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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晚秋

秋季微凉,有些惫懒的陆凡,越发惫懒,并没有随着天气的转变而转变,反而加重,有一种昏昏欲睡的习惯。

常常坐在院子里,看着秋意越来越浓郁,绿叶有了黄色的边痕,再一点一点黄色遮盖了那仅存的绿色痕迹,剩下的只是·····萧条的树枝,不断的看着树叶一片片的脱落,离身而去。

早有霜露,晚有寒风,这便就是秋天的写意,也是寒意。

也预示着,离雪天已经不远了。

三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对于陆凡来说,确实做了很多事情,他先辑录了“剑典四篇”,后又种道双徒,再之后又去了一趟“家”,燕京的家,只是如今已经换了主人,是一对和善的家庭,他通过了他们再次了解了一下,可毕竟五十年改变太多,也不是想象当中的那样有了牵线搭桥,就能顺藤摸瓜般的容易,还好总有一丝线索,最少一次混脸熟,第二次就不像防贼一样问啥,啥没有。

当初房权手续办理的是那位夫人,丈夫只简单说了当初很多空置的房子都没有署名,这栋别墅同样也没有署名。夫人说了很多,但都是一些与上主人的对话,有用的很少,在他们口中虽多多少少神化了很多,唯一让陆凡觉得有用的讯息,却也是没有讯息,那就是上主人肯定是修炼之人,而且很在乎钱,并且口气也清高。简简单单的谈话中,陆凡想到那个年代,自然就想到······鸠占鹊巢!

也可以说她的妻子也没有在回到那个让他有些悔悟的家。

难道说妻子对他产生了陌生?或者妻子没有了?

陆凡当时就否定了这非常合理的解释。

相信自己的感觉。

妻子离他不远。

这是没有道理的,却也是最有道理的。

就像他,说过······要回家,那个家自然就是如梦的家,也是两人定情的地方。

他感觉她一定会回来。

所以他等。

然而世间事,就是没道理可言,几次明明他感觉,她就在身边,却不会出现在他眼前。

而他又枯守死等。

等明白了,又发觉距离反而远了,远的需要他去找寻,这就应承了--明明在你身边,彼此却在矜持,让相见不如不见。

又恨晚。

······

日又快落了,秋风也来了,小院门前有枫树,枫树上的枫叶也红了,也会争相斗艳一样的舞动秋色。

却不知,这是落幕。

坐在小院椅子上,陆凡闭上了眼睛,比较怪异的是,从树上,远方飘来的枫叶,在他头顶的天空里驻留,不断翻来覆去,像是怎么也飞不出去那片天空里的纽带,又在落日余晖里······诱发出风中的凌乱,也别样的晚霞。

入眼的是无数双眼帘里,有小孩的天真美,青年们的向往,老年们的弥留,交织在一起,在那里······绘画着,这个外城区,既是贫民区,也是如此的祥和。

直到风停,落叶终会归根,人们收回了视线,没有惊奇,这样的一幕出现很多次,自然早就从惊奇中变成了常态,唯留有的是那份羡慕,也紧紧是羡慕······如今的年头是变了,也没变,一直叫世间--既然叫世间,必然有世间的规则。不能逾越,平凡人还是平凡,能打破常规的自然也就很少很少。

小兵家是这片区域算是富有的,这是小兵这孩子有上进心,很多熟悉的人给出的声音,一直流传在这里。

最近流传的,就是天空那抹短暂的精彩。

说:“小兵家,来了个神仙。要说人家小兵有福气,妹妹是天才,哥哥同样也沾了不?”

说:“人家小兵与小生这些年也没少努力,你看脏的,累的,什么不干?就说小兵吧,一脸狡猾相,心眼多,但是街坊邻里的,没帮过谁?要说,人啊,真是不能以貌看人呐!”

说:“听说,他们家那位神仙很年轻,用如今娃娃的心里,很有高手范的。”

回:“得了吧,那叫仙家,看那又风又云的,还不是仙家手段?”

附和:“可不是?前几年我在城区里,就看到一个女娃娃,也不能说女娃娃,据说是道行深厚之人,这样的人有很多是容颜不会老去,就像仙家一样。而且,很多人都议论说女娃娃的年龄可不小,比咱们还大,听说都有百岁了,哎!不可想象啊。”

“······”

这样的段子,大同小意,无非是家常里短。

有故事的地方,往往是要备受关注的。而陈兵家的小院就是这些人们重点关注的地方。不过这些只是一个插曲,是陆凡无意之举,也许是多了点,却也没有太大的留意,他只做他想做的,至于这样,那样,真的只是无心之举。他能塑造两兄弟,是两兄弟有塑造的价值,但并不等于每个人都能修仙,都会适合他的道,适合剑门的道。

所以他只是微笑的拒绝了很多慕象而来的人。

······

陈青青,一步踩着一个点,马尾在脑后晃荡来,晃荡去。上身花碎格子长衫,下身天蓝色牛仔裤,每一次的迈腿间,身体随着步伐都是跨越很远的距离,不同于女人的窈窕身姿,是属于青春期的女孩最独特的身姿。

活泼。

开朗。

单纯。

可爱。

最重要的是,这样的女孩绝对是属于招人喜欢的那种女孩。

只不过此时女孩看到落叶纷飞而来,左眼一闭,又眼也闭,左眼再睁开眨了眨眼,大大的眼睛灵动感十足,却也坏意十足。

一片枫叶落在脸上,她随手接住,看着枫叶,恨恨的纠扯着,破坏了这份写意十足的画面。

“臭屁男,有什么了不起的,”陈青青撅着嘴。

说完,停住脚步,骄傲的抬起头,“哼,等姑奶奶有一天,一定会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陈青青在心里表示,有一天我会超越你,臭显摆。

在迈一步,她又停下了,咬着右边嘴唇的一角,看了看小院,姑娘很生气,你得负责,负责得要理由,我有什么理由呢?

十六岁的小姑娘,站在这个小街上,眼睛转了一圈,做了一个极其不符合年龄的幼稚······她手指头伸进了嘴里,眼睛在眼里转动。

有几位拿着扫把走出院门的老人,看着姑娘的模样,慈祥的笑了。

一声爷爷,奶奶,甜甜的出自陈青青的嘴里,也打消了她遐想无边也没想出来的坏想法。

之后,脸色印上的粉色云,不同于先前的步伐,是踩着碎步一直跑到了自家的小院里。

仿佛心事被窥视一样。

门是木门,房子也低矮,但陈青青最近回家,总是频繁,倒不是说以前嫌弃家,只是家离仙道院区太远,所以她不经常回家,有时就留宿院里。

也许是最近课程比较少的缘故,陈青青很闲,总想着回家生气,至于生气的罪魁祸首--就是那第一次,也是记忆里的第一回能让他流眼泪的人,讨厌人。

所以他总想着找回场子。

那天,她回到学院,找到副院长,把在家里的遭遇说了一遍,一直疼爱她的副院长没有说什么,只说了一句,“也许他说的对。”

想到这里,也像是想到了什么,小姑娘嘴角一翘,悠搭着胳膊,走到陆凡身前,装出一副饿模样,声音轻,也无力,像是几顿饭没吃一样的,双眼也眨了眨。“我饿了。”

她也确实饿了。

仙道院里的伙食太贵,而最近哥哥忙着修炼,没有时间给自己送饭去。所以能不吃饭,她就不吃饭,多吃一顿,就会给哥哥多增加一份负担。

这也是为自己最近总爱回家,找到的最有力的理由。

陆凡缓慢睁开眼睛,平淡的看了陈青青一眼,没有说话,可能是睡意时不想说话,只想再次闭上眼睛。

陈青青走进他身边,蹲下,一反常态,有些楚楚可怜的说道:“我饿了,大叔求求你给我做点饭呗。”

大叔?陆凡睁开眼,“我很老?”

陈青青随口反问:“不老吗?”

之后,陈青青恍然,食指点着脑门,眼睛大大,口张开,惊讶的说道:“大······哥,哥!我才发现你很年轻诶,你看着头发多有范,这皮肤多白,简直就是少女心中的白马王子。”,

说完,陈青青心里瞬间默念一段,清心决,在忏悟,我有罪,罪大了,不该说瞎话。

陆凡面无表情,只是双眼看着她,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神,要说有就是平平淡淡。

也衬托了几片翻动枫叶。

“怎么了,我又说错话了?”在陆凡的目光里,陈青青窃声说道。

“我今年83岁。”

陆凡在她的怔怔神色里,站起身,向屋内走去。

83岁?

这是一个数字。

也是一段岁月。

难道只如此平淡的吗?不应该感伤一下吗?剧情不都这样吗?为何他会如此平静?最少也应该······哎!岁月如流,老朽以八十有三。

也不对。

陈青青掰着手指,两个手一开始是小拳头,最后伸开,只留下两根小拇指在那里握着手心,八根手指在目光里,仿佛晃动,最后惊讶的一想,他好年轻。

年龄呢?

活到哪里去了?

显然有用的她没有想到,就比如八十三这个年龄有如此年轻的面孔,这本身就是一个大问题。

她只想到,刚才自己口是心非的叫了声哥哥。

呸!

无声的口型,与陈青青随手拿起扫把,冲着陆凡的背影虚晃一下。

最后小嘴一撅,“83?还不老?”

“你要打扫院子?嗯,这才像一个好学生。”

陈青青赶紧放下扫把,想起了,这个男人看人是不需要眼睛的。

不轻不重的声音又在屋里传了出来:“你扫完,才有饭吃。”

我要崩溃了,这个男人无可救药了--陈青青此时有一种被灌醉的感觉。

打在那里,都是晕乎乎的那种感觉。

这个男人,咱俩有仇了。女孩心里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清心寡欲,一定要淡定,这次不行,有下次,一定要让他尝尝生气的滋味如何。

陈青青捡起扫把,笑了,笑的很甜,眨着眼睛的笑脸······

前辈说······最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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