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丽面馆占地两层,一楼是大堂和后厨,二楼则是老板娘一家的住处。
最近虽然还是春天,但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尤其是下午的时候,外面大太阳烤着街道,隐隐有了一丝夏天的味道。陈平按照老板娘的吩咐,来到二楼她女儿的卧室,帮这位高一女学生补起了功课。
“喂,这道题怎么做?”一个清脆如黄莺的声音冲陈平飘了过来。
他坐在一张板凳上,头上就是空调,吹得昏昏欲睡,舒服得很。听到老板娘的女儿在叫自己,陈平抬起头,看着盘腿坐在书桌前的少女,愁眉道:“大小姐,你也太夸张了吧,从我进来到现在,每道题都不会,还让不让人痛快地睡个觉了?”
老板娘的女儿叫李婧,很文静淑雅的名字,她平时也的确是个乖乖女,回家之后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很得老板娘的喜欢。只是她的学习成绩实在很差,去年勉强考上了九中,在班级里基本是垫底的成绩。老板娘不止一次说过希望她将来能考上梨花大学,只是照她的成绩来看,这个期望基本不可能实现。
李婧穿着一件纯白T恤,下身则是宽松的长裤,一双修长紧致的腿蜷在椅子上,看着面前的习题册,小嘴不知不觉就嘟了起来,叹道:“怪我咯?”
陈平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心想生活真不容易,这三百块的外快赚起来也这么难,勉强笑道:“不怪你,不过咱们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你得跟老板娘说说,得加钱啊。”
李婧咬了咬笔头,忽然转头看着陈平,坏笑道:“喂,你来我家面馆做事到底有什么企图?”
陈平满头雾水道:“企图?你在说什么?”
李婧只要不谈学习问题,立刻变得精神抖擞,那双大眼睛也神采奕奕,像模像样地分析道:“你这个人呢,长得还不错,做事也勤快,还读过大学,如果想要赚钱的话,怎么也能找个不错的工作吧?结果你却到我家面馆当打杂,一个月才两千块,这说出去谁会信呀?所以我说,你肯定是有什么企图!”
陈平一脸茫然地看着她,反问道:“那你说我会有什么企图?”
李婧楞了一下,对啊,自家就这么一个小面馆,又没钱又没权的,陈平图什么?总不可能是因为贪图母亲的美貌吧?想到这儿,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道:“也许是因为你脑壳坏掉了?”
陈平幽幽一叹,上天真是公平,给了这位少女苗条的身段和漂亮的脸蛋,却没给她一颗正常的大脑,笑道:“我看你才是脑壳坏掉了,整天不好好学习,就知道胡思乱想。”
两人正说着,楼下面馆大堂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夹杂着男人的吼叫声。
李婧好奇地转着大眼睛,道:“好像有热闹看,我们要不要下去瞧瞧?”
陈平看着她一脸雀跃的表情,再想到被她的智商连续折磨的痛苦,连忙点头答应下来。
两人一前一后走下楼梯,便瞧见老板娘大刀金马地坐在楼梯口,旁边站在一个瘦弱的男人,正是这家面馆的老板,除了吃饭其他时间都看不到人影的李金堂。
陈平走到老板娘身后,蹲下身问道:“老板娘,这是怎么了?”
面馆中央,两桌客人正在对峙,但力量对比很悬殊。左边这桌一共七个老爷们,都是身躯魁梧,面色不善,不少人胳膊上都露出来纹身,显然不是好惹的角色。陈平认真瞧了两眼,认出这帮人是在附近混生活的,领头的那个平头男人叫顾老三,是天京市本地人,手下有几十个兄弟,在附近一家娱乐城看场子。
他又看向右边那桌,不由得怔了一下,这桌坐着两个娇滴滴的美少女,正是经常来面馆吃饭的卓言和楚瑾瑜。
“顾老三这个人是什么德性你还不知道?见到这两个漂亮女娃就不老实,嘴里不干不净的,他那些喽喽也跟着起哄。那个叫卓言的女娃嘴巴也厉害,几句话就跟他们杠上了。现在的女娃啊,胆子真是大,也不怕吃亏。”老板娘春丽双手撑着下巴,低声发表着感慨。
陈平点了点头,视线停留着安静却不慌乱的楚瑾瑜身上,若有所思。
这时,老板李金堂忽然转身,一脸诚恳地说道:“小陈,我们夫妻俩手无缚鸡之力,眼下只能靠你把他们请出去了。”
陈平苦笑道:“老板,你这是明着坑我啊。”
李金堂摸着自己的下巴,叹道:“真是抱歉,下次我会注意,尽量悄悄地坑你。小陈,你年轻有为,长得又帅,再加上我们夫妻俩平时待你不薄,现在是该你出力的时候了!”
陈平头疼道:“老板,你这么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口才又那么棒,这种事情应该能轻易搞定的!”
李金堂猛地摇头,叹气道:“我虽然英俊潇洒,但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而且我最近身体不好,咳咳,万一被这群王八蛋伤了,咱们的面馆还能不能开下去?”
陈平翻了个白眼,说得好像这面馆的生意和你有关系似的……
最后还是老板娘春丽一锤定音:“小陈,去搞定他们,这个月工资给你加……唔……一百块!”
陈平咬了咬牙,道:“一百块,不反悔?”
春丽怒道:“老娘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
陈平认命地点头,老板娘和李金堂给他让开路,于是他就像上刑场一样,风萧萧兮不复返。
老板娘春丽看着他的背影,纳闷道:“这小子,平时可没这么积极,让他办个分外事总要磨牙,没钱就使不动,钱少了要抱怨,今天这是怎么了?”
李金堂一副过来人的模样,摇头晃脑道:“这你就不懂了,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逑个屁!就你废话多!”老板娘很不客气地瞪了一眼。
李金堂缩了缩脖子,转头看着女儿李婧,悄悄地叹了口气,引得李婧掩嘴而笑。
大堂里的气氛十分紧张,只见顾老三坐在桌前,手下都是面色凶狠地站在身侧,就像一排跟人较劲的大鹅,纷纷抻直了脖子,昂着头,对两个女孩怒目而视。
陈平放慢脚步,注意到两个女孩惊喜的眼神,微微颔首示意,然后走到她们身前,转过身面对顾老三,笑着说道:“哟,这不是三哥嘛,下午好啊。”
顾老三冷眼看着他,道:“滚蛋!”
陈平淡定地说道:“三哥,都还没吃饭吧?我们老板娘说了,不如坐下来聊聊天,她下面给你们吃啊。当然,这肯定是免费的,还有酒水赠送,大家开开心心地吃饭,何必为了点小事伤了和气。”
顾老三站起身,走到陈平身边,龇牙咧嘴地吐口气,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平头,仰视着陈平,冷声道:“小子,你混哪条道上的,也敢管老子的事情?”
陈平赔着笑,道:“三哥,我就是一打杂的,哪里敢管您的事情?这不是我们老板娘怕大哥们饿了,特地让我出来说一声嘛。”
顾老三伸手在他胸口一推,不耐烦地说道:“今天老子不会放过这两个小妞儿,你赶紧滚远一点,别来碍眼。”
陈平呵呵一笑,脚下却跟生根了似的,一动不动。
在他身后,卓言探出来半张脸,对顾老三嘲讽道:“什么三哥四弟的,就是一臭流氓!带着几个小混蛋就敢充大哥,瞧把你能耐的!陈大帅哥,你不用理他,他不敢对我们怎么样!”
陈平心里有些触动,这小姑娘还挺懂事的,不想把自己牵扯进来,看来她也知道这顾老三不是什么善茬。
顾老三那张脸登时变得像阴霾一样,沉声对陈平说道:“小子,赶紧滚,否则老子对你不客气。”
陈平为难地道:“三哥,不是我不想走,是真的不能走啊。”
“不能走是吧?那我送你走!”顾老三面色阴沉地说道。
就在他要动手的瞬间,陈平猛地后退一步,扭头对老板娘说道:“老板娘,说好了啊,一百块得给我!”
楼梯上,一家三口愣愣地看着陈平,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世上还真有这么笨的人,为了一百块卖命?春丽其实只是想试一试,却也没真的要陈平卖命,说到底她和李金堂都不是那种心狠手辣的人。于是她赶紧站了起来,急匆匆地走下楼梯。
就在这时,场间风云突变,陈平不等顾老三反应过来,一步上前,右手勾住他的脖子,左手紧握成拳,狠狠地捶在顾老三的脸上,打了他一个满脸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