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那个海滩,总是给人一种黄昏降临前安逸的感悟,无可厚非的总有些人会沉溺在自己设置下的暗流之中。但关于上帝之城,那依旧是像狂风骤雨之中的避风港,光纤永远不能抵挡黑暗所带来的谬想,如同漂浮在印度洋上的冰川,它始终会走向尽头,并且不会留下什么,因为它的‘量’还不够。平凡是对自然的一种无情的回击。一切还是让人联想到印度洋上的冰川,虽然硕大无比,但是却无立足之地。这无疑让人惦记起自己,手中的单程机票,无处所以且有只能向前的生命,一切都会走向末日。不论什么事情,被扼杀在摇篮中,如果它继续发生,那么此事一定是错误的,即便变成了以后的起点,像树木的脉络,即便纵横交错,到头来还是要面对现实,现实是地地道道的万丈深渊,没有任何活物可以堵住眼睛继续向前。
离开南美的原因只是卷入了帮派权利核心争斗中,而且他们会被当成‘廉价的工具’,最后只得被‘处理’掉。所以他们海捞了一笔,然后布置好一切,便离开了。但是一切有关于‘生存’的定义都会伴随着‘花销’,以及一种等化的公式来运算。他还想去奥斯陆安度晚年,三十五岁是他为自己定下的期限,所谓的‘上半辈子’,至少史特里斯是这么规划的,不需要刻意去享受什么,爱好本身就是一种对生活的态度,而他的态度,仅仅是活下去,如此的简单呆板。而他的搭档,阿特里奇,正好与他相反,没有什么可以阻止他的条框,禁锢他的永远不会是外在因素,即便有人明天会射穿他的脑袋,今天也会去花光身上的货币。钱就是狗屁,但却离不开它。也许老鼠哪天也会变成货币,他想,但是那学要多么大的灾难?人类就是无耻且自私的种族,即便种族的进化升华,也是一群蛮荒部族,这就像霓虹下的黑暗,铁证如山,但你们却倾力的加以否定。
他们是因为性格迥然才走到一起的,而且目的迥异。史特里斯那双深邃眼睛将一切全部寄托在‘明天’,所谓的‘上辈子’之后,而阿克里奇的重点不是曾经或是未来,他要抓住的仅仅是手头上的这一秒。永恒对人类就是一种莫须有的欺骗,因为‘永恒’其本意即使虚伪,欺骗,即便是他所拥有的一切变成幻象,‘嘭’的一声爆炸,成为蝴蝶四处飞舞,那他也了无遗憾了。而他们现在遇到了一样的问题,在马尼拉,他们是唯一的亲人,唯一的兄弟,唯一同舟共济的道友。像这样子大把大把的用掉银行中的积蓄,或者是在一点点直线上升的赤字,终有一天他们会不堪一击的倒下,像曾经的大清国,他们都恨那些说着蹩脚英语的‘黄猴子’。
在酒吧结识了马尼拉滨海货运公司的经理,至少给他们递上的名片是这么写的,他叫程功,一个头发银白的家伙,脸上的表情总是极端的刻板,而且眉头紧缩,仿佛世纪末日会在视线中爆发一般。经过几天的深思熟虑,史特里斯认真的考察了这家公司,,这全是他的工作,他的搭档只管花天酒地就好。这是一家以海运为主要业务的公司以及近海的海事救援,法人代表是一个叫阿苏德的当地人,估计那只是一个幌子。而那天和他们见面的那个淡定自若的男人,才是真正意义上的BOSS。男人身材瘦削,他的名字叫里斯·本,公司还运营着走私,地下赌场,以及越南的农产品贸易,这点史特里斯又不是傻子,这里只不过是南美的翻版,全世界都是一样的,而且一切都来得有条不紊。
“现在什么情况啊?”
史特里斯爱莫能助的扔掉了空调遥控器,随意的打开电视。“来这干嘛?嫌我不够烦?”
“为了你的梦想啊!想想奥斯陆!”他似笑非笑。“不是还要收藏抽象画么?”
“那是以后的事情!”史特里斯闷声坐在沙发上,但是不可否认脑子中升腾起一股怒火。
“那个‘黄猴子’,里斯特?”
“里斯·本。”他想起见面的那个下午,城里的年轻政客遭到枪杀,市民们涌上街头,各行各业的人们都在为那个年轻人祈祷。身高不足一米六五的里斯·本,饶有兴趣的看着游行人群,时不时的谈笑风生,又定定神的端详他们。史特里斯明白一切坐在上宾里斯,他不是罗马的第一公民,而是来自东方的帝王。“我们需要的是等待,他需要我们,这点毋庸置疑!”
“毋庸置疑……”阿克里奇撇撇嘴,像个远古部落的巫医翘着脚晃动着胳膊。“需要我们!据我所知,他不是Gay也不层给我们过什么,命令!靠每月的那些……”他皱起眉头思索词汇,眼睛一亮。“接济!迟早我要破产!还有你!”
“那你要我怎么做?像朝鲜人去效忠金将军?”史特里斯勃然大怒,一脚踢翻了沙发前的茶几,这点倒是把阿克里奇震住了,他第一次看到他的搭档发火,而且这么暴虐。
“我……”他耸耸肩表示无助。
“警方证实一起在XC区的谋杀案,死者是一名日籍社团成员,据目击者称事发时暗巷内有两个身影。”播音员缓和了下声音。“警方推测这是一起社团火并事件,请夜行的市民多加小心,尽量远离这些区域。”史特里斯快步上前记下了案发地点,然后一声不响的走进卧室,打开电脑,面色仍旧铁青。
阿克里奇则像个温顺的加菲跟了过去。“哥哥,需要咖啡么?”如果在没下限会在地上打滚也说不定。
……
总一郎是搭乘埃里克的那架深红色的雅克单引擎活塞式飞机先降落在一个不知名的小岛加油休息,听埃里克说这里是一个走私犯二十多年前建立的小岛,听说当时美国制裁伊朗时,他们的油轮也会停靠在此。比起这些趣闻,他更喜欢那架油漆斑驳的雅克飞机,埃里克调试了引擎,航电系统也是最先进的,至少在民用领域。飞机在明媚的眼光下穿行,机舱内暖洋洋的,有种回到一切开始的地方一般。开始想苏德战场上BF109与雅克战机的缠斗,机动动作,呼啸而来如同冰雹的炮弹,引擎声撕裂空气的嚎叫,飞机凌空爆炸,战机漂亮的英麦曼筋斗,那是活生生的艺术,以及惦记起那本日记。
而现代的空战已经变得不像有着个人魅力的艺术,而是被各种数值统一起数据,何时接敌,导弹指引,超视距战斗,机炮慢慢变成了装饰,预警机变成了凌驾于情感之上的产物,人类确实变得越来越有效率,但是战争带来的恐惧以及伤亡会变的下降吗?战争已经变味,各种战略武器,各种经济制裁,会让战争变得局部化,战术化,快速化,一切都是高效率。但是人不可获得永生,血肉之躯总有精力耗尽的一天,璀璨智慧总会变的不再熠熠生辉,人不是艺术但是可以创造艺术,这种艺术,至少得被人们理解,的确是,总一郎想,然后他觉得某种紊流正在接近他,但他只是闭上眼睛,安然的睡下。
但是十七个小时之后,他的伙伴就暴尸街头了,而且货物也不见了,当然第一个反映是找那个印度人。印度给他的印象除了喜欢强奸和杂技之外,就是对宝石和黄金那种痴迷的热忱。那个家伙被修理的很惨,已经奄奄一息,但是他似乎做错事了,他们是正规公司而且资金充裕,为什么要做江洋大盗的事情,他垂头丧气的接受了这一切,让手下弄死了那个可怜鬼,然后离开了那里。
回到酒店客房,总一郎的怒火根本得不到压制与排解,背对着埃里克喝下加冰的伏特加。而后者正在玩弄着酒店的一次性打火机,如同野猫爪子下的老鼠,总一郎发出一种低吼,转过身来,一再用日语咒骂着。
“一再和他说要低调,做事不可招摇,可……手枪都镶上钻石,到最后忘了自己是谁!”
“他运气不错!”埃里克有些感同身受,只是不想和总一郎视线相交。
他恶脸相向,只是埃里克没有看到这一切,他心中极为不悦,澳洲的那些枪手什么情况?现在小池优的死仅仅是个意外?像警察说的?他摇摇头,世界上治安最差的地域,警察的话如同三岁孩子般不可信,那么说眼前的这个男人,也要加以提防了?
“得向警察打听下情况,或者那些情报贩子。”
总一郎无可厚非的点点头。“花多少钱不要紧,事情要小心快速,……还有。”他欲言又止的走到窗前,看着车流不息的都市。
埃里克了然的点下头。“他的事情,我去处理。”
最后他只得叹口气。“那就好!”不行,他最后想,埃里克是靠不住的,得自己想办法。
两天前,林匹克公寓大楼,克林兄弟,卧室墙上的那张照片,就是躺在法医大楼的小池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