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你往哪看!”
眼前一个比自己矮足足一个半头的少年,正怒气腾腾抬头仰视自己……
路远懵了一下,举起手,点点自己:“我?”
矮个少年气势十分霸道:“你乃何人,竟敢擅闯天人府!”
“哼!”一旁何东升冷哼道:“王守年,你这般咄咄逼人之状,是装给谁看,天人府乃朝廷司职,与你又有何干,要你在这里如此逞强跋扈!”
“何东升,你敢如此对我说话!”矮个少年王守年勃然大怒。
“如何不敢,你王家在龙阳省的确势大,我何家虽然微末,却也不怕你王家。”
见形势越发紧张,李升顿时出来打圆场:“王兄,有话好好说,这样,我为你引荐一下,这位乃是路兄,师从当今大儒路德章上师,你不知情,所以有误会也正常。”
王守年一怔,旋即盯着路远:“你是路上师门生?”
路远微微一笑,十分洒然:“在下路远,承蒙老师垂青,收入门中,王兄,这厢有礼了。”
王守年上下打量一番后,忽然大笑:“你撒谎,路上师虽然收徒不少,却也仅有十一人,那十一位学士,我有幸都见过,哪有你这号人物!”
王守年这一说,何东成和李升都是一愣,向路远望过来。
路远咳了咳嗓子,心想妈的碰钉子了,他强做镇定,坦然道:“在下刚入师门不久,所以王兄不知,实属正常。”
“如此睁眼说瞎,你当在座各位都是三岁小孩呢!”王守年冷笑道:“这样,你若是能让我信服,我立时便走。”
他这一闹,顿时满园静了下来,都把视线投过来。
就连那乾位上看书的清秀少年郎,和身后女扮男装的少女,都不禁侧过头来。
庭院外,马大龙和魏达将一切听在耳中,顿时冷汗沁沁:“他爷爷的,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故,这王家小子没事情跳出来作甚!”
魏达道:“副统领,实在不行,末将这就进院中,将王家小子拉出来再说。”
“你蠢啊,如此一来,少爷心生疑窦,咱两就真的是黄泥掉到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那……”
“静观其变!”
“是!”
院内。
路远面色不改,平静得看着王守年,笑道:“不知如何才可让王兄相信在下身份呢?”
“这要问你自己,怎来问我。”王守年抱着膀子,他虽然个头极矮,但气势却极强,站在院中,十有八九的人,都对他目露忌惮。
确实,王家在龙阳省势力十分庞大,王家之主——王天冲,乃洛王麾下,赤神军三军统领之一,手握实权,战功彪炳。
王守年又为单传独苗,在王家可谓真正的小皇帝,要风有风要雨有雨,长期娇惯下,不免目中无人,纨绔跋扈。
此次天师选拔,王天冲实则早早收到消息,待马大龙择好名单,他通过种种关系,不出一日就得到名单,随后与爱子一同研究。
王守年此人虽然人小,但心计颇深,野心很大,一心想入修真大派——归元派,成为内门弟子,他又身怀金灵根,十三岁便已有炼气五重的实力,天赋十分不错。
他深知炼灵师地位显赫,近乎神化,他若登入此道,自己荣华一生不说,王家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然而拿到名单,仔细研究后,他却眉头紧皱,因这名单中,不多不少,恰好有十人在综合条件下,要略强于他。
这其中有两位背景不详,但父亲曾旁敲侧击表示,这二人身份十分不一般,绝不可轻举妄动,王守年知道父亲职位特殊,有些话便是父子间也不能多讲,于是牢记于心。
因此,对乾位上两位少年郎,他始终刻意避远。
但余下八位都是城中的势力,这其中就包括何东升。
可这八位家中,又有哪一个是平凡的,便是王家势力再大,也决计不敢同时面对八家联手,于是王守年就打算除掉其中最弱一个,正好大会择取十人,只要一个倒下,他就有晋级的资格。
最终,他暗中收买了方家的马夫,在方家公子的马上动了手脚,让他摔马断腿,致使今日无法前来。
却不料,马大龙为保大阵正常运行,挑来了路远,顶替了方家公子的位置。
这让他顿时慌张起来,对方底细全然不知,万一在天赋上胜他一筹,抢了他的排位,那可真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所以,王守年这才悻然前来问罪,无论如何,都要赶这陌生人出去。
但他对天师要凑齐八八六十四人,施展八卦四方阵这一秘辛,始终不知情。
否则,估计也不会如此行事。
路远见他表情古怪,似乎有备而来,当下脑中思量了一番,将关于路德章的一些事情梳理了一遍,说出了几件有关他的事迹。
王守年面露冷笑,依旧摇头:“这些事人尽皆知,你若真想冒充,单凭此点,何以为据。”
路远又道:“我大师兄乃前川大学士,林柏年,人称银钩铁画。我二师兄滕新德,乃魏县神童,人称三才散人,我三师兄……
他一口气将十一名“师兄”全报了个遍。
王守年依旧笑眯嘻嘻,不住摇头。
路远气的牙痒痒。
要不是环境不允许,他这会就给这矮子一点colourseesee,好好让这富家杂毛,尝尝市井老拳的滋味。
不过,打是不能打滴,那么就用智商征服他。
路远略一思量,一计就上心头。
“哼!”他袖袍一摔,立时冷下脸来:“王兄这也不是,那也不是,看样子是欺负我等读书人没什么本事,所以才当软柿子捏是吧。”、
“我只想问清楚而已,难不成……你心中有鬼,所以才以此面目,希望吓住我?”王守年人虽小,但心计确实远超同龄人,不仅对答自如,竟见机反咬了一口。
路远忽得放轻松,把笑脸一扬:“王兄是聪明人,这等糊涂话就不要多说,多说也是无益,这样,在下忽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不知王兄能否先给解释一番,让在下打通一些关节呢。”
王守年神形散漫道:“你这冒牌货,再耍花枪也无用。”
路远不搭理他,兀自问道:“敢问王兄,这天人府是否是朝廷的机构?”
“废话。”
“请回答是与不是。”
“你!”王守年恨恨道:“自然是了。”
“好,那第二问,这天底下何人最大?”
“你这庶民,还说读过书,这种问题都问得出,当然是圣上最大!”王守年对天抱拳道。
“好,王兄少年英发,真乃忠良之辈!我这第三问,天人府既由朝廷掌管,那天人府行事,是否也是朝廷行事。”
“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兄又忘规矩了。”路远面带微笑,话中不带一点烟火气:“请回答是,与不是。”
王守年恼火道:“是了!”
“好,那朝廷行事,是否也是当今圣上的意思。”
他这问题越来越偏,院中人不禁奇怪,这自证身份,怎么还跟皇帝扯上关系了。
一时气氛陡然有些奇趣。
乾位上,那看书的清秀少年郎,也不禁放下书本,全神贯注看着。
王守年克制心火,冷眼望他:“我看你到底想耍什么花招,没错,朝廷的意思,自然就是当今圣上的意思!”
路远心头一宽,顿时猛击双掌,声色俱厉道:“王守年,你可知自己已犯下杀头的大罪,还不速速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