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了下思路,司徒祺恢复如常。
“这些天,辛苦你和六哥了。”
“不辛苦,不辛苦。”霖儿赶紧挥挥手。“哎呀,你看我,都忘记告诉峰哥哥你醒了。”
说完,忙迫不及待地站起身往屋外走去,“祺哥哥,你先躺着,我去去就来。”
不一会,六皇子就疾步而来。
“八弟,你终于醒了。”他大步走到床前,单手扶在他肩侧关切道。只见他眉目紧锁,似是真心担忧的样子。
“六哥,让你担心了。”不动声色,司徒祺表现的虚弱。
司徒峰担忧地凝视着司徒祺,只见他除了面色苍白憔悴,神态如常,似乎并无异样。
心里稍稍放松。
挥袖在床边坐下,司徒峰放低了声线:“八弟,这次真是抱歉,都是为了我,让你和霖儿陷入险境。好在你已无大碍,不然六哥难辞其咎,可如何是好啊。”
一番话语,情深意切。
“六哥,你说这话就见外了。南进国有难,我们怎能坐视不理。只是小弟不才,没有照顾好霖儿。”
“没有没有,是霖儿不好,是霖儿鲁莽了。”听见司徒祺的自责,霖儿连忙解释。
看见她的着急样,司徒祺和司徒峰都笑了。
“霖儿很好,你看,在你的照顾下,八弟不是已经恢复的很好了吗?”眼见司徒祺未有异常,司徒峰也不想太过话题,所以正好拿霖儿来调节下气氛。
霖儿听了司徒峰的话真是欲哭无泪,但她半句话也没有说,只得垂下长婕,一个人在心里画圈圈。
祺哥哥是病人,我忍……
然后努力不和司徒峰抬杠。
“听霖儿说六哥下令火烧了那片林海,但是却受到了狼群的袭击,那现在我们情况如何?”司徒祺看似是在为霖儿解围,其实他是想知道现在他们真正的状态。
防范于未然呐。
提及此话题,只见司徒峰黯然地摇了摇头。
“此行人员,经此一役,死伤大半。现在除了你我三人,就剩下隔壁屋的曹护卫和另外两个伤员。但是他们受伤太重,已经感染多时,只怕熬不过几日。”
“如此,真是……”司徒祺也不禁黯然。“那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是啊,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这些天,六皇子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在出发之前,他就和太子商量过对策。如果林海迷障失败,那么下一个计划,就是那些人了。
只是,司徒祺满身是伤的护着霖儿的场面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应该是真心喜欢司徒霖儿的吧。
但是霖儿的身份,她的婚姻大事,真的能让司徒祺坐上那个位置吗?
他心里有些怀疑。
但是不管如何,就算他有了恻隐之心,太子的托付是不能忘记的。
深沉的眼眸里,强压住按捺许久的不忍。
“你既已醒了就不要过于操心了,好生养伤便是。”司徒峰如是说着,然后话锋一转,继续道:“但是此行我们已耽误许久,砚王那里怕是已等的焦急。奈何我们处在这边关小城,无人可替我们传信。所以我明日会前往下一个城池,先将相关事项处理,而后再来接你们同去。六弟,你看如何?”
没有派遣曹护卫前往,而是亲自前去。
司徒祺点点头,复杂地望了司徒峰一眼,然后一脸愧疚的表情,说:“是八弟拖累了六哥。”
看着司徒祺自然流露的自责,司徒峰感到莫名内疚,垂了头,轻轻地拍了拍司徒祺的手臂。
“此话莫要再说,你就好生休养吧。”
“嗯。”低头默然,司徒祺也不想再去探究这后面的真相。
原来皇族之中真的没有兄弟之情。
也许他曾经天真以为忘记一切,可以得到遗失的亲情。
事到如今才发现彼此根本都是棋盘棋子。
无声中,他将所有看得仔仔细细。
可悲,可叹。
“祺哥哥,那你先歇着。我去隔壁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你有事就叫我啊。”霖儿看见司徒祺越加苍白的脸庞,不忍再叨扰,和司徒峰一起退出了屋外。
凉爽的夜风,徐徐从窗外渗透进来,摇曳火烛。
司徒祺一个人,将刚才发生的所有纳入自己的记忆里。
沉寂了整晚的深眸,黑泽闪耀,幽幽地望着视线里在房门外若隐若现的那道娇小的轮廓。
司徒霖儿,司徒霖儿,司徒霖儿!
贪念,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
自从二哥意外后,他就了断了所有的贪想。他不要权力,不要财富,他根本就未曾要过那个皇位。他要的只是普通百姓心中最简单的愿望,活着。
母后虽已疯癫,但也不再癫狂,她只是喜欢独自坐着,看着窗外,看着那早已枯萎的一片花草,或者偶尔安静地抱着他,看着他,透过他,想念他,平静安然地渡过日日夜夜。
他不记得自己何时被太子和六皇子纳入旗下,只是在刚开始那段难熬的日子里,太子和六皇子总会不期然出现在他的面前替他解围。
也许那是对二哥的愧疚使然吧。
不管缘由如何,他都找到了避风港。
一直以来,他都循规蹈矩。在那似真似假的兄弟情里,他听从二哥的嘱咐,麻痹自己,忘记所有。
如果霖儿不曾回来,如果霖儿未曾走入他的心里。那么,他的世界应该还是如此清淡安然。
但是霖儿回来了,她深深地入驻他的心里。他要她,他想让她留在自己身边。
此时此刻,一向无欲无求的司徒祺眼中流露出对她的执念。
景帝的橄榄枝,他确定要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