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国陆国,与东国燕国,南国秦国,北国周国,同列中原四国。西国与西漠接壤,有不少国土处于沙漠戈壁之中,其中青州便有大半土地处于戈壁之中,然而生机无处不在,在与这戈壁交接之处,也有一片苍莽森林。青州,便在自然伟力之下,形成了半是戈壁,半是林莽的奇伟景象。
“琅山道,就处于仓茫山脉和瀚海戈壁之间,经过琅山道之后,就进入徐州,届时便一马平川。这徐州可是个繁华之地,到时我请陆兄游玩,陆兄便知我所言不虚。”东方雍骑在马背上,笑着对陆均说道。
陆均与东方雍一行人在离开尖儿岭之后,迤逦半月,来到了琅山道。
袁先生与陆均坐在马车上,陆均望着左侧碎石遍布的戈壁,又转头看了看右侧苍茫山脉的森林,不由感叹道:“鬼斧神工!”
袁先生微微一笑,道:“若是少郎君知道琅山道的历史,便不会说出鬼斧神工四个字了,而是会说人力无穷了。”
陆均一愣,道:“这是何故?”
东方雍笑道:“琅山道是以人力开出来的。千年之前,中原与西漠之间,隔着苍茫山脉与瀚海戈壁,那时琅山道尚未开辟,西漠人不知有中原人,中原人亦不知有西漠人,那时也尚未有青州这个州地。后来,当时商朝明王欲知外界事,故征发十万百姓,从苍茫山脉的琅山开凿,经二十六年努力,终于沟通西漠,而后才有了如今的青州。而沟通中原与西漠的我们脚下的这条路,便被称为琅山道。”
袁先生道:“琅山道初开时,只是一条林间小道,并未有如今的气象--能够车马通行无阻。是之后有人以一己之力,扩宽了整条琅山道,才使琅山道有了如今的规模气象。”
陆均一愣,不可思议的道:“是谁竟有如此伟力?”
袁先生紧盯着陆均,片刻后见其脸上仍是满脸不可思议的神色,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有些失望地回答道:“先圣,阳谷。”
陆均点头,再想问时,只见袁先生已经闭阖双目,不再说话了。而东方雍,也不再多言了。
陆均有些莫名,心道,莫非我说错话了?
琅山道宽阔而漫长,一行人走走停停,黄昏之时,来到了一个长满松树小山头。
一直闭阖双目的袁先生忽然睁开眼睛,道:“停下吧,今夜便宿于此处了。”麻护卫和东方雍等人赶紧下马,随后开始安扎帐篷。
麻护卫等人显然已对宿营野外极为习惯,不一会功夫,便安扎好了帐篷。随后,一个侍卫来到袁先生面前,揖礼道:“先生,我们携带食物不多,请先生允许我等去猎些野物回来。”
袁先生点点头。侍卫得到应允,刚要转身离去,便听到陆均喊道:“等等,侍卫大哥,可否带我同去?”
侍卫一愣,随即望向袁先生,袁先生摇摇头,道:“无妨,你等可带陆少郎君同去。”陆均下了马车,那侍卫又一愣,望着陆均背后背的大包裹道:“陆兄弟,你不把行李放在车上再去吗?”
陆均摇头,道:“不要紧的。”侍卫皱了皱眉,亦不再多言。
“是我走眼了,看来他不是那道门槛里的人。”袁先生看着陆均远去的身影,对着走过来的东方雍道。
东方雍苦笑,道:“无论他是不是门槛里的人,他都救过我的命,我们总不能因为他对我等无益便冷淡了人家。这不是君子所为!事实上即便他是门槛里的人,我也不会想再要他为我做什么的,我不想让他卷入夺嫡的漩涡之中,以此招来杀身之祸。此乃以怨报德!”
袁先生摇头道:“恐怕他也不会帮你的,他连去狩猎都不愿放下他背后的累赘,可见他对我们并不信任。”
“这半个月来,与这少年相处,除了与我同坐一架车之外,这少年没有吃过我等的饭食,我甚至猜测,在其睡觉时,是不是也只是假寐而已。他对我等有戒备。他之所以愿意与我等同行,恐怕就是让你偿还恩情而已。或许,他在告诉我等,救你只是为了交易,不是为了交情。或许,等到了西京,那少年便会立马与我等分道扬镳……”
东方雍目瞪口呆,道:“不至于吧,我观陆兄虽不喜多言,但并非是……更何况难道我的命在他眼里就那么不值钱?”
袁先生摇摇头,道:“他并不知道你的身份……”
春末夏初,夜空晴朗,满天星斗,低垂于戈壁,仿佛要与大地相接,远远望去时,苍茫戈壁与漫天星斗构成了一副苍凉而又壮美的画。
而戈壁一旁的琅山道,橘黄色的火光将四周照亮,松木柴火燃烧时发出噼啪声音,霎时间火星四散。就在火堆上方,一只獠牙很长,体型硕大的野猪,被不断的翻转烘烤着。
陆均看着面前烤的油水晶莹的兔子,满意的点了点头。
马车上,东方雍与袁先生对坐,车下站着一个护卫。马车离火堆不远不近。
“箭法极其精准,开三石的弓,十二息内能连发十箭,且箭箭中的,那只野猪便是那少年所射杀的。其实今晚大部分的猎物都是那少年所猎。”护卫对着马车里的人轻声说道。
东方雍看了看袁先生,道:“如何?”
袁先生摇摇头。
东方雍笑道:“若他是门槛里的人,总不至于还有这样的武力吧?袁先生能开三石的弓吗?”
袁先生微微一笑,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