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德尔正坐在一家名字叫‘红十月’的牛排馆用餐,窗外的铭柯达情人广场上正在举办一场大型车展,意识不由动摇的想起他那辆老爷车,就像他的脸一样,需要一点点保养了,因为苍白的脸上一直挂着某种被超脱于现实的指针在折磨着,蹂躏着,而且他脱不开身。他那台车方向盘弯了,面板掉漆,减震换了一个,被胶带粘上的遥控钥匙,再摔在地上就要四分五裂了,想想的确是惨淡淡的,或者一切上了正轨,再换台车子吧,嗯,他收回视线,广场上的确人来人往,各种厂家的招牌而且都是在陈述每台车子的卖点,那些描绘绝对不是不对性取向的陈述,没有任何隐晦的标榜。这会沙朗牛排被端上来了,以及一瓶阿根廷产的白葡萄酒,包装就透着廉价的气息,他想了想还是退掉了。
大街上一直是以一种人员超负荷的状态,而且各种垃圾充斥地表,大家似乎已经慢慢习惯了,南美这个地方,永远是潮湿,混乱,以及专制的代名词,也许吧。他慢慢切着牛排,一面静心去想,这次在巴拿马出事的那批货,到底是谁出卖了他?他身边的人,的确需要处理下了,而且他需要人手,只是……
“想去哪里玩?”
“时间我是有,但是……”
“没关系,其它事情交给我吧!”男子显得很阔绰。
邻桌的对话引起了约德尔的注意,那对男女,男的大约二十七八岁,而女方几乎是二十出头吧。
身穿红黑格子的男人讲。“最近会变得充裕起来,她认识了一个,像是商人的家伙吧?”他穿了一条经过褶皱处理的浅灰牛仔裤,脚上是一双名牌休闲鞋,只是眼神有些松散,更像是宿醉中的人。
“是么,你女友做什么的?”年轻女子吃吃地笑,她绝不算是漂亮,只是皮肤白皙,嘴唇有些厚度,还有就是身材有些肉嘟嘟的,也许各有所爱吧,约德尔对女人还是喜欢那种骨感到任何地方没有一丝赘肉的样子。
“她呀,别提了……”
之后他们更小声的谈论起关于‘那件事’的详情,约德尔拿起手机,故装随意的拍下了男人,用完餐付了小费,他就回到了车内,吸着烟,在想那个男人说的什么‘芯片’和钱之类的事情,也许这是他的时来运转之意也说不定,但是他身边的人,一定不能让他们了解,并且他决定处理掉那些人,而且要一个不留,他很欣赏中国的一句成语,除恶务尽。
之后他开着车,慢慢跟着他们,最后他们进了一家情人旅馆,于是他又给那台小型车拍了几张照片,轻巧的打开了车门,然后在车内搜索一番,发现了一个女式钱包,他拿走了一张合影,看都没看的裝进了上衣口袋。然后,他压低了帽檐回到车上。
……
“里昂先生,最近有没有什么财路可以指引一下!”约德尔把车子停在了残疾人车位,后面有人按喇叭了,他致歉的笑笑离开了车位。
“哦,约德尔,你可以来一下吗?我也有一点事情想透露给你,以朋友的身份,来吧!”
“好啊。”他看下手表。“三十分钟,怎么样?不能在快了!”
“曼特宁?”
“那谢谢了!”他结束通话之后,抬起头看着天际彼岸浓郁的乌云,气象变了,他想,然后打去妻子那里。“怎么样?约瑟睡下了吗?”
“嗯,今天一直很安静,你呢?”
“累了么?”
“不会,到是你,什么时候我们离开这?”妻子的声音有些疲惫,但是没有半点哀怨,只是强忍着一丝丝坚定,那坚定是从她身上一点点集结起来的,因此她变得愈发安定,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干预她的家庭。
“需要我带些什么?”
“哦,我去看下!”
他放下手机右手握拳,用拇指关节轻轻的击打嘴唇,上次的事情真的是意外吗?而里昂所谓的‘朋友’身份有事相告,那意味着什么?
“在吗?”
“喔,想事情了,需要什么?”约德尔条件反射蹿起来,额头狠狠的撞到了车顶,他呲牙咧嘴的叫疼。“没事,说,我记下,免得又漏掉什么,还得你出去。”他翻出了便签本,然后一项一项记下。
买好东西回到公寓,看着略显精神良好的妻子。“精神很好啊,还是给自己打气了?”
“哪有那么夸张做母亲了,应该这样,不是么!”
约德尔苍白的脸刻上一抹轻轻的微笑。“一切都像做梦对吧。”
“不用太着急,我们有的是时间。”
“好了,晚些时候我再回来,有好多事情!”他把妻子揽入怀中,轻轻的吻着她的额头。“走啦!”
“好的。”她轻轻捏着丈夫的手,感到的却是正在逝去的温度。
……
“真是准时啊!”里昂扶了扶高度的近视眼镜,点上烟,给约德尔送上咖啡。“最近怎么样?”
“想必你也听说了,我在巴拿马那边出事了。”
“让人惋惜,要怎么办?”
“我不想待在这了。”
“要离开南美?”里昂眼中似乎又一道难以捉摸的神情,这点约德尔看在了眼中。
“结婚了嘛,孩子也有了,不能在浑浑噩噩的僵持下去了,总得像个正常人你说对吧?”约德尔不无玩笑的讲,眼睛依然盯着这个大鼻梁的法国人。“要……”
“哦,对了忘了正题!”他去到书房。
约德尔则看了下起居室的风格,原本右侧的书架被拿走了,取而代之的则是金属质感的小吧台和酒橱,那个液压咖啡壶是他很喜欢的东西,安定以后一定要置办一些喜欢的东西,他想。
“你来看看,这个。”他说着递上了一个文件袋。
“什么东西?”
“看看,看看!”
他拆开文件袋,是些拍立得照片,随意的翻下,是马洛和匹菲在一起吃饭游玩的内容,他抬起头。“什么意思?”
“你觉得呢?”
“他们两个原本就认识,我和米勒也是好友。”
“好啊,我是局外人,毕竟巴拿马也是你的事情。”里昂无不伤口撒盐的讲,一副清高无比的模样。
“谢谢你的咖啡,有事常联系!”他起身离开,里昂在灰色沙发上一言不发的坐着,随后门被关上,走廊里传来了快步下楼的声响。他站起身,把那套咖啡杯直接都进餐厅的垃圾桶内,脑子中却浮现起另一个画面……然后他拿起电话,走进了书房中。
……
这件事情似乎和米勒有关,但是在巴拿马那里……正走在回停车场的路上,结果他看到了一个女人,他们擦肩而过,但是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等等,他拿出身上的女式钱包……是那个男子的女友,而且身边伴着一个白种人?他快步跟上。街上行人依旧熙熙攘攘,他为了跟上两人步速,时不时的撞到路人,然后他们也不在乎,像是丢了魂的行尸走肉一般惯性的迈出下一步子,而且他看到了,那个男人手上提着的公文箱,这种机会不可以错失。
他们步行了四个街区,白种人时不时的走走停停,像个机警的牧羊犬,眼神中透出一种白熊的神色,呆滞且又沉寂。在德尔玛步行街约德尔险些被发现,他拿上报纸晃入了一旁的街道,咖啡店旁的垃圾桶的气味迎面而来,他在那里待了一分多钟,迅速离开向着‘T字’路口狂奔而去,但是却不见真见鬼,妈的!被发现了?
他围着‘T字’路口走了大约三圈,步速之快他不免有些气喘吁吁,年岁越来越大加上凡事也不用亲力亲为了,加之运动的缺失,着实有些让人无法胜任这种突如其来的运动量,在啤酒肚出现之前,运动还是有必要的,他想。只是在拖延下去,他们一定会走远,与这种机会失之交臂,那意味着……他快步跑去天桥,俯视整个街区,露天餐厅,咖啡馆的橱窗,酒店的停车场,那些水果礼品的摊位,目力所及全是些无用之物,他快步向前,不停的撞到行人,只是他们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他定格成为一个怪诞的行为艺术者,在人群中歇斯底里的狂奔……
对了,那些欧洲人一直很喜欢‘海豚宾馆’,也许他们会在那里入住,有时候碰碰运气也不是一件坏事情,至少还有那么一丝机会。而且他也开始不再相信那些所谓的兄弟了,当然不是那个法国人的片面之词所定的,因为他觉得事发蹊跷……不由他继续推测就已经置身于‘海豚宾馆’的大堂,侍者把他引导去休息区,他说了声谢谢,然后点了一杯曼特宁,坐下之前他就扫视了监控的位置,他的桌子正好在两个监控之间的死角内,这点他还是非常满意的。大堂里播放着古典乐,只是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曲子,尽管有些大器自成但是他就不欣赏这类音乐的人,他也只是慢慢喝着咖啡,一面盯着走入酒店的客人,而且他很喜欢那几套LED显示屏上的那些各大洲时间表,在这一秒钟,上帝会让多少事情发生?这比任何的互联网介入都来得更加的叹为观止,而那些坐在商务区的人们仍然没有时间停下来去思索什么?可笑至极的想法,他不就是在焦急的等待一切吗?
大厅宽敞明亮,所有的装饰都是后现代式样,光照充裕,各种装着的客人和酒店员工川流不息,一切有那么的仅然有序,而且那个女人和白种人也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之中,他放下杂志,闯过了商务区,在他们关上电梯门的最后一瞬,挤了进去。
“不好意思!”然后他走进了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