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星空闪烁,微暗的松林里,微风阵阵。一个清瘦老者,漫步在林中,脚下朴素的布鞋,踩在枯落的松针上,发出沙沙的声音,伴随着林中此起彼伏的虫鸣声,形成一种独特韵律。
走了许久之后,老者停了下来,因为他看见面前有一个树桩,树桩很大,而且看起来很新鲜,显然这棵树不久之前刚被砍伐。树桩上坐着一个人,这是一个身材很臃肿的人,此刻这个人正在对着酒葫芦喝酒,喝酒自然要有配菜,而这人面前前,一盘看起来很不起眼的猪头肉静静的悬浮着。
袁先生静静地看着面前的胖子。
“袁非己,好久不见。”胖子瞥了袁先生一眼,捻起一片猪头肉,放进嘴中细细地咀嚼着。
“卤香居的猪头肉,味道极好,你要不要试一试?”
袁先生笑了笑,感慨道:“京城离琅山道不近,从京中卤香居带来这盘猪头肉,到了这里,肉恐怕早已不新鲜了。”
胖子道:“你不必担心,我自有手段让它保持新鲜。”
袁先生道:“程力鸣,程胖子啊,你用天地元气保存这盘肉,只为满足口腹之欲,不怕遭天谴么?”
程力鸣看了看袁非己,没有回答。
袁非己道:“你是二少主人身边的人,却离开了二少主人身边,来到这里,怕是要对六少主人不利吧。”
程力鸣点头道:“不错,二少主人要杀六少主人,所以派我们来杀你们。”
袁非己叹息一声,道:“六少主人并无夺嫡之心,为何二少主人不肯放过六少主人呢。”
程力鸣道:“你要知道,二少主人也没有夺嫡之心,只是情势所逼。”
“老主人难道不管了吗?”袁非己叹道。
程力鸣摇摇头,道:“当初老主人也是这样过来的,所以自然不会阻拦。”
袁非己点了点头,道:“老主人心肠还是那么狠。”
程力鸣默然不语。
片刻后,袁非己道:“既然如此,多说无益,出手吧!”……
松林山头,帐篷里,陆均猛然起身,而后推醒身旁鼾声不断的东方雍。
东方雍揉着惺忪的睡眼,起身问道:“陆兄,你……”
陆均道:“轻声,让你的护卫起来戒备,有敌袭!”
东方雍一惊,顿时睡意全无,赶紧与陆均趁着黑夜,将另外几个帐篷的护卫轻声叫醒,并让他们随时戒备。待叫醒所有人之后,东方雍才惊觉道:“袁先生呢!”……
“自踏入‘春秋’之后,我便极少与人交手了。入东方世家这些年来,我更是没有与你切磋过。如今看来,此战不能切磋,反倒是生死战了。”程力鸣对着袁非己道,说罢,对着袁非己一指。
一阵风吹过袁非己耳边,松林间,松叶纷纷落下。而后奇异的一幕出现了,只听噼啪一声,一条火龙突然凭空出现,乘风而来,扑向袁非己。
袁非己神色一动,宽大的袖子里一声轻鸣,一道白芒倏忽之间从袖中掠出,撞向火龙,随后白芒绕着龙首一圈,顷刻间火龙首身相分,火龙随之熄灭。白芒去势不减,“咻”的一声轻响,直刺程力鸣。
然而白芒飞至程力鸣身前后,却如同被凝固一般,静止了下来。随后白芒的真面目显现--一柄薄如蝉翼的白色小刀。
小刀似乎不甘被阻,后退半步,轻响一声,刀身蓦然变大,之后变刺为劈,白芒萦绕刀身,向程力鸣狠狠劈下。
程力鸣口中轻啸,无数松针凭空飘起,汇聚一处,冲向白刀,最后叮当声不绝于耳。
忽然,程力鸣瞳孔一缩,又一道白芒从袁非己袖中疾速飞出,直刺程力鸣……
离陆均几里外的琅山道,一个衣衫破烂,须发皆白而又邋遢无比的老者,盘坐在大道中间,面前一个长须飘拂,衣冠整洁的老者,怒视着邋遢老者。
“黄叫花,你不要欺人太甚!快给我滚开!”
邋遢老者挖了挖耳朵,道:“肖伪君,不是我不想让,是你过不来罢了。再说了,你奉二少主人命令前来,是为了杀六少主人的,而我则是奉东方颖小女女的命令来保护东方雍小子的,咱们立场本就不同,我凭什么要让开!”
肖姓老者面色变幻不定,许久后,他冷笑道:“黄叫花,你就算把我拦在这里,也没有意义,来杀六少主人的,可不止我。”
黄叫花看了肖姓老者一眼,道:“除了你,二少主人身边还有一个程力鸣,程力鸣那边有老袁拦着,我怕什么?”
肖姓老者冷冷一笑,道:“你觉得要杀六少主人的只有二少主人而已吗?”
琅山道,松林山头,帐篷外,一个驼背的山羊胡老者,拄着拐杖,缓缓的靠近着帐篷。
帐篷里,陆均掀开一条缝隙,从缝隙紧盯着不断靠近的驼背老者,手中紧握着腰间的佩剑,他身上的巨大背裹,也暂时放在旁边。身后的护卫半跪,手中弓弦拉满,搭在弦上的箭随时准备放出。而侍卫身后的东方雍,则冷汗连连。
驼背老者在走到离帐篷二十步时,停下了脚步。老者笑了笑,对着帐篷道:“小娃娃,出来吧!”
老者话音未落,帐篷的门帘便被挑开,然后弦响,箭离,直射老者。
然而诡异的是,扑向老者的疾箭在靠近老者两步之距时,竟碎为数段,掉落在地。之后噗嗤几声,帐篷被分为四瓣,陆均,东方雍及一干护卫暴露在老者面前。弦再响,箭再发,老者轻咳一声,裂声起,所有箭竟从箭尖开始,被劈裂为两片,随后掉落地上。
东方雍看着驼背老者,涩声道:“范先生,连大哥也要杀我吗?”
驼背老者道:“六少主人何必要问如此幼稚的问题,你既生于东方世家,就应清楚世家之规矩,非是大少主人心狠,物竞天择而已。”
东方雍笑了笑,道:“是我奢求了,竟奢望家中竟有温情存在。”随后,东方雍眼神蓦然一冷,道:“大哥要杀我,我自是不能引颈就戮……”
驼背老者冷笑:“那可由不得六少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