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之后幸好小裔你帮慕家找到了药材,曹冠的诡计才没有得逞,否则真不知道事情会怎样发展,如今你又将那曹司打成重伤,这样一来,你便前后将曹冠、曹司兄弟二人都得罪了,这相国府估计是不会轻易放过你了。”镇长担忧地看着恒裔。
恒裔倒未想到自己竟同时惹到了兄弟两人,顿时也觉得事情有些麻烦起来,自己终究不过一个普通人,比不得曹冠二人那般后台,若是到时咬起自己来,却也不好应付。
恒裔心下思索着对策,一旁的镇长叹了口气:“如今只有这样了——你最近一段时日就不要来镇上了,这里自有我来应付,等风头过去了再说吧,估摸着这对兄弟在这里也待不长了,兴许不久他们就回去了,到时你再来镇上吧。”
听着镇长的话,恒裔心下权衡一番,终是答道:“好,我也不想自找麻烦,那么这边就拜托您了。”
恒裔当然也非那种逞勇逞强的无谋之人,自然清楚自己的分量,而眼前对方的力量要远比自己强大,自己当然要避其锋芒,而不是迎上去送死,在这个弱肉强食、强者为尊的世界里,再没什么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了。
而恒裔先前与狼皋、曹司交手,自己都是有把握的,所以才会无所畏惧,至于眼前的这股力量却是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敌过的,恒裔自然不会硬碰硬。
“镇长,我先回去了,留在这里,总有些不太放心,怕连累到你。”恒裔说着起身便要离开。“伤不要紧吧?”镇长有些担忧道。恒裔回首笑笑道:“无妨,不碍事。”恒裔说话同时打开屋门,迈出门去。
尚未步入院中,恒裔便听到镇长在他身后语重心长道:“小裔...这次的事你做得很对,只是往后可不能如这般莽撞了,你要知道,身处这个世界上,事情不可能如你想的那样,任你所为,总有些你不能做的事,总有些你不得不去应付的人,有些时候你只能委屈自己,而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乱来。
某些东西从一开始便已注定,与其说是这个世界的规则不如说是铁律!无人能够更改,任何违反它的人都是这个世界的敌人,终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境......现在和你说这些,你可能不理解,但请你一定要记得我的这些话,以后遇到事情,就好好想想我的话,切莫如今日一般意气行事。”
恒裔站住了脚步,沉默许久,才道:“镇长您的这番苦心我都理解,但如果这个世界是错误的,我首先想到的不是怎样改变自己去迎合这个世界,而是用自己的这双手去亲自纠正世界的错误!
可能您会觉得可笑,一个人相对这个浩大的世界确实渺小,但别忘了,这个世界正是由千万个‘我’构成,若是大家都有所改变的话,整个世界也会因‘我’而变,我不清楚他人是怎样想的,但这是我的理想——我要亲手改变这个世界!”
恒裔顿了顿又补充道:“有些事情可能确如您所说,从一开始便定下,我可能一开始便处在弱势的位置,但绝不因为这个,我的命运就为他人所主宰!我的命运从来都是牢牢掌握在我自己的手中!套用一句很俗的话——我命由我不由天!”终有一日,当自己拥有足够的力量,强到令整个世界都屈服于脚下之时,那时的自己只要轻一挥手,便能轻易改写这个世界的一切法则。
少年没有想到的是——很多年以后,当岁月磨平他分明的棱角,消磨掉他所有的张扬与稚气后,他回想起这当初所谓的理想时,只会觉得可笑,那时的他确实拥有了令世界臣服的力量,然而他并没有将这个弱肉强食的残酷世界改变丝毫,相反的,他带给这个世界的却是无尽的杀戮与更深的血色,这个世界从此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浩劫,直至曙光出现的那一刻......
镇长看着少年远去的身影,回想着少年临走时的最后一句话——“我命由我不由天!”只觉那一刻的画面与自己年少时的模样重合在了一块。
“像啊...真像啊......”镇长喃喃道。是不是每个人年轻的时候都有这样远大的理想——总是想着改变世界,改变一切,然而最终却是自己反被这个世界改变得面目全非,连自己当初的样子也不识得了,还会一个劲地笑那时的自己太过无知,太过幼稚,但笑完后,又往往会有些怀念当初的那个自己,因为现在的自己只会畏首畏尾,凡事都要权衡半天,才敢小心翼翼地迈出一小步,再也不能像曾经那般天真无邪,无所畏惧地一往无前了......
镇长年轻时也曾去过很远的地方,见识过很多大世面,然而到得最后,却是经脉全废,变成了一个普通人。
镇长每思及此,却并没有多少懊悔,那些年他经历了许多寻常人不曾经历的事情,历经人生的大起大落,这样一路走来,更多的却是心满意足。现如今自己又任着一份悠闲的差事,恰好能让他安度余年,因此,他倒真没什么懊悔不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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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的一个月,恒裔都没有再在镇上露过面,一直在深林中潜心修炼,直至这一日下午,镇长差人将恒裔叫到家中。
“镇长,这段时间里,相国府的人有没有过来找你的麻烦啊?”见面第一句话,恒裔便问出自己的担忧。
“你先坐下...”镇长一边招呼恒裔坐下,一边道,“奇就奇在这儿,按曹冠兄弟二人睚眦必报的性子,应当早已按耐不住,有所行动,然而这一月以来,却是风平浪静,连镇上也不怎么来了。”
恒裔也有些奇怪,事情确有些反常。却听镇长略担忧道:“怕只怕这只是风暴前的平静啊......”
恒裔倒是看得较开,并没有在此事上多作纠结,而是转而问道:“不知镇长今天叫我过来有什么事情?”
“嗯,是这个...”镇长说着从桌旁递给恒裔一张考究的请柬,“我先前就说过吧,看吧,‘麻烦’这不就来了么......”
恒裔接过请柬,细细打量着上面那个漆金的‘慕’字,像是叹了口气:“还真来啊......”
“简直废话!你前后等于救了人家两个女儿,对慕家有此大恩,慕家自然要有所表示,估摸着这回的阵仗不会小啊!”镇长没好气道,接着又有些纳闷道:“也不知慕府的人是怎么知道你我的关系的,今天一早就把东西搁这了,还要我做你的引荐人和你一起去,我没法,只得把你叫来了。”
那一边的恒裔却是苦恼地挠挠头:“真麻烦啊......”他一方面不想和这边关的人牵连上,另一方面则是十分不擅长应付这种公关场面,这一点自他前世开始便是如此。
“那又怎么办?人家请柬都送上门了,我总不好拒绝他们吧!”镇长看着恒裔一副烦恼的模样,终是不耐道。
“不过一个晚宴而已,撑过一个晚上就好,言辞客套上面我来帮你应付。”镇长又接着道,他到底是了解恒裔几分的,知道他在惧怕烦恼什么。
镇长看着外面天色尚早,便对恒裔道:“时间还早,你随我一起去置办两身像样的行头来。”恒裔却有些不解:“做什么?难道出席晚宴对着装还有要求?”这里又不是他的那个世界,何用如此麻烦。
然而镇长却道:“你个小毛孩儿懂什么,你若穿成这样明显是对人家主人的不尊敬好么?”
恒裔听言立刻道:“是是,您说得对,我和您一块去好了吧。”然而嘴上顺从,恒裔心里却仍不服软:“切,我两世为人的岁数加起来都三十岁了,又哪里还是毛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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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关城,慕府,后花园。
亭阁中,一袭蓝衣的少女将半个身子趴在石桌上百无聊赖道:“什么时候能吃晚饭啊?我都快饿死了!”说话的正是慕斓。
坐在她对面的青衫少女似笑非笑道:“你哪里是饿了,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迫不及待要见到你那位裔哥了吧?”
“姐姐!你...你尽胡说!”慕斓闻言一下子涨红了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