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一直闷闷不乐的?”子臻问。
“有吗?”我趴在音乐教室的长桌上,漫不经心,“可能是没有休息好。”
“好吧,那你要选文科,还是理科?”子臻贴近脸过来问。
“文科。因为我爸妈说读文科以后没有什么用,让我选择理科。但是我喜欢文科,文科是我更擅长的。”
“因为你爸妈说文科没用,但是你选择了文科?”子臻哈哈一笑,“容姜,你的逻辑真的好奇怪,不过我喜欢!”
我用手撑起头看着他,“那你选了文科还是理科?”
他低头眨了下眼,继而清澈的眼睛注视着我:“什么科我都不喜欢,但是我喜欢你,我选文科。”
我歪了下嘴,“唉,你这么儿戏,不好。”
“我是说真的。哪里儿戏了?”他一脸认真的歪着头问我。
我也认真的看回他,“你明明理科好,不去读理科浪费了。而且......皓成哥也选的理科。”
“可是你更好呀,你和理科之间,我选择你。皓成哥本来就是自由的嘛。”他一脸的理所当然。
我的心突然跳的很快,“你,不用这样的啦,你读理科,我也依然在你们身边的。你应该去读理科,毕竟更适合男孩子一点——”
“可是,我想要单独陪在你身边。”他平静地打断我的话。
我的脸红了,世界静得我都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你在胡说什么呀!”我缓解尴尬地笑着,站起转身想走。
”难道你不喜欢我吗?”他迅速反问。
我鼓着腮帮子,抬头看着他,笑着答,“喜欢呀,我一直都很喜欢你和皓成哥的嘛。我们回家吧。”
“我说的不是这种喜欢,我说的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他也脸红了,“就像我妈妈对我爸爸的那种喜欢。”
我低着头看鞋,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我喜欢子臻,也喜欢皓成哥,但是我不知道,这种喜欢是什么样的,或者说,我并没有自己体验过妈妈对爸爸的那种喜欢是什么?也或者,我从来没有加以区分过。
“子臻,我不知道——”空气的紧张,可能只有我自己知道。
一瞥眼之间,我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皓成哥,他也一脸的惊诧。子臻也被带着看见了皓成哥,我——可能把事情弄糟了。
“霈容,我会等着你的回复。”子臻追加道,在我拉着皓成哥遁走之际。
“咚,咚,咚”很轻的三声敲门声。
“谁?”
“霈容,你睡了吗?”
“还没有,皓成哥,你进来吧。”我挪了下位置,靠在床头。
皓成哥轻轻地坐在床边,“霈容,你喜欢子臻吗?我是说,那种喜欢。”
“皓成哥,我不知道,”我低着头,“我不明白,那种喜欢究竟有什么特别,或者说,我不能区别喜欢有什么不同。”
像是喃喃自语般,我继续说着:“子臻今天也吓到了我,我现在心里很空,皓成哥,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我抬起头看着他,沮丧道:“我该怎么做,才能把事情还原如初,我怕我做什么都会错,皓成哥,我好怕,怕受伤,也怕伤害任何人。”
皓成哥握住我的手,安慰我:“别怕,霈容,没事的,不管怎么样,我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而不论你做什么,我们的关系都不会变的,我依然是你的皓成哥。”
“也包括子臻吗?”
皓成哥的眼睛闪了一下,但一瞬便坚定的回答我:“是的,包括子臻,我们都不会变,霈容。”
“皓成哥,你真好,谢谢你。”我破愁为笑。
“傻丫头。”皓成哥宠溺地摸摸我的头。
那我明天要请病假,我心想着,躲子臻几天,等这件事淡掉。
爸妈很纳闷,之前都还好端端的,马上周末了,周五偏就生病了。我让他们不要担心我,周末按原计划去叔叔那里,正好我可以一个人偷懒。
躺在阳台上,看着天空中的黑云翻涌,想起一句诗:
坐看庭前花开花落,笑望天边云卷云舒。
虽然很多人以为这是东坡先生的名句,但却是出自《幽窗小记》的一副对联,不过,王朝云,朝云的确是个好名字。
子臻呢,他在做什么?
想着笑了,傻瓜,他当然在上学了。
继而转念,他会想我吗,是否去找我,然后知道我请假了。
霈容,你到底想要什么?你现在都在想什么呀,打住,不要忘了初心。
雨绵绵的周末居然相安无事。
可事情来了,是不可能躲掉的。
周一,子臻病了,没有来。
我心里却没有如释重负,一整天都觉得时间好漫长。想着放学后要去他家看他,却发现一直没有问过他住在哪里。
我这样的朋友,的确太不称职了。
好不容易熬到周三,绕道去他们班门口,终于发现子臻来上学了。
“子臻,你得了什么病,你好点了吗?”我焦急地问。
他靠着教室前栏杆,“你不是躲着我吗,又何必这么关心我?”
“子臻,”我语塞。
“容姜,我很让你讨厌吧?我一开始就不自量力地剖光自己,现在想想真的可笑。我应该很让你困扰吧——”
“没有,子臻,我没有。只是我们都还太小,应该先以学习为重。”
“那你为什么要装病,躲着我不见,不敢当面说开,容姜,你在怕什么。”他质问。
“你怎么知道我是装病?”我诧异。
“因为——因为我在你家外面站了三天。刚开始我很担心你,很想去看你,后来我发现你并没有生病,你只是想躲我。”他转头看着远方的天空,“容姜,我的表白很让你恐慌吗?甚至可怕到你想要装病来躲我。”
原来,他是在阴雨里受了寒才生病的。
“不是的,子臻,我压根不知道你去过我家,还站了那么久。我只是没有想清楚,我应该怎么做,我不是躲你,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做,才是对的。我很苦恼,子臻,因为我不想失去你。在你问我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改变我们的关系,我不想改变,也不能想象这改变是什么样的。”我语慌地解释。
“容姜,我会娶你。”嗡——我的脑海空白了。
“是真的,从我们再重逢开始,我就告诉自己,如果我以后有妻子,她一定且只能是你。”他定定的望着我,“所以你不懂,我是多么喜欢你,才会这样。可我想让你明白,哪怕只是一瞬间,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坚定:我喜欢你,这并不是随便说说的。”
我的心,听见了崩塌的声音,是我吗?一切来的太突然,太突然吗?那么你对子臻又是什么感觉,真的只是朋友,他说要娶你,你呢,想过他可能成为你丈夫吗?成为你的丈夫,你是开心,还是依旧害怕?
“你好,我是凌霈容,你叫什么?”
“你包里的照片是你和爸妈的合影吗?”“嗯。”
“——谢谢你愿意帮我。”
“这个是红酒味的,这个是奶油味的,那个是坚果味的......霈容,你都尝尝嘛,就知道区别了。”
“这张照片,你们都笑的好开心哦,特别是霈容和子臻。”
“容姜,容姜,我不想走,我怕我走了,我们就再也见不到了。”
“我的外婆走了,真的走了,再也不回来了,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霈容,霈容。“
“如果我不等你,你是不是永远消极地等待,不采取有效地行动。从不主动找找我,遇见也是这么生硬,难道我不值得你着急一点?“
......
往事一件件涌现脑海。
“所以,容姜,你现在愿意喜欢我吗?”子臻清澈的声音如薄雾里的阳光,一道道的射在青青的草地上,那么清晰彻耳。
被他握着的手,也让人感觉到踏实和依赖。
“我,我——”我望着他的眼睛,很多话想说,却什么都说不出。
“好了,我也知道现在我太急了,很勉强你,容姜,那你回去好好想想我说的话吧,我会一直等着你的,哪怕最后你告诉我,我们只能是朋友,我也依然会等你回心转意。你不要有压力,如果你想好了,要告诉我了,明天放学后我会在门口那棵大梧桐树下等你的,容姜。”
这真的是爱情吗?
是的话,为什么我的心好慌,一切都那么猝不及防。
不是的话,我为什么又那么放不下,子臻说的任何话都能波动我的思绪。
辗转反侧,寤寐思服。我终于知道是什么感觉了,就是我现在的模样:怎么都睡不着。
楼下妈妈还在忙碌着,打扫厨房,泡豆子为明天做早餐用。
“妈妈,你喜欢爸爸吗?”我环抱着妈妈的腰问。
妈妈转转头,笑了,“傻孩子,你怎么了?突然问这么没头没脑的问题。”
“妈妈,你很喜欢爸爸吧?”我还问。
妈妈停下手里的活,“怎么说呢,如果不喜欢的话,就没有这个家和可爱的霈容了。“
“那妈妈,你喜欢爸爸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感觉?“我想知道,是否喜欢都是一样的。
“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了,霈容要听吗?”妈妈搽干手,转身问我。
“那时,我在逛三月街,那天阳光很好,我和三妹妹抬头看跑龙的时候,就看见了你爸爸。你爸爸呀,健秀阳光,一双大大的眼睛炯炯有神,把我的心紧紧地揪了起来。后来我才明白一见钟情究竟是什么样的感受。再之后,你爸爸就追去你外婆家,我们取得了联系,开始正常的谈恋爱,水到渠成,我们就见家长办婚礼了。这样就有了现在我们这个家。“妈妈回忆时,都带着满满的笑意。喜欢,一定是很喜悦的感受。
“妈妈,爸爸好勇敢,那你当时没有害怕吗?“
“害怕?遇到自己喜欢的人,是不会害怕的,霈容。不过当时,你爸爸追去你外婆家的时候,我的确有心慌了一下。可后来也证明,当时你爸爸的勇敢是对的,要不然我们就得错过了。“
那我真的是害怕吗?我和子臻之间是喜欢吗?或者,我喜欢子臻吗?这是爱情吗?
妈妈看向我,“但是霈容,你怎么会想着问我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