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你这种人，就是老天错误的决定，空有一身修为，却不知道如何利用，用乞讨的方式骗取别人的同情心。”
“你有什么权利去评论我尊敬的副院长大人。”
“你以为你是谁？”
“青青！”
陈兵瞪了一眼妹妹，但看到她脸上的泪痕，一时又不忍心责备，只好略带歉意的看向陆凡，“前辈，对不起。”
陆凡怔神良久，轻微抬一下头，看了一眼陈兵，说道：“可以开饭了吗？”
很简单的一句话。
仿佛女孩先前的一番讽刺，与他无关，这让女孩有一种不吐不快，吐了一样也不快，反而是更加的堵的慌，不由在心里诅咒了一句，“吃，吃，吃死你。”
听到陆凡的声音，陈兵明显笑了笑，小眼睛一眯，乐呵呵的说道：“马上就好。”
说完，陈兵眼神看向妹妹，又隐晦的看了一眼桌上的黑色长剑，明显在告诉陈青青，千万别激怒他。之后转身向着厨房走去，在快要进入厨房时，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对着妹妹说道：“青青，喊你生哥去。”
陈青青很不情愿，临走时也不忘用小手攥了一个小拳头，冲着陆凡的背影比划了一下，在陈兵无奈的眼神里走出了小屋。
陆凡嘴角不自觉一翘，对于小丫头的风雨之后便是晴天的心性，心里很是羡慕的，其实刚才那句话他是无意的，是想帮助那个女孩，至于伤没伤到女孩，之前他根本没有想，之后女孩的极尽讽刺的声音，出自无意，却真真实实的说出了自己的问题本身。有问题，就要解决，他是这样想的，却不知道如何做。
既然没有方向，就要寻找方向，女孩这一句话让他感触非常深，深到心里。
怎么去寻找方向？
陆凡的手无意识的拿着筷子，沉思在饭桌上。
陈兵小心的把饭菜放到桌子上，来来回回五次，最后一次，端在手中的是一盆热腾腾的土橙色砂锅······四样炒菜，红绿相间，搭配的很合理，有西芹百合，黑椒牛柳，麻辣豆腐，鱼香茄子，可以说汇聚了多地方的风味小炒。不过最吸引人的还是最后那一盆炖菜，土豆，豆角，五花肉的肉块，宽粉，炖在一起，更是在汤汁上浮现的几个八角瓣和姜片。
很有食欲的样子。八角，姜片，锅汁油，腻的五花肉······混合在一起的色香，才是打动陆凡的最好的一道菜。
他不是一个美食家，却曾经吃过最好美食家亲手做的菜，哪怕是以干冰，勾勒出最上层的意境，也只是······简简单单的一道菜，同样这道菜也是简简单单的一道炖菜，不同于，时间，地点，心情，回味，这些材料上无法赋予的佐料，才是一个品食家能吃到最可口的美食，最重要的环节。
他喜欢吃宽粉，所以夹了一条宽粉。
陈兵又迅速的为他添了一碗米饭。
他没有吃米饭，只是随手一搭桌子边。
陈兵走出了屋子。
他慢慢的吃，一口一口的吃，没有所谓优雅，吃到后来是大口大口的吃，肉，豆角，土豆，一筷一筷毫无节制的吃。
而这个期间他的手，总是想拿起什么，却总是在桌沿上空空而归，直到陈兵回来，紧随其后的是赵生，至于小姑娘没有回来。
“谢谢。”
这一声谢谢，也不知道是对饭菜的可口说谢谢；还是，谢···陈兵放到桌子上的一坛酒。
这是一大坛酒，至少是五斤装，但在如今来说这是通用的盛酒器，因为有些人对于五斤酒来说，只是开胃酒。
显然陈兵不具备，赵生不具备，在他们以为的有些人，自然就是两兄弟这些年一直在坚持的梦想。
而这能带来梦想的人，自然就是心里的有些人。
很多的一群人。
以尘世来说，又很少。
两人希望，有一天也能，让五斤酒成为开胃酒。
只是现在，这五斤酒，让陈兵犹豫了一下，是在酒坊里犹豫的一下，这酒不便宜，他能精打细算的在很短时间里总结出，能够兄妹两人半月的伙食。
当时也有一丝不舍。
只是一丝。
想起以后。
他很大方。
有付出才有回报，他很相信这句话。
这样想着，陈兵的目光就越是坚定的看向，能改变他的人，只是侧脸，还被头发遮挡了，看不清此时他的任何表情。
“你们为何要修炼？”陆凡拍开封泥，这样的酒过去的两年里他喝过，太柔，只是器具被如今之人追捧，没有什么特别。
至于他为什么要问一句，完全是随口的，回答与不回答，他都会帮两兄弟完成他们的心愿。
三天前，他说过要他们帮自己完成两件事。
其实也是随口的。
他不知道这随口，算不算是一种问题，一种本身的问题。
总之，随口的话，就是无意识，也没有想要什么回报。
就算想要回报，一桌子菜，三天收留，一坛酒，足以。
也许这并不是自己要的。
但别人确实给了。
自己又没有拒绝。
想到这里，陆凡一惊，自己为什么总是想啊，想的，三年里无时无刻的想。
而且是那种想了又不想去做。
这在以前叫惫懒。
但不管陆凡如何的随口，又如何的想，此时他喝着酒，背对着两人·······在两人想来，这是一道考验，非常严峻的考验，答好了，能改变两人，答不好，也许就会错过这千载难逢的缘分，仙缘。
两人慎重程度不亚于人生当中遇到的最大难题。
极尽丰富着自己的脑海里的存货。
你看我，我看你。
最莫过于有趣的是，两人像心有灵犀一样的一起跪在在地上，一起说道：“师父，求您收我们做徒弟吧。”
“我们两人在一起寻找多年仙缘，早就忘了当初为何要修炼，但是修炼已经充斥了我们的灵魂！，”这一句诚恳的声音出自陈兵之口。
在他说完，赵生肯定的点了点头，陈兵接着说道：“当初我们还小，都是孤儿，这些年一直努力，可是钱有了，年龄却是过了，但我们没有放弃，天空永远是我们想要的，不愿意老去，就是我们想要的。”
赵生有些憨厚的声音打断道：“我们更想去，人魔战场里，去看看真正的炼狱，是不是血红色！”
“师父！求你收下我俩！我们就想要修炼！”
“不想做凡人，不想看着别人在天空里俯视着我们。”
两人边说边磕头，脑袋与地面撞击在一起的声音，在屋里尤为响亮。
即使头红了，很疼也不在乎，在乎的是···命运就在眼前之人的决定中。
即使在幼稚，对于两个二八青年，也无所顾忌。
他们要改变命运，无所不在乎。
“师父，求你收下我俩！”
陆凡仿佛没听到，喝着酒，沉默着，但是他的心里并不平静，他是剑门剑修，说是有道，不如说是问道，是一条不归路，自古有言，不老道即万道，万道十有七八为佐道，真正成仙应道之人，几乎身损于“自道”裂痕上。登天难，难于渺茫，一步一劫，劫劫九死，魂消轮回，泯灭在天地间。
这是问天剑道的开篇箴言----天地万物之灵，皆生成六道，轮回道又是天地道，主掌六道命轮，自古超脱者，十不存九，哪怕你是仙魔之人，亦要以自身的道，去蒙蔽六道，消除自身命理，才能达到永恒的寿命。
而剑门的道，是可以改变的道，看似强大，其背后的凶险也是等同的，如果收他们两人入门，今后，自己必然会沾染因果，这是陆凡不愿意的，毕竟自己也在轮回之内。
所以他不得不斟酌一下。
陆凡一口一口，喝着酒。
两人低头在地。
沉默着。
宁静却不祥和。
至少，两人此时的心里不平静，太不平静了。
多年的梦想，成不成真，只在此刻一言当中。
何人能平静对待。
但他们要是知道陆凡此时的想法，就会发现自己想多了。
陆凡不答应，他们也会如愿以偿。
陆凡答应，他们一样如愿以偿。
毕竟两人多年修炼，一直在引气境筑基，应了百年筑基石的说法，可谓底子非常牢靠，差的就是一个契机，这很简单，而陆凡也观察过两人，资质并不是一无是处，属于中上等。
更为难得的是心性，那份执着，不是所有人都能有的。
剑门弟子，资质第二，心性第一，不为至善，不走恶道······这是魔鬼与陆凡的第一次见面，他说的。
想到魔鬼，想到第一次见面，命运改变了，不再是那个一直努力奔跑，却总是在原地踏步的少年。想到这里，他才知道第一次的心情，不就是他们俩此时的心情吗？自己是剑门掌门，又何惧因果？难道五十年？真的让自己不食人间烟火了？就不是人了？想着，想着，温醇的酒，其实也挺有味道。
而能喝出味道的酒，才是喝酒本意。
陆凡一手扣着坛嘴儿，喝尽最后一滴，心情仿佛间有些舒畅，声音自然就有了一些人该有的情绪。
“这样的酒，明日在来一坛。”
这样的声音，很有意义，很不同，但很明显偏向于长者的吩咐，像是自然而然，我吩咐了，你就应该去做。说完，陆凡没有理会两人，而是站起身从新来到屋外，依然坐在椅子上，身影背对着正门，那散乱的长发，垂下落地，映入在两人眼里。
陈兵眼睛小，在外边看，只能看到面部上的笑容，很怪异的。
赵生不明所以。
但两人一直跪着。
陈兵努了一个眼色。
“弟子陈兵。”
“弟子赵生。”
说完两人再次磕了一个头，哪怕这时的头很红，挨在地上非常的疼，这时也是值得。
“谢师父传法。”
说完两人同时笑了，又同时攥了一个拳头，碰在一起。
他们知道，他们命运从此改变。不再每天去寻找仙缘，不再被人冷落，不再被人欺凌，更不会有落日时······总是揣着暗淡的心，回家。
这一年陈兵与赵生二十八岁，也就是所谓的无事业便叫二八青年······这样的叫法，让两人心里并不好受。
而这一天，至以后······无论多久，都是一个新的起点，是师父给的，也是自己努力多年所得。
如果没有这些年的努力修炼，明知道不出尘也一样修炼。就不会有一个牢靠的修炼基石。
也就不会为他们迎来的这样的机会。
而他们的门派，剑门。
必然也不会有日后的剑门双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