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店街派出所里发生的事,不但在区分局引起了轰动,就连市局那里也飞快地传开了,郑君山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一个不留神,揪出了三个刑事嫌疑人,还协助他省兄弟单位破获了积年陈案。
这是要坐正了的节奏啊。
当所里负责预审的老胡,把一叠厚厚的卷宗,送到郑君山的案头,兴奋地脸上褶子都笑出了花时,郑副所长倒是很镇定地仔细看过后,这才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风声已经传出去了,自己可不能栽进泥沟里,那笑话就闹大了。
“郑所,看来咱们所里的风水,还是很不错啊,今年我估摸着要旺,”老胡的玩笑花,郑君山却是摇摇头,“应该是咱们党、政府的政策好,迷信的话就不要说了,”
话虽如此,但郑君山脸上的得意,老胡焉能看不出来,他干了快二十年的预审,自然明白副所长心里的那点九九。
搁谁都想把屁股坐正,而不是凭空来一个空降上司。
嫌疑人该送走的走流程,卷宗该上报的上报,再说刘家茶馆,上午天公不美,稀稀拉拉的小雨,院门口的一顶遮阳伞下,方峰在方大力的协助下,正在外卖茶膏。
顾客外卖人手一份的限制,总有人想投机取巧多买,但是方峰和方大力那是练出了好眼力,加上顾客们也是虎视眈眈的盯着,想加塞多买没人愿意厚脸皮。九十多份的下品茶膏,不到半个小时售完。
闻风而来的新客户,呵呵,不好意思,明天来早了再说吧,中品的茶膏早就被金盛酒店预定了,在这里就没拿出来卖过,人家可是提前给的全款,明后天的药材都送进库房了。
章家和来得不晚,泽正吃过饭正在台阶上扭身踢腿的,这家伙就拎着一大包的牛肉来了,“小方,中午给炖牛肉,大家一起吃,”
交情是慢慢处出来的,起码现在他已经是熟门熟路了,泽正不喜欢生人上门,章家和知道了他的秉性,不但不会带朋友过来,就是司机也留在了外面车里。
方胜楠笑着接过牛肉,“好啊,大力可是做得一手好菜,一直没机会显露,今天中午让他当大厨,”
和泽正坐在堂屋沙发上,章家和一杯热茶下肚,有些焦急地搓搓手,“我说兄弟,那啥的上品五灵茶,给老哥匀点,我老爷子要去省城开会,给你宣传一下,”
“不需要宣传,你来喝管够,连喝带拿的,你好意思,”泽正不悦地咽下热茶,“这主要是我给自己治病用的,炼制太难,”
上品茶膏炼制需要的功德,比中品茶膏要翻倍,要是也拿出来批量卖,泽正没那么多的本钱,最关键的,是饮用上品茶膏得到的功德,基本上和中品一样,比下品药茶多不了几丝。
没好处的事,泽正不愿下太多的本钱。
不就是多了些美容养颜的功效嘛,方胜楠和柳小蓝当宝藏起来了,每天限量喝,不过想想两女现在肌肤越来越水灵,泽正也不好断了顿。
药材钱方胜楠出账毫不犹豫,泽正是有点心疼。
“那个,行吧,结账的事,”泽正沉吟道,话没说完,章家和直接就拿出一张支票。
“两万,二十块,”看着他兴奋的样子,泽正就知道,以后的麻烦事少不了。
“恩,你最好不要宣传,茶馆顶多供应中品茶膏,”
“好,没问题,”对于泽正的心理,章家和很是感慨,别人巴不得拿出全部本事,怕的是商机消失,这小子倒好,有钱还得挑挑拣拣的来拿,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章家和早就把三种茶膏,先后拿去找人化验过了,得出的结果,是中药的毒副作用基本上为零,药效确实发挥到了极致,甚至远远超出了原本的作用。
这种事,就算他不张扬,也会有人很快得出结论,将来泽正的茶膏,供不应求那是往好了说,高价购买都难以一品滋味了。
见章家和目光凝重,泽正轻声一笑,“别给我说啥的专利的事,拿三份药方就在厨房墙上贴着,有兴趣你抄一份,也可以跟胜楠进货的药店要单子,”
“中华医药博大精深,外人是学不来的,”有了这句话,章家和终于讪讪地笑了,“我这不是担心老弟你嘛,”
见泽正无意深聊,章家和遂话题一转,“现在形势比去年要严峻了,挂职吃空饷难了,我过一阵就要上班喝茶看报纸,熬资历,老弟你必须要给力啊,普通的茶我喝不惯,”
“就你,你的会所、商场股份日进斗金,还要和小民挣利,鄙视,”泽正带着醋味的讥讽,章家和坦然接受。
资源利用率上来说,他是占了天和地利,但社会如此,他又不是傻子。他能拿出来给泽正说,一是不怕查账,二就是对泽正的信任了,这一点泽正心里明白。
看着泽正白皙如玉的脸庞,章家和自然要反驳两句,“拿你就是剥削剩余价值的小老板,咱们不兴五十步笑一百步的,”
“是啊,换个位置我还不干呢,自在是第一位的,”泽正很八卦地问道,“去哪个单位祸害人家去?”
“是去建设,不要乱说,”章家和笑着给茶杯倒满热茶,晃晃茶壶,泽正身后的柳小蓝过来,去厨房换上一壶。
“她真是你的外门弟子?”对于章家和的打岔,泽正笑而不语。
“哎,原本我是看好市委宣传部门,”显摆地一摆手,章家和眉头扬起,“但是经过这些天的考虑,那说假话不脸红的地方,倒胃口,不去也罢,”
“我琢磨,干脆进政法口,当个警察也不错,为民除害那是大快人心,恩,善事,对,就是善事,”自我表扬的章家和,小秘密地接过柳小蓝的茶壶。
“我说小蓝妹子,现在我也是泽正的朋友,你不用那样看着我吧,”章家和的诚意,柳小蓝哼了一声,吧脸扭到一边去了。
她也想回省城家里去看看父母,但是泽正不许,上品茶膏还得喝上一个月,才能彻底清楚体内的毒素,只能每天和父母电话聊聊。
现在章家和讨到了茶膏,她的心思开始波澜不平。
“你当警察,拿是专业学出来才行啊,”对官场一脸白丁的泽正,严肃地看着章家和,“别到时候冤枉了老百姓,还啥的善事,造孽吧你,”
“别介,我是真的这么想,还没拿定注意,要不你替我选选?”
泽正很不客气一指东南方向,子店街派出所的位置,“就近,你去派出所,咱俩还离得近,有时间过来喝茶,”
“额,这就结啦,”哭笑不得的章家和,无所谓地点点头,“说的也是,必须看着你这个茶馆,别啥的人都过来伸手,”
笑话归笑谈,但是章家和心里亮清,要不是他时不时蹲在茶馆,泽正绝对没这样的清闲,几个能沾上边的衙门,能把茶馆的门槛踩破了。
要得就是茶馆的孝敬,更甚的会来挖根,这种屁事屡见不鲜,以前他也偶尔干过,不过是从其他地方挖人而已,绝对能把一个红火的生意搅黄才罢手。
“那里风水还行,听我的没错,”
“那,我考虑考虑,”
晚上,细雨飘飘,方胜楠陪着泽正去了夜市烧烤摊,今晚烤串的老板支起了红色防雨棚子,坐在里面更是没人注意了。
“看来,该考虑买车了,茶馆也要有个交通工具,”深夜回到小院,一身细汗的泽正,疲惫地去了浴室,方胜楠去堂屋里拿了他的换洗衣服,跟了进去。
大黑趴在堂屋外台阶上,抬眼看看浴室的灯光,低头舔着爪下的大块牛骨头。
今晚派出所里只关着两个人,问题也不大,泽正很不满地就找到了留置室外的两个治安员,收回的功德预示着,那两个治安员也有问题,现在估计已经交代了自己的破事。
第二天清晨,双眼红肿的郑君山,从烟雾缭绕的办公室里出来,一脸的晦气,那两个治安员也不知发的哪门子神经,晚上哭着喊着要交代自己违法的事,闹得他没法处理。
收缴以前的非法收入,开除了事,这事他连夜办得干净利索,为的就是不要再家里起火。但是想不到啊,那两个货又去了市里的纪检部门,自己现在裤裆里的屎没法抹干净了。
论起灰色收入,所里大家都有点,在家病休的正所长更是占了大头,他哪敢去犯众怒,以后还想不想再混了。
想来想去,他也只有先把自己摘干净,估计所里除了老胡还差不多点,其他人都跑不了。
这个小道消息郑君山没敢说出来,给他消息的章少,现在也不想参合,只能等着上级的电话了。
哪怕昨晚又有两个混子,交代了自己所犯的事情,但偷鸡摸狗哪里是事啊,罚款都没多少,根本就靠不上送看守所的边。
倒是两个治安员,这回恐怕要在逮捕令上按手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