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亦心的话,苏粲倒吸了一口冷气,“我知道了,我会第一时间禀报殿下的。”
亦心道了一句,“有劳苏统领”,后退了两步,转身走出太子府,走到门口的时候,“你们既是识得这图腾,自是明白殿中的规矩,若是有人问起,该如何回答,不用我教你们吧。”
两个守卫恭敬的低着头,齐声回道:“属下...”明白,后面的两个字还没说出来,就被一记冷眼,吓得禁了声。
亦心离开了太子府,并没有返回雪苑,而是一路向着禁宫奔去,凭着敬礼的令牌,亦心轻松的进了宫。
此时的禁宫,与白日里不大一样,青石甬路上一队一队的轻甲侍卫,个个面色清冷,如临大敌一般,就像是在告诉众人,这宫中确确实实发生了可怕的事情。
凌云殿内外,更是戒备森严,饶是亦心握着敬礼的令牌,也是经过了重重检验,远远的,亦心看到了紧闭的殿门,还有立在殿门两侧的敬礼还有皇甫威。
亦心低垂着头走到了敬礼身前,将令牌双手奉上,“多谢敬公公,不知,可有我家小姐的消息?”
敬礼收回了令牌,忽略了亦心冷冰冰的声音,余光扫了一眼大殿,“小姐...找到了...”
亦心蹭的抬起头,眼中的晶莹摇摇欲坠,那一丝浅浅的笑意还没有漫过嘴角,就听到殿门‘砰’的一声开了,却是梦卉抱着千寻一步一步,僵硬如行尸一般,走了出来。
那无力的垂着的白色手臂,随着一阵风过,晃了几晃,仰面朝天的脸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不过那心口处,犹如绽放的红梅一般刺眼的红,直让那喜悦的泪,生生的凝在了眼中,使得那殷红越来越模糊,越来越大....
直到梦卉从她身边走过,亦心也没有听到期盼的心跳,自以为轻功还算可以的亦心,此刻却是连抬步都觉得艰难无比,敬礼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是在玉熙宫外找到小姐的,刺客已经被三殿下手刃了,看那刺客身上的图腾,该是西金之人,慕小姐这是替圣上当了一劫啊...”
亦心只觉得两耳嗡嗡作响,敬礼的话她只听到了最后那几个字,‘替圣上当了一劫...’亦心冷冷一笑,迈步跟上梦卉,离宫而去。
翌日,漫天的大雪覆盖了整个信都城,城中到处是哀叹唏嘘之声,自然也有那些隐忍的笑声。
“许掌柜,可是听说了慕家小姐之事?”
“可惜...可惜啊...”
“哎,这小小的女娃儿,就这么没了,真是可怜啊...”
“听说那刺客是冲着圣上去的,这慕小姐是为圣上挡了那一刀啊!”
“是啊,我表哥还听到了那圣旨呢,说是慕家小姐护驾有功,特封了泽玉郡主,以郡主的规制,风光大葬呢”
随着一声声哀乐,从将军府传出,街道上的人,男的叹气,女子有的却是隐隐抽泣起来。
玉泠宫中,冷玉娘则像是雕塑一样坐在那,一双幽蓝的眼睛,直直的盯着皇甫商,喃喃自语一般,“你可知道她是谁?你不知道,她不止是雪舞的孩子,她也是玄月的孩子,她是我的亲侄女,是我狼族最最尊贵的存在,你说她死了,被一个西金的无名小卒杀了?宫里怎么会有西金刺客?她又怎么会再凌云殿?”
冷玉娘的脸色煞白如雪,无论她怎么想,却是丝毫没有怀疑眼前的这个男人,前思后想,冷玉娘眼中渐渐的蓄满了浓浓的杀意。
皇甫商看着面前失魂落魄的人儿,一颗心如刀绞一般,听到冷玉娘呢喃出的话,他已然悔青了肝肠,若是知道那丫头竟是玉儿血亲,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这么做的,可是...
“玉儿...是我...害了她...”面对这冷玉娘眼中那滔天的恨,他实在是没有勇气坦白,这般模棱两可的话,已是极致。
“是我,我早该杀了他,在雪舞离开的时候,我就该杀了他...”
皇甫商自是明白她口中的他指的是谁,可是心中却是越发的不安,越发的不敢面对冷玉娘。
三日后,是出棂的日子,天还没有亮,皇甫轩便是一身黑衣,等在了将军府的门口,将军府的人皆是一惊,谁也没有想到,这堂堂太子殿下会亲自来送灵。
“将寻儿葬入桃花谷吧。”皇甫轩的话音一落,慕青川就是单膝跪地,“殿下,这...万万不可啊,那桃花谷可是殿下的...”
慕青川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皇甫轩打断了,“怎么?将军是怕赶不及在为本宫建一座陵寝吗?”
慕青川脸色一青,“臣惶恐”
皇甫轩径直走到千寻的棺椁旁,他一直不愿相信,一直在寻找着她还活着的蛛丝马迹,可是,他寻遍了,却还是抹不平她心口那细小却幽深的伤口。
轻轻的伏在棺椁上,一行清泪,缓缓滑落...模糊的视线中,皆是她时而欢快如燕子,时而宁静如雪的小丫头,从他第一次得知,自己已经有了一位未婚妻时,他也慢慢的成了那雪苑围墙上,众多耳朵中的一个。
从见她第一眼,已有四年的光景,却不曾想到会有如此变故,难道真如母亲所言,是那些虚荣害了她吗?这慕青川当真有这般胆量,敢在凌云殿行刺?
又是半月过去了,刚刚抵达晋州的慕胜寒,传回了西金频频进犯的军报,一时间,信都城中人,皆对西金刺客一事深信不疑,就连冷玉娘和皇甫轩,也陷入了疑惑之中。
刺客已死,就算冷玉娘怀疑慕青川,却是一时间也奈何不了他,他手中的三十万兵权,还有那连太子卫都不敢轻视的慕家军,成了他最为坚固的护命符。
时间过得很快,亦心为千寻守丧,搬到了桃花谷的净邪观中,潜心修道。梦卉与春歌则在葬礼的第二日,就失去了踪迹,冷玉娘想找许安询问,却发现许安早在寻儿遇害时,便离开了信都。得知这些,冷玉娘似是依稀看到了一线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