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去红杖老爹那里。”
陆小释稍稍加快脚步，踩在泛着金属光辉的街道地板上的脚步声悠悠地回荡，两旁的那些各种风格的招牌充满了异域的风情——虽然多是红色的厚实的木材镶嵌彩色金属的古典风格样子，大概是一种统一的城市形象吧，但是为了迎来星空各地无边疆土的来客，不可避免的语言沟通问题只好交给了图案来解决。
瓦尔哈拉的外区无疑是一种高度抽象而极尽奇幻的地方——古典、安静的街道与商店，折射着幽暗光辉的玻璃壁垒，形似古堡的建筑外形，灯火辉煌的城市远景，混乱的风格里面一种有序的存在将它们糅为一体。
云娜慵懒而贪婪地趴在陆小释的肩背上，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那些各具特点的招牌——
“钱袋子和金苹果”，这是货币交换的银行。
“餐刀和牛排”“面包和杯子”，应该是不同文化的餐厅。
“圆环和书卷”，则是学者交流、典籍交易的地方。
“枪炮和刀剑”，那么是武器装备的场所了。
“枪炮和玫瑰”，呃，这个是什么地方？似乎联想到了什么，女孩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呜咽声。
他们穿行过六角形广场，一群的白鸽被他们的脚步声惊起，鸽群“哗啦”地腾空飞起，盘旋在广场上空，这个时候虚拟城市还是黎明，黛色还未完全褪去，朝霞刚刚染红了天空，建筑的影子拉得格外幽静而漫长。
“哥哥——”云娜的声音拉长，柔软而温润的音色里透彻者和眼前的黎明时刻相似的性质——幽暗、清冷、空灵，“这里的时间是遵照绝对时间来的吗？三重时间计量法，立柱东南，记录年时，谓之绝对时间。真像是场不真的梦一样——”
女孩有些好奇地摆弄着身上的那个精确到一千万分之一秒的钟表。
他们说话间，背着女孩的陆小释已经七拐八拐地穿过一道道冷清无人的巷道，然后云娜忽然看到了许多人。毛毡或者帆布之类的东西铺在地上，两侧的尖顶方塔以高耸的姿态使他们和他们的摊位一起埋入了阴影。
“哎？这么冷清的地方还有人摆摊？而且虚拟的城市也会有这种私设摊位的形式吗?”云娜很不安分的四处探头，但是大多数的摆摊人都是一种大众化的深兜帽的袍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根本看不出什么。
“喏，有什么样的需求，就会诞生为此服务的商人——喏，这是浅海的谚语，浅海的商人虽然很多都是那种天生被害妄想症的家伙，但是说的话却是很实际，很有理。”陆小释解释得很有耐心，当然这也是因为自身曾经同样思考过这个问题，两个人许多的地方都存在非凡的默契，“星空淘宝的网络交易平台，无论是B2B、B2C、C2C，都是一些明面上的交易——星空公司作保，维护商业公正与公平，但是怎么都依旧是无法满足那些不好出手又不愿被坑贱卖的人，阴影网的地下交易太黑，许多人就会到这些有背景的第二级、第三级甚至是特殊的‘私服接入环级’的虚拟城市上和别人达成交易——”
“不好出手的东西？”云娜注意到上面摆放着各种各样的东西，凶兽、星空巨兽的皮毛、骨骼、牙齿、爪子和内脏器官，铭刻着奇异纹路的纹章芯片、机械芯片，甚至还有那些几乎是古董的施法者卷轴——此时无需陆小释的解释，聪慧的女孩也明白这些东西的来路不正了。
陆小释似乎想到了什么，提醒道，“这里的东西，你最好别买，下城区作为半军事化的封闭城市可是通不过二级安检的。”
云娜低着小脸，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随着他走路的脚步的节奏，看着穿行的陌生的钢铁与玻璃的巷道不断后退，黎明的阳光缓缓升高，高塔的影子渐渐变短。
她用手为陆小释理了理虚拟人物的领口。在她的手上钟表才刚刚跳过几个数字，提醒着她这是个虚拟的世界。
6时1分59秒0121527。这是接入瓦尔哈拉时的时间。
6时1分59秒1493537。这是此时的时间。
这真是缓慢的时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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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袍”。
这是眼前的偏僻的商店的名字，也是他们的目的地。
云娜一开始见到这家看上去很一般的的平民化的日用服饰店，还有些不明所以。大约一百多平方米的小服装店唯一可以令她发现的不同寻常之处，大概就是职员居然是个人类思维体吧——毕竟这个时间拉长的城市商店里智能居多。
“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吗，先生、小姐？”
店员款款地走到两人面前，这是一个身材高挑将近一米七的漂亮女孩。
“红袍相信正义。”陆小释口中说出完全不相干的话语，“帮我们两个人挑几套普通的战斗用的软甲——”
“乐意效劳。”女店员神色恭敬、眸光了然地对着他行了一礼，“请跟我来！”
显然，这是个切口的暗语，陆小释作为熟悉的人，自然很快对上。
云娜意识到什么，神色微动，有些诧异——因为三人沿着楼梯下到底下的地下楼层后，竟然登上了银色铁盒子似的电梯直接来到了另一个完全想不到的地下大厅。
四周的众人或豪饮，或低酌，还有几个大快朵颐的人，空旷的空间虽然有些昏暗，但是绝对整洁清爽，布置也颇为巧妙，四面是洁白的与红色地板相衬的旋转阶梯，吊顶的大灯盏自动地转动，明暗间无数影子飘忽不定，似乎是点着那些经过某些特殊的工艺的焚香，空气里飘着奇异的芳香。
与瓦尔哈拉的设计风格相似，所有的墙壁都是玻璃与钢铁，同时那些玻璃皆是如同暮色的暗红，雕花红色琉璃更是通过色彩的渲染让这个地方充满了华丽、尖锐的神秘感。
云娜目光投向陆小释，目光里透着疑惑。
“这里是私家的武斗馆。”
陆小释才刚刚开口解释，一个爽朗而又透着惊喜的声音忽然响起在大厅，引得好几个人都侧目，“原来是天释啊，我还以为有时哪个债主来了呢——”
陆小释不需要看，就猜到了来人的身份了。
雨果?冯?安列克。
“红杖老爹不在？他们交给你负责，也不怕你把自己的债务用这里的产业抵押卖掉，雨果？”
作为此时店面负责人的雨果走上前来，女店员很识趣地行礼后就退下了。
即使是同性，陆小释也必须承认这个家伙天生有作为一位花花公子的资本和天赋——他的五官很端正，眼睛是那种柔和的给人好感的浅蓝色，他们线下进行过交流，与陆小释不同的是这家伙居然是直接百分百还原的真实面貌。
一个有意思且有手腕的混蛋家伙。
陆小释身子一偏躲过了他的拥抱，示意给他看到自己背后背着的云娜，然后抢先开口，“她是我的妹妹，别乱打主意，昨晚估计又玩疯了的家伙!”
“你的妹妹？你确定不是你的那只精灵姬？这种相似的气质——”
陆小释没有接他的话题。
“昨天的活动因为意外没能上线，有什么消息吗？”陆小释压低了声音，同时表情严肃起来，迅速地沿着楼梯向上一层的包间前行。
“该死的萝莉控！”雨果低声地嘀咕了一句，收回了落在不发一言、保持安静的云娜身上的目光，“唉，你不是打过招呼了吗？我们这儿又不是不通人情，何况你签的是宽松的外围合同。”
陆小释一瞬转头，正好对上了云娜那双溜溜打转的眸子。
女孩无奈地实话实说，“卡卡来过嘛，而且你的那些邮件贝妮也有备份，我翻了翻就知道了，所以就帮您回复了——”
好吧，虽然这种隐私被妹妹偷窥的感觉实在不好。
陆小释微微摇了摇头，用手像抚弄前世饲养的猫咪一样揉了揉女孩搁在他右肩上的小脑袋。
走在后面一点的雨果耸了耸肩，一脸愉悦地看着陆小释的动作，“技术流的死小子，任务达人天释，居然玩养成妹妹养成，唉，多少女孩该伤心啊？”
“见鬼。”陆小释暗中骂道，同时嘴上岔开了话题，“滚吧，你这家伙不会是昨天晚上玩到通宵，刚刚才起吧——”
说着，陆小释皱了皱眉，瞥见雨果有些萎靡的样子，做出嫌恶的表情，表情相当浮夸——当然按照这家伙的性格作风，这十有八九是事实。
云娜歪了歪脑袋，轻轻地在他的耳边蹭了一下，目光里闪过异色。
“昨天晚上的妞儿，可真够劲的，两点才结束——”雨果的话戛然而止，显然注意到了一旁还有的女性，俊朗文气的外表下露出讪讪的表情，“你的妹妹怎么了，擎天域网的不适应症状？”
陆小释点了点头。
“话说你干这份看店铺的生意，不会是欠债太多，申请来的吧？”
“呃……差不多吧。”雨果走上前，钥匙打开了一间摆放着悬挂高清屏幕和VR接入舱类似物的房间，做到了旁边的一个椅子上，皱着眉似乎算着账务，“具体债务我好像也记不清了——管他呢。”
“雨果，不要这样，你会毁了你自己——”陆小释把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想下来的云娜放到了另一侧的椅子上，虽然不愿聊这个话题，还是提醒朋友。
“及时行乐才是我唯一的生存方式——天释，任何人的生存方式都是不同的，小丫头，别那种眼神瞪我——这确实是一种‘特殊的圈子’里无害的生存方式之一。”雨果语气也不再是满不在乎，但是依旧是直接回绝了朋友的建议，“你有事找老爹他们吗？总之肯定不可能是因为来参观这里的吧。”
雨果似乎受不了来自陆小释背上的目光，居然耸耸肩，低了头。
陆小释才注意到女孩此时瞪着雨果的看待渣滓的眼神，当他扫到女孩的眼睛时，女孩立即又低下了头，换成了副温顺的表情姿态。。
雨果这家伙居然会被小女孩瞪得低头？
顿时他不觉莞尔，同时也放弃了对朋友的劝说。
“没什么，就是联系一下组织，同时回应今天接的几个外围的‘外快任务’。”
“联系一下组织，你想获取更高权限？”雨果显然有些吃惊朋友已经不声不响达到这种地步了，同时伸了个懒腰掩饰住自己的惊讶，“思维进阶的资料你估计可以拿到哦，但是我建议你最好慎重，想办法向老爹他们淘出点好的辅助药剂——”
“奥，对了。”雨果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今天你交接任务应该可以联系到‘白鲸先生’，他的权力在组织里很高。”
陆小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心中明白这种微小的消息的重要性，要知道这个浩瀚星空下生存，天分许多时候都没有机会重要——他暗暗地决心若有机会帮助朋友一把。
“现在，我大概还有二十分钟的空余时间，模拟武斗场上来一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