要出去转转,舍不得自家车子的油钱,找免费司机呢。
但是吕正邦为啥屁颠屁颠地来回跑,也不嫌累。
她俩都没想到,三天的时间里,泽正在拘留所里,先后揪出了三十九个有着他罪的嫌犯,拿到了三千九百块的酬劳。
和计算下来,四千六百块,一天泽正就空手挣了一千多块,倒是让李大良大呼后悔。
成了高薪协警的泽正,这天终于不去拘留所了,清晨天未亮,在小院里锻炼后,走进了堂屋。
同时和他并肩走进堂屋的,还有一个灰衣人影,走进门槛后这才淡淡消失不见,如果有外人在这里,绝对会吓得毛骨悚然。
神情稳重的大黑,熟视无睹地趴在门口,它已经习惯了。
随着茶馆生意的火旺,放置熬好药汁的小铁桶,外卖的,已经增加到了十个,堂屋里靠墙的两张木桌上,整齐地摆放一溜,装满了黑乎乎的药汁,屋子里弥漫着浓浓中草药的味道。
五成的出膏率,已经被泽正开始压缩到了三成,但是就这样,茶馆的盈利也是可怕的,方胜楠掌管的户头上资金有多少,泽正不清楚,但是女孩每天笑吟吟的表现,让他知道不会差了。
七桶药汁被嫩叶纹身快速吸收,三十四枚绿油油的念珠,更是璀璨夺目,泽正凝炼好三大块的下品茶膏,转身,墙角对面的木桌上,还有五桶盖着盖子的药汁。
凝练好两桶中品茶膏,一桶上品茶膏,嫩叶纹身和念珠里消耗的功德和圣格,不过一珠一彩丝,另两桶自然没收,泽正轻笑一声,坐到了床上盘膝颌目。
功德与圣格混合而成的汩汩暖流,自双臂蔓延到胸口,从“万”字徽记里反馈出的热流,沿着经络徐徐升入泥丸宫。
泥丸宫中那滴溜溜浮空自转的金钵,依旧毫不客气地吞噬着热流,钵壁上终于浮现出第五片精致的莲花叶片。
轰、轰,脑海中散发而出的念力波纹,汩汩推散到了周身六米半的地方后,犹如碰到了一圈坚固的墙壁,再也推开不动。
三遍《大经》洗练经络,三遍《心经》苦熬神魂,做完今日的功课后,泽正微微叹口气,每次梦里那土黄色大门,都能让他浑身紧张,不知何时才能再次迈入其中。
谁也不想每每从梦中惊醒。
最让他难受的,是双腿的肌肉,已经对药茶甚至是圣格,隐隐有了排斥,医不自医的滋味,泽正品得苦涩无比。
还好,身体其他部分,已经和普通人一样灵活了,否则他对药茶都没信心了。
市委家属大院,吕正邦的父亲吕德方,正和李大良坐在一起,两人聊着拘留所这几天发生的事,自然,话题要延伸到了泽正身上。
“呵呵,你说的这个泽正,有那么神?忽悠我吧,”作为市纪检委的办公室主任,吕德方不相信神神怪怪的事,但是李大良看起来不是吹嘘的样子,他也不敢上门干这事。
“吕主任,我可不敢胡说,此事吕正邦全程参与,何况泽正也是他引荐来的,”
“是不是催眠术,很隐蔽的那种?”吕德方皱眉,要知道,政府干部是不能相信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但人家快捷有效,他很是犹豫。
“不清楚,就那么看一眼过去,嫌犯就直接开口交代,也太神奇了,”想想泽正能从十几个人里,挥手间,揪出身上还有他罪的嫌犯,李大良心里就阵阵的发寒。
高手在民间,这句话这是没错了。
吕德方岳父是市纪委书记,老婆在市人大做纪律工作,一家可谓是专职纪检,李大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跑过来自己找不自在。
“这样啊,”吕德方抖抖手上的资料,摘下了眼镜,暗自沉吟;岳父今年到杠,马上就要退了,但是自己还没有更加可靠的盟友,这个李大良这时候过来?
先看看再说,吕德方沉吟道,“那么,你先回去,把视频带过来我看看,”
“好的吕主任,我马上亲自去办,”
那几个重刑嫌犯,李大良想想还是没有提及;李大良走后,吕德方给吕正邦打了个电话,让他晚上回家吃饭。
这天下午,吕正邦开车到了茶馆,罕见地穿着一身便衣,进到院子里和看书的泽正低语几句。
“行,我也算是做善事了,”沉吟片刻的泽正,很快答应了吕正邦的,拿着手杖和方胜楠打过招呼,缓步出门。
吕正邦违规带自己去了拘留所,让自己拿到了那么多的功德,他自然会答应他提到的事,怎么说都是长辈,尊敬点是必须的。
当然,如此低调行事,想来那个吕主任还是不肯相信自己,闷声发财更好。
不承认、不阻止,这种墙头草的态度,让泽正很是无语,但和他关系不大,跑一趟就有功德,那还犹豫啥啊,走。
一人一百块的辛苦费,他实在是看不上眼。
市纪委招待所在军分区不远的街巷里,偏僻安静,白天就连行人也不多见,里面看管着的,是被双规待审查的区县干部,有着精干人员看守。
很快,在吕正邦和一个纪委科员的陪同下,或者是监督下,泽正一一看望了这些面色沮丧的干部,十一个人,有老有青壮,无一不是见了来人,满腹的牢骚。
让泽正有些失笑的是,这里面的一些人,是酒后喝茶,自己投案自首后,遂又反口不承认了,骨子里的那些侥幸很顽固的。
二十分钟后,泽正笑着对那个纪委科员点点头,“看来,你们还是在做事,”在科员惊讶的注视下,坐车扬长而去。
要不是他走的慢,或许不到十分钟就完事,但这里被关在屋子里的大小干部,让他觉得恶心,没看到一个冤枉的。
当天夜里,纪委大院里,小道消息开始传开了,招待所里的那些人,不约而同地要求交代问题,还要检举揭发以求立功,这让整个纪委机关都在连夜加班。
清水市的官场上,暗流涌动,泽正这个名字也开始被人提及。
很快,泽正拿到了一千一百块的劳务费,收据上抬头的名称,让泽正有些无奈,人家这是要和自己撇清关系,单纯雇佣而已。
超出合同范围了,第一反应的泽正,看看又来蹭茶喝的吕正邦,最终没有张口,有些事记在心里就行了。
虽然心里有点不痛快,但是吕正邦在周六的早晨,给泽正带来了好消息,学校会派老师过来,对他的各科考试单独进行。
“这是章哥特意交代的,我有朋友在教育局,说不上话但是能办事,”在泽正面前夸口的吕正邦,意外地看见柳小蓝对自己不再冷脸,很是高兴地说道。
下午,泽正在学校的班主任来了,一个脸色发黄手不离烟的物理老师,到茶馆小院,给泽正进行了单独考试数理化、语文、英语、历史地理加生物,一共八套卷子。
记忆力依旧很好的泽正,苦着脸用了四个小时,直到天色转黑,答完了试卷,他不觉得自己能考出多好的成绩,起码是完成了高一年级的学业。
头发有些花白的班主任,离开时泽正让柳小蓝给装上了十块,中品的茶膏。
当晚,泽正坐车去了远在蓝县的秦城监狱,尽管不很愿意,但是同车前去的有李大良,还有管理局的干部,他没有抗议。
吕正邦开车,随同泽正一起出发的柳小蓝,一身修长的职业装,看上去很有律师的味道,这令泽正安心不少。
两个朋友陪在身边,泽正没啥好说的,柳小蓝和吕正邦肯定是为自己好。轿车后座上,柳小蓝坐在泽正身边,抱着他的胳膊,隔着一层衬衣,鼓涨的摩擦感让泽正心神不定了。
透过车里后视镜,眼角余光扫了下后面的越野车,泽正面色淡然,手指在左腕纹身上慢慢地摩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