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电话呢?”
随手递给她,看也不看的就拨了号码。
“你怎么样,现在?”
“我?和说好的不一样,知道吗?”她转过脸对我痴痴傻笑,似乎是不想吓到我,也许。“计划很顺利,但后他就拿枪射我,‘啪啪啪’……子弹到处飞……《猫和老鼠》一般的狼狈!”
“你没事?”电话另头的男人声音及其冰冷,似乎他站在爱斯基摩人的公共电话亭里一般,一边哈出白气,一边冷冷搭话,一切都是干净利落,像做三明治般的流程。
“啊……”她又看看我。“没事,如果他还继续缠着我,就像原本计划的那样,可以吗?”
“保护自己是‘组织’给你的权利……”男人神游其外,似乎有意的停止了对话。
试着想象那个男人的模样,车子正行驶在颠簸的山路上,低矮的树枝时不时的划上车身,发出了‘吱吱’的声音。他应该长得方头方脑,棱角分明的脸上可能有一张方口用来得到能量,好吧,这一切都是在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尽可能的不让手抖,由于她全身湿透,并且车窗还是开的,于是擅作主张的关上了车窗,她猛地回过头瞪我,可能是在说‘你在做什么?’于是又打开了车窗。
“下一步要怎么做?”
“知道吗?听到了,有趣的事情,想分享吗?”她从裤子里拿出了香烟,不用想也知道湿透了,可她还是抽出一支,叼在嘴里,慢慢的咬着香烟,接着像个伶俐的松鼠。小声对我说。“堵上耳朵!”
“什么?”有些诧异的我似乎没听明白,像个搭不上2-2等于几的学生看着代数老师一般,两三秒才明白,用手捂住了耳朵,她摇摇头。“迟钝。”
用力按着耳朵,结果手还是再抖,这天煞的神经,算了干脆听下好了,手抖成这样,免不得被她笑话。
“知道吗?道格拉斯,我在他的房间发现了一支录音笔,似乎有你感兴趣的东西,不是吗?”
对面沉默。
“我们也是三个月的搭档了,是不是?”
“三个月零四天十七小时……”他似乎看了下手表。“三十六分钟上一刻是三十七秒。”
“所以,不论什么,大家都需要分享对吧?”
“分享也是在势均力敌的情况下最明智的选择不是吗?”方头男冷冷答道,似乎他霸占了电话亭,也根本不管后面的爱斯基摩人。
“那就是没得谈?一点机会都没有?”她吐出了湿冷的香烟,嘴里骂了一句‘倒霉’。“亲爱的是么?需要这样吗?”
“什么时候和我这么亲?”
“还不是钱吗?我那么辛苦,你却在背后算计我,你也在澳洲对吧?你的妻子还是在奥克兰对吧?”
“你在要挟我?”对方对方面不改色,似乎正在看着身后的爱斯基摩人并冲他们大叫‘闭嘴’。
“怎么会,我们可是拍档对吧,至少你出卖我之前对吧。”
方头男不说话,我觉得爱斯基摩人开始变得异常暴躁,他们身穿皮毛大衣,开始晃动电话亭,方头男紧紧的握着电话,这一刻,这就是他的选择。
“还在吗?”
“当然,‘琉璃’知道么?我喜欢你!”
她自然是在打哈哈。“恋人游戏到此结束,我谈的是钱,是美元,是未来,你相信未来吗?你是信徒吧?”
“我是欧洲人,你以为呢?”
“好吧,看在上帝的份上,分我钱,我也想离开袋鼠的国度,这里让我颓废,让我腐朽,我和‘组织’申请去北欧,这件事我只字不提,甚至你想杀我,都可以忘记。”
“你是一个可以去‘忘记’的女人吗?别来了,对组织讲我们都是没用的棋子,少一个不少多一个不多,只要精通模式,就可以长治久安,还是你想把我送去‘感知屋’?”
‘感知屋’?方头男说了一个新的词语,多少对这个有点着迷,看她一眼想问什么是‘感知屋’,但她的表情似乎再说今年是‘闭嘴年’一般,我很识趣的把头扭向一遍,后一秒在后座上拿上了刚拿回来的西装,搭在了她的身上。
“我是那么残忍的人么?仅仅是钱而已,对吧?只要四六开怎么样?就当我买了乐透好不?”她松开一只手,想把西装扣子系上,但是不是那么好办,因为她在瑟瑟发抖,于是我帮她了,也没什么回报,只是又被瞪了一眼而已。
“你现在去哪?”
“当然是去取车了!”
“可你没开自己的车。”
“万一有被你做手脚,那岂不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不是傻子,不然我早死了,打在巴拿马的帐号里,一天时间,否则,你要么去‘感知屋’,要么我杀了你好么?还是让我杀了你吧,其实也不在乎钱,你不说什么,那我就结束通话了!”说完她挂上电话,开始歇斯底里的大骂,疯狂的按喇叭。“噢,你还在啊……”
“……”
“怕了我?”
“不知道……”
“拜托,你又不是高中生,谢谢衣服,还有扣扣子的事情!”
“你……”
“别问我,就是没你我也死不掉,蟑螂知道么?我就是蟑螂!没那么轻易死掉!”
“哪有那么可爱的蟑螂!”握着发抖的右手,不知所云的白话。
她看下我。“手在抖呢?”
“我只是个凡人而已。”
“噢,可以做预知梦的凡人那可不多见!”
“你怎么知道?”
“我不知道,才会说,知道么?”
摇摇头。“不知道。”我说。
“庄诚对吧?”
“你怎么知道……”也不想傻里傻气的。“好的你叫什么?”
“叫什么那么重要么?”
“你不会想杀了我吧?”手还在抖,觉得自己变成了木偶,而且有线连着,在做不喜欢的动作。
“怎么会?忘掉发生的一切就好,知道么?”
“做不到……”竟然在赌气,哪来的这种感觉,太好笑了。
“那你想怎么做?告发我?你舍不得吧?”
不知道该笑不笑,深深的吸上一口气,下一句连自己都觉得可怕。“我帮你杀了那个‘方头男’!”
“‘方头男’?你是说道格拉斯?”她‘噗’的笑了。“怎么杀?用你的枪?”
我下意识的摸下腰间,果然已经没有了,然后她停下车,拿出我的9mm手枪,摆弄着。“还有消音器,真专业,你是杀手么?嗯?”
“不是……”
“好了!”她拿着我的手机,取出电话卡很快被她折成两段,然后丢在一旁的草地上。“知道么,我做了一个梦,梦到有人,有男人打救我,然后我以身相许了,就像中学时谈论的白马王子一样,可笑么?”她静静的看着我,从她的瞳仁中,我看到了银色月亮,如此安逸如此谄媚,其实,那是错觉,她的眼睛,那一刻其实像狐狸,后来和她说,结果糟的的是一顿暴打……
“不喜欢童话集,所以别逗我,还是说我只是‘中学生’……”
“不会啊,还记得那天我走进雨里吗?好冷的。”
“……”胡思乱想的竟然想去淋雨。“要吸烟吗?可以去后备箱找找,有个损友,喜欢把他放不开的东西丢在我车上!”
“好啊,可是你有打火机吗?”
“等下,点烟器有的!”
“那快去吧,中学生!”
果然找到了,黑鬼香烟还有一打一次性打火机,塑料材质的那种五颜六色的会让人联想到‘杜……’那啥,感觉怪怪的,天气越来越冷,森林中湿冷的空气以及不知名夜鸟的叫声也令我感到不适。“找到了!”
“你朋友很信任你啊,知道么,我是不会把香烟送到别人车上的,如果你把它卖了我该怎么办呢?是吧?”她叼上烟,习惯性的咬着。“给我点烟。”我照做。“有件事,很在意?”
“关于杀他?”
“你好无聊,不能让我说吗?”
“对不起……”
“怕我杀你?”
交错的空间把我们连接在一起,现在已经没什么可以再次失去的了,晚上就知道要放弃自己的一切,才会出现在她的面前。“你都不在乎我,又怎么会杀我?”
“知道你的名字,你都不惊讶?”
“因为我过目不忘,对那些在意的东西。”
“我是东西吗?”她对我吐出烟气,也没什么生气的样子,后一秒却掏出枪直指我的脑门,“扣动扳机,你就死掉了,知道么?一切的终结都是那么容易,容易到没人知道你存在过,知道吗?”
“没打开保险。”
“哎呀,还真是!”
“四月份我去代课,讲的关于新西兰的旅游景点以及风俗,你在第三排右数第四个位子上,并且一直在玩手机对吧?”
她吸着烟笑笑,整个车子都是浓郁的巧克力香气,多少让人觉得腻味。“是啊,你讲的很无聊啊,特别是‘户外运动’那个章节,谁会喜欢新西兰高尔夫球,听你说了,都不想去,对着不认识的人大讲特讲,仅仅是为了生活费,不觉得可悲么?”
“你有资格说我吗?……”
“别说……都别说,看星星,听心跳,感觉正在流逝的时间,这一刻我属于你,好嘛……”
那一刻很快过去……之后她想听我怎么杀掉道格拉斯……这点她很在意,只是我们都困了……手还在抖该死的……当然道格拉斯那是后话了,他正在盘算着呢,还是在爱斯基摩人的电话亭里,但是爱斯基摩人已经撞倒了电话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