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坞镇镇子不大,清净整洁。这几日镇上来了个乞丐,衣衫破破烂烂却也干净,一讨得几个钱就拿去醉仙楼打酒喝,整日醉醺醺的。醉仙楼的伙计看不惯他,每次都奚落他一番。
一日,苏文潜带着女儿去街上玩耍,打那里路过。这苏文潜是当地望族之后,不过传到他这辈上人丁不旺,家业也一般。他平日除了打理些田产基业外,还教着镇上的蒙馆。这日,女儿苏灵珺缠着他要去看捏泥人,苏文潜只这一个独生女儿,才九、十岁年纪,生得粉雕玉琢,聪明伶俐。他向来对女儿疼爱有加,于是便遂了女儿的意。
路见醉仙楼伙计正奚落那乞丐,那乞丐只是一脸赔笑讨酒喝,那伙计说什么也不肯,嚷道,“你这老叫花子,前几日要不是看你可怜,才不给你酒。你要喝酒,先把欠的酒钱补上再说!”那乞丐不作恼,却也不走,仍缠着那伙计。
苏文潜见那乞丐衣衫破烂,满是油污,模样甚是可怜,便到小二跟前,替了乞丐付了酒钱。那乞丐打量了他二人一眼,面色微微一变。
醉仙楼的伙计给了那乞丐一坛酒。那乞丐并不道谢,抱起酒坛就走,走路歪歪斜斜,一个不仔细撞到了苏文潜,竟喝道:“没长眼睛吗?挡了爷的路也不知让让!”。
苏文潜生性宽厚,瞧那乞丐醉醺醺的样子,也不多计较,侧身让开。
那酒店的伙计看不下去,冲乞丐嚷道,“你这花子不识好歹,这位老爷好心替你付了酒钱不知言谢!”
那乞丐存心要跟那伙计嘴上一较高下,道,“我如何不识好歹了,我遂了他的人情是好,他不长眼睛不知让路那才是歹!”
那伙计火气上来,便冲着乞丐骂骂咧咧。
苏文潜心想这叫花子平日生活困苦,撒撒怨气而已,因此并不作恼。自己替他付了几个酒钱,原也不求回报。不过,他见醉仙楼的伙计为此跟那叫花子争得面红耳赤,就朝伙计摆了摆手,示意不必计较。
醉仙楼的伙计见苏文潜竟不以为意,也就作罢,只愤愤不平道,“客官真是大度,可这叫花子不是啥好货色,好吃懒做,活该一辈子讨饭吃!”
苏文潜“哈哈”笑道,“人各有性情而已,小哥也不必往心里去”。说罢,便带着女儿径自离去。走了一会儿,突然耳边传来清楚浑厚的声音,“今日我不白喝你的,老夫不欠人情”。
苏文潜看看周围人,别人都好似没听到一般。那声音才停了一阵,又在他耳边响起“你摸摸怀里,有好物件。”他摸了摸怀里,居然掏出来一块石头,约莫鸽蛋大小,温润如玉。苏文潜忽然想来刚才那乞丐,急忙回头,那乞丐正抱着酒坛远远地对他微笑。
此时苏灵珺急着要去看泥人,苏文潜轻声道,“珺儿乖,等一会,爹爹带你去。”
那声音又响起“这混元精石,你给你女儿佩在身上,可镇灾邪,于你女儿有些好处,不过也难保长久。”苏文潜拉住女儿,正要追赶那乞丐。那乞丐一转身进了巷子,顿时无影无踪。
苏文潜还想继续寻找,可苏灵珺闹着要看泥人去,加之那乞丐已无踪影,也不知上哪里去寻他,只得先作罢,带女儿去买了个泥人便回家了。
苏文潜思前想后,认定这乞丐是奇人,用百里传音的功夫告知他,估计是有隐情。他妻子早逝,幸有女儿承欢膝下,女儿是他的掌上明珠,心头肉。那乞丐这般说法,他心中总是惴惴不安。
苏文潜连着几日去寻那乞丐,但寻遍了整个镇子均不见踪影,也只得作罢。又过了段时间,波澜不惊,苏文潜渐渐把这事放下了。
小灵珺慢慢长大,出落得落落大方,但身子却越来越弱。时常走路无力,总说心口气憋得难受,原来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孩竟慢慢枯萎,苏文潜时常心如刀绞。他遍寻名医,试遍名药,耗了许多家财,但苏灵珺的身子均不见起色。
一天晚间,苏文潜忽然想起来那乞丐给的石头,幸好仍未丢弃。于是便让苏灵珺佩上。佩了一段时间,苏灵珺道头不似那般晕了,但胸中还是时常气闷难受。冬夏极寒极热之时尤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