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尽毁了,峰回路转还是自暴自弃?
剑,从火堆中拔地而起,散发着血光,冲向蝉桃阁楼边的一间客栈;启竹,愤恨的眼神,拿着一支箭,也向那间客栈走去。
客栈内,牛鬽恒坐立不安地想着:“我可以抵挡裴魆邪性的入侵,可如果这样做,自己也会难逃侵入之苦。不过,见死不救……”
倏地,那把血剑直穿牛鬽恒的胸膛,将其钉在了墙上,牛鬽恒也开始从伤口那里自燃起来。
启竹满身邪气地走进客栈,用手中的那支箭向牛鬽恒的身体插去。看的出来,启竹十分憎恨牛鬽恒,把他的身体扎的全是窟窿,每一次扎的时候都费劲全身力气。
直到最后一击,启竹的身体竟开始破裂。启竹扶着自己破裂的身体,注视着躺在床上的裴魆,想尽自己仅存的力量把他的邪性逼出。
白光环绕着裴魆,他头上的印记更加鲜明,裴魆身上也散发着黄色的光。启竹的下身已经所剩无几,就在那瞬间,裴魆身体中冲出一股黄色的雾气,他额头上的标记也消去了。
“裴魆,保重!”启竹全身破裂,化为点点,散落在客栈中。只听得那一点点启竹的碎片仍在吟着小诗,其意大体为:生死的轮回,不需知道源头和尽头,只应问问自己轮回之间是否快乐,反正最后难逃一死。
“虞未箭。”司马看见空中闪过一束白光,进入了魑陵。
司马兴奋地进入魑陵,见那束白光正缠绕着一支箭。他拿出早已得到的虞未弓,吸引着虞未箭。虞未弓箭合二为一,司马欣喜地收了起来。
“时辰差不多了。”司马收完虞未箭,想着牛鬽恒的荡羁和裴魆的纶饔扇也应该成为两束光回到各自的陵墓。
可当他来到魆陵,发现没有纶饔扇的踪迹。
他正奇怪之时,突然闪出一个黑影,紧紧地掐住司马的脖子,将其顶到陵墓的墙壁上。
司马快喘不过来气,断断续续地说道:“你,你,是,何人?”
“你何必知道我是谁!你早已孤注一掷,除你以外的所有人不都是你的仇人吗!”
司马召唤起惇苎鞭,抽打着那个黑影,黑影却丝毫不觉得疼痛,反而大笑起来:“司马魍崎,你的惇苎鞭只不过是一只麻鞭,失去了‘惇’——尊重,你和你的鞭子都是废物!”
“你杀了冼翼魑,又害我被邪性入侵,让启竹死无葬身之地,”那黑影愈加用力地掐着司马魍崎,“你今天必须死!”
司马看清了那个人,正是裴魆,着了魔的裴魆,无力地反驳道:“启竹之死全是你咎由自取!”
“死到临头还嘴硬!”裴魆见司马如此猖狂,左手汇成一把暗剑,向司马的左臂砍去。
“啊!”司马被断了左臂,疼痛难忍,血流不止,却还是妄图激将裴魆:“我还是要说,启竹若不是帮你逼出邪气,也不至于死去!”
裴魆气急败坏,又想砍掉司马右臂。司马用右手接住了那把暗剑,随即一掌把裴魆击开。
司马摸着自己的伤口,痛苦地说着:“你已经断我一臂,往日恩怨也应该随之了结。”
“断?”裴魆质问道,“你身负两命,岂是你的一条手臂所能偿还的!”
“那你说,怎么还?”
“以命抵命!”说话瞬间,裴魆冲到司马面前,欲将其杀死之时,司马拿出虞未弓箭,箭穿过了裴魆。
裴魆捂着伤口后退了几步,明白自己命不久矣,这虞未弓箭被激发了邪性,简直削铁如泥。
司马立刻把弓箭收起,还是难逃虞未弓箭邪性的入侵。
“雕虫小技,还想和我作对。”司马走到了裴魆面前,用脚踩着他,趾高气昂地说着。
“就,就算是,是死,纶饔扇,你,你也休想,得到!”霎时,纶饔扇闪耀着黄光从裴魆身上飞走,裴魆随即灰飞烟灭。
“我已天下无敌,何必在乎什么纶饔扇。”司马用手揽了一下裴魆的飞灰,自负地说着。这种自负,是雕翱翔于天空傲世的自负,也就是虞未弓箭的邪性——自负。
火还在焚烧,这场火焰之中,羽昼正在施法。火烧到了羽昼的身上,可她不为所动。
当火焰燃烧至羽昼的头顶,一缕魂魄破膛而出——凤蓓之魂。这缕魂魄渐渐化为人形,红妆衣裙,额头生凤,瞬时就消失了。
夕阳还在残留着,红霞慢慢逝去,天的两边是太阳与月亮。清冽,火热,一副美丽的入夜图景。
长空劈过一道火光,直入七十二墓的魂陵之中。魂陵的凤座上,凤蓓紧闭双眼,好像在调息着自己的伤。沁珑剑不停地飞旋,为凤蓓调息。
“一年之后,一一寻仇!”
“婷儿!”雨玥正漫步于竹林,突然感到一丝慌乱,怕是妹妹出了事。
她向空中望去,竟飞来一把扇子,落在了雨玥手中。
“纶饔扇?”雨玥看着这把扇子,邪气消去了不少,却依然穿梭于扇子之间。她知道裴魆出了大事,也断定是司马魍崎干的。
她无法在此之间选择,想着妹妹为自己失去生命,裴魆的事情只能暂时搁置。
羽昼身上已经烧起,她只能满地打滚消除火焰。可火势熊熊,她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斩夜,但也只是无奈地哼咛斩夜的名字。
火骤然灭去,雨玥赶来了,把羽昼抱入怀中,伤心地看着抽搐的羽昼:“妹妹,姐姐来了,来了。”
当她要施法救助妹妹之时,羽昼突然拉住了她的胳膊,乞求道:“倘若,你真的是我姐姐,我求你,求你先救救斩夜吧!”
“妹妹!斩夜是谁?为何你要如此做!”雨玥摸着发热的羽昼,甚为不解她的行为。
“斩夜,斩夜,”羽昼小声呢喃着,脸上流露出一些幸福感,“如果你救了斩夜之后,还有些法力,那时,再救我吧。否则,我怕,我会排斥你。”
“为了爱情?”雨玥不甘心地劝导着羽昼,“这有什么值得做的!”
“求,你,求你了!”羽昼无力到无法睁开双眼。
雨玥见羽昼如此虚弱,根本不去理会她的言语,开始为羽昼疗伤。刚开始的时候,疗伤很顺利。可慢慢地,羽昼嘴角竟流出了鲜血。
雨玥迅速停了下来,察看羽昼的情况。
“你怎么这么傻!”雨玥看出了是羽昼在从中反抗自己的力量,她也不会想到羽昼用情如此之深。
“我记得,在我昏迷的日子里,我,我看见了那把琴和,那把剑。其实,人活一世,总,总会有,琴剑之情,正,正,所谓,琴,魄凤浴。”羽昼话未了,因法力耗尽而昏去了。
雨玥对羽昼的话甚为不解,却也倍感无奈,只好先答应羽昼。
“婷儿,那个弑魂斩夜是龙皑的宿体,”雨玥想着羽昼所谓的救助便是逼出龙皑之魄,谈何容易,“我也只能用剩余的八条命做个赌注。也罢,我的命不也是你所挽救的。”
斩夜依旧在原地暴走着,疯颠着,。
倏地,一股力量把他定住了,他狰狞的面庞也缓和许多,好像渐渐成为了最初的自己。
“我也不能丢下你不管,”雨玥的残魂还在羽昼边游荡,“这纶饔扇和泳轮拂可保你,但也不能长久,只能看你和那斩夜的造化了。”
羽扇之轮,庸庸一生;永恒之拂,轮转千回。
怔了一会儿,斩夜醒过来,脑子中回荡着一句话,也不知道是谁说的:“你去野赤谷的肖笛酒楼找林肖彻,他和你有些血缘关系。但纵然他不认你,你也不许再去找羽昼,请别让她受伤了!”
斩夜意识到了,自己终究还是害了羽昼,一切都应该在那次立禅灾难所遏制,可是羽昼却救了自己。一步错,步步错,后来的雕魑之祸,自己又重创羽昼。他深深地感到自己的存在威胁到了羽昼的性命,那个人才会对自己这么说。
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团迷雾,自己找不到方向,还在别人的道路上阻挠,让他们也迷失着方向。
“现在也只能去肖笛酒楼找那个和我有着血缘关系的人了。”想到血缘关系,斩夜不禁有些奇怪,那个林肖彻年长自己几岁,若非有,那一定是哥哥之类的。
即使自己再不相信,也是唯一的出路。罢了,上路吧。
“羽昼!”废墟中的羽昼被一个人所抱起,那个人正是夏侯淮。
夏侯淮摇了几下,又喊了几声,迟迟不见羽昼醒来,一时间向热锅上的蚂蚁。
“驹成崖!”夏侯淮想到了身处驹成崖的一个医疗高手,“羽昼,坚持住!”
斩夜来到一片山谷,看见了一块石碑上刻着“野赤谷。”
他望着深不见底,荒无人烟,险峻陡峭,不由得心生颤栗。此情此景,他的回忆似乎被激活——
“爷爷,你怎么了?”斩夜看着口吐鲜血的虎曳。
虎曳用袖子擦了擦血液,对他说:“这都是我自作自受。斩夜,你要记住,自作自受也是一种君子品格,至少他肯接收。”
斩夜最不想听虎曳讲这些,就岔开了话题:“你的伤在哪里染上的?”
“记得曾经有一片富饶的山谷,”虎曳脸上闪过几丝向往,却又立刻消失,“如今只是无法生存的不毛之地。”
斩夜也不理解不毛之地还会有酒楼。他的目光扫来扫去,扫到了那块石碑上,碑上刻着一行小字——叶池谷底,堪称桃源;欺者大罪,地狱折磨。这行字像是被刻意用刀子销毁,但是还残留着字的模样。
“或许真的是个世外桃源呢?”斩夜看到了前段字,却略过了后半部分,“歼泷琴!”
他想要乘琴而下,就呼唤起琴来。他自己召唤这把琴时也害怕自己会控制不住,但没有想到琴竟为自己所用,自己也感觉不到龙皑的魂魄在体内肆虐,仿佛自己是个正常的人。
“是不是刚才那个对我说话的人逼走了龙皑?”斩夜在下谷的时候思考着,“难道是羽昼?”
思来想去之间,他来到了谷底,是一片荒漠。他早不该相信的,如此深的谷底,怎么会有人。不过也没有白来,至少知道自己再也不会被龙皑所控制了。
他想现在去找羽昼,自己或许不会对她造成伤害了,也好趁机补偿她。
他刚要起身之时,却被一张大网所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