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幽姐姐的丧事很快就办完了,可是一个月后,我就听到了三哥去世的消息,这样让我意外的消息,让我依稀想起清幽姐姐出殡那天,我记得那时天空阴阴沉沉的,也记得那一路上无风无雨的,那一列送葬的队伍有着说不上的热闹,可那风雨欲来的架势,让空气一度沉闷起来,可一等她的棺材一落地便下起了大雨,而付子恒坐在墓穴旁许久,连大哥去劝离开,他都不愿离开半步,或许他只是不想离清幽姐姐太远吧,所以才那般执拗。
那天我站在临时搭好的棚子下望着不远处一直坐着不动的付子恒,让我心情更加沉闷起来,而这时我刚好看见有个颤颤巍巍的身影正在靠近我们,我不由觉得十分熟悉,等我仔细一看时,才看出那是三哥,不好,会出事,我心里不由念道,我立马朝那边跑去。
“三哥,你来做什么?你快回去。”我上前去拉住他,忽然发现他脸色红得吓人,连步伐都踉跄着,这模样像是醉了酒,可他身上却没有酒味,想必他是发了热,所以才如此虚弱吧,我不由心疼起他来。
“我也想来送送她,你知道她向来不喜欢冷清的,洛儿,我知道他们都不喜欢我这个罪人,可是洛儿,你也认为我没资格来看看他么?我只是想来送送她……”他的声音虚弱得像随便一阵风便能把他打倒一样,我忽然心里没那么怨怪他了,或许他真的知道错了,或许那个明媚慵懒的三哥又回来了,可是杭州别院的日子终究离我们远去了。
“三哥,你现在还是回去吧,这里你过几天来就好了,没必要赶在这个时候来触他们的霉头,你小心姐夫的人不会放过你,你现在还是快走吧。”我说着就想拉他离开,可他当时执拗地站在那里不动,我气得无奈的跺了跺脚。
“纪晨宇,你好大的胆子,你还敢来?”大哥蕴怒的声音正是那时忽然传了来,我当时回头一看他,我想我那是第一次看那样盛怒的大哥,他再也没有以往儒雅的模样,无论是谁见了他这模样让人都会不由觉得脚步一软,我想丧了自己最疼爱的妹妹,除了付子恒没人比他更悲愤了吧。
“清远大哥,我想来送她最后一程,都不行吗?我难道连这个资格都没有了么?当年若不是你阻挡我和她,我们怎么会如此?”三哥也反常的悖逆起大哥的样子让我不由觉得三哥已经回不来了,这让我抓着他的手不自觉紧了紧,生怕大哥会把他打死。
“你还敢跟我提当年,若不是你,我家妹子怎么会这么年轻就去了,你个没良心的,你这狼心狗肺的。”大哥说着就逼近纪晨宇,话说着一拳就打在三哥的脸上,三哥身子跄了跄,我见状扶着他,我只身档在他身前,我赶紧劝大哥道“大哥,今天这么多姐夫家的亲人在,事情别闹得太大,不然姐姐她……你还是让冰卿哥哥送他回去吧,反正他也病着,冰卿哥哥一个人可以带他回他家的。”
大哥皱眉想了想后道“纪晨宇,我今天在我妹妹的墓前起誓,我们几人和你从此再无瓜葛,以后生死不相往来,再见的话,你若不能杀了我,我必会要了你的命,若不是看在我几个外甥的面子上,我今天必定是不放过你的,洛儿,你让他自己回去吧,别去麻烦冰卿了,我去看看子恒,你也快些回去,别淋感冒了。”大哥说完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我看见三哥怔怔的站在那里,我心情瞬间复杂起来,我不知道大哥会如此对三哥,我忽然想起付子恒落寞的身影,我松开我抓着他衣服的手道“离开吧,回你自己的家里去吧。”
“洛儿,请你帮我把这铃铛给阿留吧,如果有天,别人传来三哥离开人世的消息,希望你能带着阿留来看看我这个一无是处的父亲。”他从怀里拿出一个铃铛给我,我听着他的话觉得有些莫名,不过我还是接过了那铃铛,然后转身离开了,我以为三哥他说得是玩笑话,他不过是生病了,怎么会轻易死去呢?心里无端荒凉起来。
我如今站在三哥的墓前沉思许久,我看见阿留用手点了点墓上的石灰,我指着那墓里沉睡的人道“阿留,你祭拜一下他吧,他也不容易。”
“洛姨,他是不是跟母亲一样睡在里面,是不是等我长大了他就会和母亲就会出来的,是不是?”阿留忽然抬头笑着问我,我忽然哭意涌了上来,我紧紧的抱着阿留,无法形容的悲伤一度占据了整个胸怀……
“你怎么带阿留来了?”冰卿的声音从远处传了来,我的泪水无法抑制的落了下来,我看着冰卿手里的香烛,他怎么会来?我带着疑问擦干了泪水。
“冰卿哥哥……”我语音有了颤抖,手里的阿留擦了擦我脸上的泪水,他那小小的眉头皱了皱,我心里不由心疼起他来,他知道那是他生父吗?我心都纠了起来。
“洛儿,你以后别带他来了,让他忘了他的生父,让他别带着沉重的心绪长大,如果他过早知道了反而不是件好事,洛儿,你听见了吗?”冰卿他皱眉看着我道,像是在斥责我的不成熟,我无奈地点点头,不再接话,毕竟他终究还是孩子。“老三,你也同意吧,你看,我和洛儿来看你了……”冰卿说着就看向墓碑,眼里有许多我看不懂的复杂,我见状把阿留放下,顺手拿出袋子里的香烛,一个一个的点上……
“老三,你之前一直不解的事,现在你都懂了吧,你不知道当年不成熟和莽撞的感情给了清幽妹子多大的伤害,你也不知道因为你,阿留这辈子,唉,我希望你能放过自己,下一世,我希望我们能好好的再做一家人……”冰卿说着就朝墓碑鞠躬,我见了冰卿这模样,我心情愈加沉重起来。
“舅舅,他是不是睡着了,他会和母亲那样睡很久吗?母亲最近也一直在睡。”阿留的语气里的稚嫩和无知,让人听来不由泛起心疼,若有天他知道了所有恩怨,他会如何?还是等他长大了再说吧,或许冰卿是对的。
我想着便意味深长地和冰卿对视了一眼,以后,我还是不带他来了为好。
“嗯,等他和你母亲醒来了,阿留也长大了,舅舅现在带你去看你素素妹妹,好不好。”冰卿说着就抱着阿留往回家的方向走去,我也跟着他们走回去,我回头看了眼三哥的墓,忽然想起我同他和清幽姐姐在一起的一幕幕,心里不由觉得孤独起来,我们那三人的生活终究是回不去了,他们之间所谓对错,或许都没那么重要了,因为是非人不再了,所有也不那么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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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我以后所有岁月里,我再也没有碰见像清幽姐姐和三哥那样让人举足无措的爱情了,其实我也是羡慕清幽姐姐的,她能在她自己一无所有的时候碰见那样疼爱的自己的付子恒,我想她最后那几年是很幸福的吧。
也后来,我也是在和嫂子探望槿柘他们兄妹三人时才知道付子恒一直赋闲在家带着着孩子,大哥他们一直劝他再娶,他却笑笑不说话,大概是不愿意再娶了吧,我那时就觉得清幽姐姐的眼光当真好,能碰见一个那么好的男人。
而我呢,在三哥死后的一个月里,我怀上了我的第一个孩子,这个时候的惊喜让我家的那位乐得不得了,在这段养胎的时间里我自己也在想着,到底是像我这样平淡如水的生活好些,还是像姐姐那样好些?向来这些答案向来是无人能揭晓,我闭上疲惫的眼睛躺在床上养胎,我也只能不断回忆过往来打发这无聊的日子。
我想或许这样的往事我是该留着,以后等阿留长大了,我要亲自告诉他,我睁开眼睛望着万里无云的窗外,思绪又飘远了起来……
我希望故事写到了这里,给清幽姐姐的一生也有了终结,在这乱世里能碰上自己灵魂里伴侣,我想清幽姐姐也没枉费她短暂的一生了吧。
我复又沉睡过去,真希望一醒来,我又回到杭州别院,回到只有我们三个人的日子里,那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