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三日,司徒峰见司徒祺已恢复大半,便放心的前往下一个城池。
快近中午,司徒祺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不多时,便见霖儿拿着个药盒走了进来。照例,是霖儿要帮他上药了。
霖儿的面上依然还是没有什么波动,只是从脸色来看,似乎不太对劲。司徒祺敏锐地觉察出她的异常。
“霖儿,何事忧心?”
只见霖儿正在准备伤药的手顿了下,而后叹了口气,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更小心的为他换药,然后又细细为他检查了伤口,确定无碍后,才满脸黯然地坐到了床边。
“另外那两个护卫,没有救回来。”霖儿低声到。
虽然他们对此早有预见,没有太大意外。但是真到了那一步,两人心里还是不好受。
“曹护卫去处理后事了。”霖儿继续说道。
“嗯。”司徒祺点点头。
又是两个光鲜的生命消失了,他们都沉浸在无声的哀痛中。
许是司徒祺不想霖儿太过伤心,他起身走到她的身边,轻轻抚触着她的秀发。
霖儿郝然吓了一跳。
“那个,祺哥哥,你饿不饿。我去帮你安排午饭去。”说完,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留下嘴角逐渐上弯的司徒祺。
边关小城,客栈里的客人是鱼龙复杂的。
有木讷的平头百姓,有满脸风霜的驻边守卫,也有神采飞扬不拘小节的江湖人士。
正在和小二吩咐着午饭的安排,霖儿就听见邻桌的大叔说着趣闻。
“我们那老东家最近可是高兴了,说是找到了遗失多年的儿子。”
“谁不知道你那老东家一直膝下无子,突然出现了一个儿子,恐怕不是真的吧。“同桌的另一个胖老伯吹嘘着。
“这个我们当掌柜的就管不了那么多了。但是听说老东家为了让他早日接班,正安排他到处巡视呢。也算是露个脸,交代下。”
“哎呦,真是个好命的主儿。你老东家的家底在南进国可是首屈一指的。光你这个布庄的生意就不下百家门店了吧。”
“那是,我这老东家的家产都堪比国库了吧。也便宜那小子了,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儿子,能入得了老东家的眼,应该也是个厉害的角色。我啊,这些天也要好好守着,别到时候没迎接到新少东家,给自己找麻烦。”
“那是,那是。哈哈,来来来,先干了这杯,然后你继续回去恭候大驾去。”言罢,胖老伯就给大叔斟酒。
霖儿听着趣闻,眼里也有了几分笑意。
她需要的午膳,小二已经在安排了,霖儿索性坐在一边的小桌旁等待,继续听着其他的小道消息,各种趣闻,心情也恢复许多。
不知何时,突然从门外闹闹哄哄地进来一帮人。
这么一来,客栈里的客人,全都侧头看了过去。但是在见到为首之人后,都摇了摇头。
霖儿也是好奇地看向了他们。
只见五六个彪壮大汉哈哈大笑,手里还拉着个绳索,绳索的另外一头,居然牵着一个女子。那个女子穿着破旧不堪的衣服,赤着双脚,似乎随时都会晕倒。
“作孽啊,好好的一个女娃又要被糟蹋了。”不知是谁在一边说了一声。
“谁人造次?”似乎是听见了那句嘟囔,一名满脸胡须的大汉大吼一声。
众人都缄默的回过身,食不言寝不语,专心吃饭目不斜视。反倒是霖儿见到那些彪壮精干的佩刀大汉和那个女子,颇为好奇。
也许是众人的反应让他满意,大汉将手里的绳锁一拉,就见那女子受力往前跌到。
霖儿见状,忙走过去弯腰把那女子扶起:“你没事吧?”
就见那女子颤巍巍站起来,居然是名个极为俊俏的少女。她似乎是吓怕了,不敢答话。
就在这时,身后那个壮汉又拉了下绳索,满脸不耐烦:“贱奴,还不滚过来!”
受到绳索的牵引,那少女被拉到了壮汉的旁边,不管众人的眼光,他一把将她从地上搂起,放在大腿上。那女奴大气也不敢出,任由大汉上下其手。
“你……”霖儿见状,就想出言制止,但是还未发声,店里的小二就端着她要的午膳拦住了她。
“姑娘,这些人不好惹。”小二挡住了她的视线,好心提醒着她。
霖儿深吸了几口气,也知道自己鲁莽了。这里毕竟是南进国,而且又是边关小镇,人蛇混杂,就连狂匪都能肆无忌惮的出现在这里。
再看一眼那个少女,明显是被买卖的奴隶。霖儿虽然心有不忍,但是她明白这本来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她无法改变一切。
接过午膳,霖儿对小二点头表意感谢,而后举步朝楼上走去。
小二继续招呼着其他客人,客栈里仿佛都没有看见那些大汉的恶行。
突然之间,一个碗碟被摔打在地,发出刺耳的声音,随后就是那个彪形大汉一声暴怒:“找死是不?”
霖儿顿住脚步,回过身,就看见那个女奴摔倒在地上,而那个大汉居然将脚踩在她的腰上,如同踩着一只牲畜。
霖儿皱起眉头,双手不自觉的捏紧餐盘。
“救我,救我。”那个女奴想逃离这些大汉的束缚,卑微的,艰难地伸出手向旁边桌子的客人求救。
可那些客人哪里敢回应,急急地从兜里掏出碎钱,往桌子上一放,就避祸似地逃开了。
那个女奴不放弃希望的继续朝另一桌的客人伸出双手,好似在做最后的挣扎。她的眼里蓄满泪水,那种绝望的神情让人看了不禁窒息。
但是还是没有人向她伸出援手,很多人连看都不敢看她一眼就直直起身离开。
过了一会儿,方才还门庭若市的客栈,就变得门可罗雀。
颤巍巍地收回手,那名女奴最终放弃了,伏低身躯在地上轻声哽咽。
“真是个贱奴,还指望有人救你。”大汉嗤笑一声,然后毫不留情地一把扯过那个女奴的衣服,吱啦一声,衣衫被大力扯破。“让老子帮帮你,看你脱光了有没有人会被你吸引。”
瞬间,女奴柔弱的身躯就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她惊悚地尖叫一声,却无力反抗,只能更加缩紧身子,不断发抖。
虽然一再提醒自己不要多管闲事,但霖儿看见这个大汉如此轻薄羞辱一个弱女子,心头早起了义愤之心,她眸色渐冷,双拳紧握,蓄势待发。
“够了。”终于,孰可忍,孰不可忍。霖儿再也不能按捺住心里的热血沸腾,出口制止。
许是没有料及出声的也是个女子,那些大汉先是一愣,而后都抑制不住的开口大笑。
那个女奴也瞥见了她,原本还双眼陡然一亮好似看见了希望,待看清霖儿的真容后,又像泄了气的皮球,越发颤抖。
“小妞,我看你就别多管闲事了。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里扫大爷的兴。”说完,那个领头的彪形大汉把女奴往手里一抓,让她更加彻底的暴露在众人之下。
而后,似乎像示威似的,用他那粗糙的大掌开始抚摸女奴的身躯。
就见他的大掌划过她的脸庞,她的肩膀,然后逐渐往下,在其他随行众人的叫嚣声中,在女奴不断的颤抖中,更加兴奋,更加无耻。
霖儿哪里见过这架势?吓了一跳,连忙避开眼。但是想到那个女奴的空洞眼神,好似在等死一般。
心里,更是觉得义愤填膺。
清了清喉咙,霖儿再次出声:“不就是个女奴吗?多少钱,我买了。”
一片讶异的沉默之后,忽然空前的躁动起来。客栈里剩余不多的客人都看过来,有的在笑,有的却很不屑。
那彪形大汉倒是一脸笑容:“你要买她吗?可以,二十两银子。”
“不就是二十两银子吗!”霖儿以为会有多贵。
她走下楼梯,将餐盘放在一边的桌子上,然后走向他们。
“先把她放开。”霖儿不忍她的处境,想那块碎布帮她遮羞,却无奈没有。好在小二机灵,从柜台里随手扯过一块布递了过去。
霖儿将布遮在女奴身上,未料那女奴忽的抬头,一双美眸竟是亮得吓人。她一把抓住霖儿的腿,声音可怜巴巴:“小姐,小姐……求你买了奴婢、求你买奴婢!奴婢什么都能做……求你!”
霖儿看着那女奴无助的样子,心里悲切。
从怀里摸出张银票,放在桌上:“这里是二十两,放了她。”
简简单单几个字,声音更是柔和甜糯,但却是这个女奴这辈子听过的最动听的声音。
“好说好说。”那个彪形大汉拿起桌上的银票,满脸笑意。“你肯出钱,她就是你的。“
“卖身契呢?”霖儿知道奴隶都是有卖身契的。
眼看唬弄不过去,大汉这才从怀里拿出一张纸递给霖儿。
接过那纸,霖儿先给女奴过目,确认无误后,在众目之下,大力的把卖身契撕碎。
霖儿把碎纸往天上一扔,心情大好。拍拍小手,对女奴笑道“你自由了。”
“谢谢小姐,谢谢小姐。”那个女奴开心地不能自已,连忙对着霖儿三拜九叩。
而那些彪形大汉收了钱,也是客气。不再刁难女奴,自顾自开始喝酒去了。
霖儿转身正欲离开,就见女奴跟了上来。
“小姐,你买了奴婢,奴婢就是你的。虽然卖身契已经不在,但是您的大恩大德,奴婢无以为报。请让奴婢服侍您左右吧。“
“这……”霖儿从来没有真正的买过奴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刚才的事情完全是因为意气用事,现在想来其实也是有些后怕的。
“小姐,留下奴婢吧。”女奴眼睁睁就要落泪。
“知道了,你别哭了。”霖儿赶紧答应。“那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小薇。”
“小薇,我叫霖儿。”
两人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