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的灯还亮着,我站在书房的门前正踟蹰着要不要进去。“请少福晋的安,少福晋吉祥。”我回头看见麝月提着一个小食盒半蹲身行礼,想是给容若送夜宵了,边接过她手中的食盒边说:“起来吧。”推开门,穿过一排一排的书架,一张大花梨木书桌,笔架上吊着大小不一的毛笔,几本书散落在桌上,茶纹丝未动地凉了,容若正仰靠着椅背锁眉闭目。
自王顾二人走后,他就一个郁结颓唐的样子。纸镇下的一张宣纸墨迹未干,像是刚写好的一首七绝:
平生纵有英雄血,无由一溅荆江水。
荆江日落阵云低,横戈跃马今何时。
此诗一洗他往日温婉的风格,可见今天王顾二人说及的战事情况真的把他打动了,难道真的要弃笔从戎了。
“芊儿,什么时候进来的?夜深寒重,早点回房歇息吧。”
“你也知道夜深寒重,不要想太多了,早点歇息好吗?”
“咳……”他一声长叹,眉头紧锁的低头沉默不语。“再皱眉头可是长皱纹的。”说着伸手轻轻按在他紧锁的眉心上,“把不舒心的事憋在心里伤身呢,说出来会舒服多的。”
亮如琉璃的双眸对我孰视片刻,说:“今天梁汾兄说的前方战况你也听到了吧。咳,国家烽烟起,男儿当提三尺青锋,血洒荆江水,建功立业。我自小练骑射不是为了在草原上射杀野兽以博赏赐的,是为了终有一天可以提携玉龙为君死。眼看半壁江山就要沦陷在叛军手中,我却在故纸堆中觅浮名。”
“勇夫阵前杀敌是报国,智者幕后运筹帷幄又何尝不是报国呢?阿玛不让你到阵前参战自是有他的道理,再说了既然你不能上战场又想言国家事那么就得靠这故纸堆中觅得的浮名了。条条大道通京城,难道不是吗?”
他低头思索了良久,才缓缓的点了点头,说:“说得也是。”倾尔,浅浅一笑说:“果然是舒服不少了。”
“既然茅塞顿开了,就和我一起回房歇息好吗?作为对我把你从死胡同里拉出来的报酬。”
看得出他还有点不舍,罢了,还是自己回去吧。正转身要走,他把我拉住,“你不等我的报酬了吗?”
“梁汾兄送的合欢树,明天我和你把它种到后海边上,好吗?”
“嗯,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