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林兄弟的公寓只得用遮风避雨的狗窝来形容,如果你有耐心,可以在他们的公寓中寻找到史前真菌,足以撼动整个学术界,当然毋庸说的,这是狗屁。起居室餐桌上是成堆吃剩下的牛排,堪比埃及金字塔,模型。厨房里没有什么餐饮用具,有的事大量的外卖包装,厨房对面冰箱角落里全是啤酒空瓶,再者也没什么像样的家具,如果外人进来,绝对会被这如同芥子气般的空间打倒,要说的是这里的外人,可以替换成我们家乡的‘生鼻子’,镇江话有句熬夜然后挺不住了叫‘瘸子站岗’,再次好像。
“照片上的人叫什么?”比尔·克林问。
哥哥道格拉斯·克林吐出烟气,眼睛眯成一条线,如同扑向兔子的猫鼬。“小池优。”然后拿上杯子喝水漱口,把水吐在啤酒瓶堆上,好像自己不在这里住一般。“职业赌徒,而且总是运气好的不得了。”他找烟,“这阵子,有些古怪,一直去市郊的火车站。”
“那里有什么?”
“全市最大的电子储物柜区在那里。”
找到烟了,他点上,烟气上升凝聚在天花板上,而且短时间没有消散的迹象。“最近他变得异常的机警,欠帕克的钱终于有眉目了!”
“那么有把握?”
“我也不知道,只是如果那边没什么大事情,就去他的公寓,就不信了!一定有事情的!”不觉间烟快要烧到手指了,他撇掉香烟,然后低头看起了地图。
……
夜幕下大雨静悄悄的笼罩都市,这里如同中世纪孤城,在没有背景的情况下继续展开。小池优二十九岁,出生在札幌,他的皮肤有些怪异,呈淡粉色,也许只是光照诡异的结果也未可知。只是那张平庸的脸上,永远没有一丝倦意,这是为什么?自己也不得而知,莫须说在生命某段旅程遗失了什么,然后被空间之内的新特性加以锻造,一切发生在指间接物般的迅速,也罢,他想。
‘枭’的死对他来讲的确是一件意外,不外乎是意料之外,人总是得离开,不然有谁可以一直坚守到最后?但是又想也许是没有灵魂的行尸也说不定。他了解谁会先步离开,但却没发现来自身后的危险。他走进繁华的车站,在C字头第六排横数第四个柜子内找到了手提箱,不算太重,也不是沉甸甸的,里面的东西他是知道的,只是不绝为什么那么多人为它趋之若鹜?车子停在了暗巷之中,回去也是走着九曲八折的路线,为的就是别让人盯上,只是,黑暗中依然有种嘲笑的声音。
“嘿!”
小池优疑惑的转身望去,一颗子弹马上击中了他的腹部,他瘫软的倒下,手在下意识的摸索着腰间的手枪。只是那个高大的黑影离开了黑暗的角落,他像只巨大的黑怪,他无法抑制腹部传来的疼痛,开始呻吟起来。
“箱子里是什么?”
另一个声音用西语发问,但是他已经无法理解了。生命的终结对一个即将离开的人,意味着什么?子弹又射进他的胸口,那个黑怪慢慢靠近,那双破烂的长筒靴,小池优的视线为何会停留在哪里?只是雨幕依然在继续,留不下任何线索了,脑袋仍在飞快的运转,然后黑怪俯下身,露出焦黄的牙齿,手中有种闪闪发光的东西,然后他觉得喉咙有些温热的东西在流淌,随后一切归由黑暗。
黑怪拿上箱子,望向天空,他没有一丝情绪化的东西,这只是计划,一切按照剧本进行。他拨通了一个号码。“先生,我们得到了一个箱子,为表诚意,我会当着您的面打开,可行?”
“不会有什么危险吧?”帕克一脸狐疑的看着窗外,怀着某种恨意。
“应该不会。”他断言。
“好吧,等我电话。”随之帕克结束了通话。
……
自小池优被枪杀的消息在电视上公布,他的副手田代响带上他们的账簿,以及一些硬通货,有些慌张的离开了原本的藏身所,然后在三十六小时主动联系上总一郎,一是为了和这件事撇清关系,二是快一步离开这该死的马尼拉,这个城市快待不下去了,该死。为什么事发时小池优没有把他带上?因为从来没有把他当成所谓的‘自己人’?还是放心不下怕他知道的太多?两件事没什么太大的区别,这时有人敲门,他在猫眼里看到了来人是总一郎,于是收掉了手中的枪,打开门。
总一郎便闪身进屋,他身材瘦削,只是脸上挂着一丝让人忧虑重重的神色,他很疲惫。
“给我一杯咖啡,速溶的就可以。”说着他有些疲惫的坐下,看着桌上的香烟,让人可以联想到的只有鼻子一酸,拿起烟盒看了看然后放下。“和我说说,小池优在这边有没有树敌?不论警察还是其他社团。”
田代响身材低矮,整张手都肉墩墩的,只是头发光亮,而且浓眉大眼,说话有些细声细气,有的时候他被误认是gay这点他多少有些厌烦。“警察关系处理的不错,小池先生对于您下发的事情总是完成的迅速且完美,如果说是树敌……”田代响皱着眉头开始努力回忆。“去年,我们的公司遭到一次打砸抢,后来被证实是他们走错了楼层,不仅给我们道歉还双倍赔偿了当时的损失,如果有交恶,也只是赌场那些人而已。”
“又是赌场?”总一郎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好看。
“嗯,容我再想想。”田代响站的笔直,只是脑袋深深的低下去,这像鸵鸟吗?他在想。几曾何时他只知道在总一郎事业最糟糕的时候是小池优拉了他一把,然后他就离开了马尼拉和组织一个叫‘枭’的家伙一起合作不是?他无意间抬起头望了总一郎一眼,对方也处于冥思起来。
等等,几年前,和小池优在航道上走私时,他们是不是有一个死对头?叫什么来着?只是记不起来名字。澳洲被追杀,马尼拉小池优的死讯?这一切一定是有人指使的,他开始盘算,用一环扣下一环的谨慎去计算。埃里克从出道就一直跟着‘枭’先生然后自从他的出现,埃里克才变成了二线梯队的成员,他心中一定是有怨念的吧?作为田代响他是小池优几乎唯一的助手,如果他精心的反叛?那么他的处境也很危险……视线中有一种广袤的且病态的神情闪现出来,他得处理掉这两个人,不单单是为了自身的安全考虑,而是他自己需要走下去的路,单单是这样。
“那么,先把你安顿下来……”
“我不可以回国吗?”
田代响的这个问题,他从来没预想过,这不是‘预期’之内的事情吧?小池优的死是不是和他有直接的关系?那么急于离开,一定有事情的!轻轻的笑了笑。“好啊,这件事情处理好之后,马上会让你离开,只是现在……”
“这件事?现在?”田代响有些不知所措。“我只是小池优的会计,或者说帮他做一些零碎的事情,具体的东西我都不知道!”他的眼神慌张还有一些不容分说的缺失理性,那是一种深深而来的惊惧。
“总之这里不安全,给你安排一个住所,并且派人保护你,事情稍一落幕,我马上送你离开!”
即使他自己没有发现,田代响也觉得面前的这个男人有些情绪过激了,他甚至觉得自己仅仅是对方手中的棋子,亦或者是刚才他盘算什么东西……当他再次抬起头,总一郎脸上平静的像一张纸,他已经想明白了?这个空间之中流动的只有时间和空气,其他都是死寂。
和想象的一样他被安排到了市郊的荒废大院内,这里可以俯视东侧海湾,笔直的公路呈T字形隔开城市的繁华地段,在屋子一侧那便是如同堆积木建立起的棚户区,除了较为自然的草坪绿树之外,那里面充斥着一切‘相较应’对的事情,走私,谋杀,毒品,人蛇交易等等。现在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住客,只是大院的两个出口已经被看守驻扎了,看来总一郎并没有想要放他回国的意思,至少眼下是,但是话说回来,不论做什么事情,最好有一个同伴,即便对方是个傻子,那也有分担事情和出谋划策的义务,中国有句俗语‘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这种层面的协作,还是需要的。只是这桩上世纪二十年代的英式别墅内,手机当然一早就被拿走了,电话不通,半个小时前打开电脑,也连不上网路,看来他要步小池优的后尘了!什么情况?他自问,这个时候另一个家伙走了进来,叫什么来着?他走进起居室,打开CD机,随便的填入一张光盘,那种没有旋律可言的电子乐便充满了整个房间,打量了来者,觉得他神情有些不对,机会……他会牢牢地抓紧的,于是田代响起身走向前去,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