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寻安静的听着,这是第一次有人跟她说起她的母亲,因着知道梦卉很是在意母亲的死,所以,千寻从未问过一句。
“那一年,玉娘一声不响的离开,我如发了疯一般,遍寻不得其踪,是你的母亲告诉我,玉儿只是回家了,她告诉我,玉儿一定会回来...”
皇甫商越发的语无伦次,声音都是颤抖的,似乎他现在很害怕,千寻听到了他那慌乱的心跳,还有他努力克制的急促的呼吸。
“不知皇上与千寻说这些,有何用意?”
千寻打断了皇甫商的思绪,他猛然抬起头来,起身时有些快了,晃了两下,才稳住身形。
几步来到了千寻身前,迎上那双灰突突的眸子,皇甫商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慢慢的,眼中只能看到那绣着红梅的心口...
千寻虽是看不清皇甫商的表情,可是,那越来越浓的杀意,却是让千寻心下一凛,左思右想也想不出这皇甫商为何对自己动了杀心。
“皇...”千寻只来得及说出这一个字,就失去了意识,倒在皇甫商怀里时,那颤抖的手,还停在千寻的身后。
尽管他是杀伐决断的皇帝,即便他曾经杀人无数,可是眼前这个不过十岁的孩子,却让皇甫商,打心底里恐惧。
他怕冷玉娘那责备,伤心,甚至是怨恨的眼神,他怕玉恒那冷淡,疏离,甚至流露出杀意的目光。
可是,他更怕在见到皇甫轩那猩红的双眼,松了的手,再次握紧。
凌云殿外,亦心焦急的搓着双手,厚重的殿门,隔断了里面所有的声响,夜幕渐渐落下,宫中各处都燃起了灯,唯有这凌云殿,还是一片漆黑,没有一个宫人出现,亦心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浓。
“敬公公,这天暗了,也凉了许多,奴婢怕小姐一会儿出来受凉,先去玉妃娘娘宫中,给小姐取个斗篷来。”
亦心恭敬的跟敬礼交代了几句,也不等敬礼回话,转身便走,看着亦心很快就消失在转角的身影,敬礼无奈的摇了摇头,声音极轻的说道“来不及了...”
一炷香的时间,不过转瞬即逝,亦心赶到玉泠宫才得知玉妃娘娘午时便出了宫,去了太子府上。
亦心回返的路上,慌乱中撞在一个一人身上,接着火光看清那人时,连忙磕头,“奴婢该死,冲撞了三殿下,望殿下恕罪。”
皇甫威冷冷的看着跪在脚下的亦心,“为何一个人在宫中这般慌张?”
亦心几乎整个身子都贴在了地上,“三殿下恕罪,奴婢...奴婢迷路了...”
皇甫威的目光越发的森冷,“迷路?你要去什么地方?”
“皇上召见了我家小姐,奴婢怕小姐夜里受凉,想去玉妃娘娘宫中借一件斗篷,却不慎迷了路。”
“正巧本殿要去见父皇,你就随行吧,”皇甫威原本明明是要去反方向的中政殿,如今却说要去凌云殿,亦心就知道,自己这一撞,是撞对了。
“谢三殿下”
一行人赶到凌云殿时,大殿中已经灯火通明,殿门大开,亦心远远的便看见皇甫商脸色惨白坐在殿中,左肩颈出一道血粼粼的伤口,触目惊心。皇甫威见此,便是一声惊呼:“父皇!”
殿中除了一干侍卫,哪里还有千寻的影子,当即脑中嗡嗡作响,就连迎面疾步而来的敬礼说了什么都没有听清,只有一句:“千寻小姐被掳走了”亦心的耳中,只剩下这一句,再也没有其它的声音。
“奴婢要回去告知姑姑,望公公给予出宫令牌。”
敬礼将自己的令牌给了亦心,一路上皆是走的僻静小路,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赶回了雪苑,一进门就对上了刚刚回来的春歌。
“亦心妹妹,怎么就你一人?小姐呢?被玉娘娘留在宫中了?”春歌不停的向亦心身后张望,黑漆漆的甬路上,哪里有半个人影。
亦心对上春歌那急切期盼的眼神,狠狠的咬了一下舌头,浓重的腥甜,让她的舌头不那么僵硬,“小姐...失踪了!”
亦心不知梦卉是如何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的,冰冷的双手抓着亦心的肩膀,那寒气,几乎要将亦心冻僵,“什么叫小姐失踪了?”
亦心‘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亦心该死,小姐进了凌云殿,一去就是两个时辰,我担心小姐被皇上为难,就去找玉妃娘娘,结果,再回到凌云殿,敬公公就说,小姐被刺客掳走了。”
梦卉放开了亦心,倒退了几步,眼中杀意尽现,“一派胡言!那可是凌云殿,怎么会有刺客?”
春歌已经红了眼睛,跪在亦心面前,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丝的期待,“亦心妹妹,你是在逗我是吧,你是许久未见我,想要逗我,是吧?”
亦心腾地站起身,“我去找殿下!”
春歌跌坐在冰凉的地上,仿佛一下子就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梦卉强迫自己压下心中的不安,走到春歌身前,“去告诉许安,小姐恐怕已遭不测,让他早作准备,”身形一闪,便消失在夜色中。
一句‘小姐恐怕已遭不测’更是让春歌泪如雨下,心中的自责和后悔,几乎快要将她吞噬,想到梦卉的话,胡乱的抹了一把脸,步法变幻如游龙一般,不过眨眼间,已不见踪影。
亦心来到太子府中,却被拦在了府外,亦心挽起了衣袖,露出了小臂上的图腾,守卫才低下头,恭敬后退了两步。
径直来到了太子居住的东苑,房门前的苏粲惊讶的看着亦心,那惨白的脸色,更是让他心下一惊。
“烦请苏统领通禀一声,亦心有要事求见太子殿下。”亦心低着头,无视着苏粲打量的目光。
“殿下此时无法见你,你有事可以先与我说。”苏粲自是不会再让第二个人闯进去了,上一次将皇帝放进去,让他知道了殿下的情况,他可是一连睡了七天的冰床了。
亦心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小姐在凌云宫遇到了刺客,被刺客掳走,下落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