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勋这下是真的吓傻了,脸色苍白:“父皇……父皇何出此言?儿臣愚钝,请……请父皇明示。”
景帝冷笑道:“哼!你不知?这世上怕是没有比你再清楚的人了!朕问你,南进国哪里来的变异狼兽?”
司徒勋沉默不语。
的确,南进国根本没有变异狼兽,有的只是他和砚王的计策。
砚王,南进国的国王。自从他登基,虽然国家外表繁华,其实内里早已经千疮百孔,而藩王蠢蠢欲动,朝纲不稳。幸好景帝多处支持,才有了如今平稳的时局。
当然,景帝不会做不求回报的善事,任何一次协助不过是为了收买人心。是的,借助砚王和其他藩王之间的明争暗战,两败俱伤,景帝要坐收渔翁之利。获取南进国的民心是为一步,让六皇子和德华公主联姻也是一步。景帝步步为营,要的就是让南进过可以更加顺利,更加名正言顺的属于司徒皇朝。
当日收到南进国求救的密函时景帝已经觉得蹊跷,现在,太子的阴谋已经败落,随之而出的自然是太子和砚王的协议。
可笑的,不知所谓的协议。
太子为了清楚异己,保储君之位,居然和砚王串通,答应他只要事成之后,他日称帝,必定还给砚王一个真正的南进。
从此以后,不再觊觎。
景帝处在国家权利的顶峰位置,多年处心积虑,举步维艰,步步为营,为的就是一统大业。而太子的一己私欲,就轻易将这些年的付出付之一炬。
衡量其轻重,任谁来评判,卖国之罪总是要比夺嫡内斗严重千万。
死一样的寂静笼罩着颐年殿。二人隔着一阶之遥,静静对峙。
司徒勋自知触犯了景帝的底线,不再辩解,深深叩首,声音颤抖而缓慢:“儿臣,知错。”
又是长久的静默。
最终,景帝像是做了决定,疲惫的声音传来:“小李子,传朕口谕,太子司徒勋,不法祖德,不遵朕训,结党营私,勾结外敌,此谓之不忠不孝,朕不堪其忧多年矣,凡我司徒王朝百年基业,断不可付于此等败类。着废太子司徒勋,不日逐出东宫,死生不复相见。六皇子司徒峰刚愎自用,行为失德,深负朕望,着逐出宗谱,贬为庶人,流放边塞,无诏不得回。钦哉。”
司徒勋听完景帝的口谕大惊失色:“父皇!我、我……”
“退下吧,今后便不要出现在朕面前了。”景帝缓缓阖上眼眸,不想再看太子一眼。
小李子为难的请司徒勋离开,他当然不依,跪着爬到景帝脚边,连连磕头:“父皇,儿臣错了,儿臣再也不会了。请父皇收回成命,儿臣真的知道错了!”
景帝深吸口气,叹息一声道:“此刻求饶,太晚了些吧。”
景帝起身,在宦官搀扶下离开颐年殿,终未再看司徒勋一眼。
司徒勋在颐年殿从天黑跪到天明,终是失魂落魄地出了去。
回到太子府,看着周围的一切,越发心痛不舍。
太子府,这个从他出生到现在的府邸,不日,就要易主。
到现在他都不敢置信,自己怎么会走到了这一步。
直到如今,他才发觉,其实他是如此的无力,一直以为,自己身为嫡子太子,仗着景帝和母后的宠爱无所不能,自己可以一手掌控几百人的生死荣辱,但是直到现在,他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原来,这世上的事情,十之八九,他并不能掌握。因为给予他权利和荣耀的景帝才是这个世上最有权利的那个人。一句话,可以让你跌入深潭,一个喜恶,可以让你万劫不复。
他越想越难过,越想越懊悔。终是抱坛痛饮,大醉不醒。
迷迷蒙蒙,他似乎陷入梦境。
周围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压抑的他窒息。
黑暗中有个沉重的脚步声慢慢靠近,仿佛是来到他跟前。
他的手腕被人交替抓住,司徒勋不知他们要做什么,想要挣脱却全身虚软,想要唤人也无法出声,他只能惊恐的睁着眼睛看这一片黑暗。
忽的……感觉有人顺着他的手腕轻轻一咬。
毛骨悚然的感觉,立刻布满全身!
那人,居然在吸舐他的血液!
他贪婪而享受的沉浸在腥红的血液中,咽喉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就像是……暗夜的魔鬼在索食。
不等司徒勋从那恐惧中挣脱出来,更多的双手开始靠近他。同那人一样,在尝试之后,发现了它的美味,竟然用力的吮吸起来!
司徒勋感到痛苦万分。
全身上下到处都是痛楚的吸吮,心间无以复加的窒闷。
然而他只能默然的接受发生的一切,无法反抗。
看不见,喊不出。
只有止不住的虚脱感让他感觉到生命的流失,他甚至能闻到自己血液的味道……
往日里所有的希翼都幻灭了,什么也不再奢想!
他真的要这样死去吗?
心不甘,真的不甘。那唾手可得的皇位,他怎么能拱手让人。
一个哆嗦,让司徒勋从梦里惊醒。
看着周围四散的酒坛,他知道刚才只是一个噩梦。
只是稍许时日,那个噩梦很可能化为现实。毕竟皇位之争,输的那个就是抵命的代价。
他不会天真的以为八皇子回来会顾及他们的兄弟旧情,更何况他怀疑司徒祺根本就不曾忘记二皇子的事情。
不管景帝最终是否会把帝位传给八皇子,在此之前,他要夺回他的一切。他绝对不会允许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境地发生在他身上。
就着景帝身体违和的现在,他也要做点什么才能让自己安心啊。
看了眼自己的手腕,梦境里那被撕咬的痛楚似乎还在隐隐作痛。
司徒勋的眼神更加阴冷寒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