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山道,黄叫花盯着肖姓老者,道:“你什么意思?”肖姓老者冷笑,道:“大少主人的客卿来了,范云山来了,那是‘春秋’境界的人物,六少主人在劫难逃!”
黄叫花面色大变,急忙站起身来,肖姓老者道:“想走,晚了!”
东方雍看着范云山,只觉得浑身冰冷,袁非己不在身边,自己身边只有一群护卫,和一个或许有些武力的少年,面前的老者看似赢弱,但东方雍深知,面前的老者,是东方世家中,最为强大的人之一。
陆均看了看驼背老者,转头向东方雍问道:“他,为什么要杀你?”
“世家的龌蹉事罢了,让陆兄见笑了!”东方雍无奈的道,“范先生,此人与我并无干系,请先生放过此人吧。”
范先生抬头瞥了一眼陆均,随后摇摇头,道:“今日此地之人皆得死,虽说老主人并不宠爱您,杀了您也没什么关系,但终究得顾及大少主人脸面,不能让大少主人背上弑兄杀弟的名声。所以为了保密,只能杀光所有人。”……
小松林,程力鸣看着穿过酒葫芦插在自己心口的银色小刀,苦笑一声,道:“未曾想你竟然已窥破‘晦朔’,当真令人惊讶,当初你与六少主人离家游历时,亦不过‘晦朔’中境而已。谁能想到不过两年间,你已踏足‘春秋’的境界。”
袁非己背靠一株枯松,双目微阖,花白的头发上布满细碎的松针,唇角一道殷红血丝垂下。袁非己咳了几声,道:“士别三日而已。”
程力鸣道:“真是不值啊,没想到此战竟赔上了性命。”
袁非己面色苍白,道:“今夜你若不死,我与六少主人便会死。我等本无仇怨,但立场不同。你固无杀我之意,但我又何尝有杀你之心?你奉命杀我,我奋起反抗,生死由天而已。”
程力鸣点点头道:“确实如此。”而后程力鸣仰天长叹,叹罢,对袁非己道:“范云山也来了!”说罢,垂下头来,再无气息。
袁非己面色大变,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急忙扶着枯松,往原路快步走回去。
陆均看着范云山,认真的问道:“如果我发誓不把事情说出去,你还会杀我吗?”
范云山摇摇头,道:“在我看来,只有死人才能保密。”
陆均道:“看来,今日之事无法善了了。那么,你我之间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范云山摇摇头,而后提起手中的拐杖,往地上轻轻一顿,一个护卫惨叫一声,一只带血的胳膊,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陆均盯着范云山,呛哴一声,拔出腰间的短剑,反手将短剑置于手肘,而后足下一蹬,如离弦的箭一般,奔向范云山。
范云山漠然看着奔袭而来的陆均,抬起手中拐杖,而后轻轻一挥。
陆均面色大变,奔跑的步伐一顿,手中的短剑往前一划,最终后退数步,喷出一口鲜血。
范云山放下拐杖,然后对着松林感慨道:“没想到,区区两年未见,你已窥破‘晦朔’之境,踏入了‘春秋’,可喜可贺。狙杀你的程力鸣,恐怕是死了吧。”
陆均及东方雍朝松林望去,只见一个清瘦老者,面色苍白,不断咳嗽着,缓步从松林里走出。东方雍面色一喜,高声道:“袁先生!”
袁非己点点头,慢慢走到陆均身边,道:“借剑一用?”陆均一愣,点了点头,将短剑交给了袁非己。袁非己仔细地打量着短剑,而后称赞道:“好剑!”说罢,漫不经心地将剑往前一挥。
范云山提起拐杖,往前一点,或者说是往前一刺。
随后两人皆退后两步,再片刻后,范云山身后不远处的几株合抱的松树,轰隆一声,倒了下来。松树断处,切面平整而光滑,仿佛像是被一柄巨大而又锋利的剑,轻轻划过一般。
范云山叹了口气,道:“琅山剑意吗?真是了不起啊!”
袁非己摇摇头,又点点头,道:“先圣剑意,岂是我能领悟的?不过是观琅山道获得一些启发罢了,哪里算得上是琅山剑意?”
范云山道:“即便如此,今日之战已无意义。自你领悟了琅山剑意始,此地已然是你的主站之场,我杀不死你。”说罢,范云山拄着拐杖,转身缓步离去。袁非己看着范云山慢慢远去,直至其背影完全消失后,忽然弯下腰,右手握拳,捂住嘴巴,猛烈地咳嗽着。
东方雍一惊,急忙上前扶住,慌声道:“先生……”袁非己摆摆手,边咳边道:“无碍,莫慌。”话未毕,袁非己咳声一顿,嘴角边不断溢出鲜血来。东方雍慌忙大喊道:“快将马车拉过来!”……
离陆均几里外的琅山道,黄叫花与肖姓老者两人同时喷出一口鲜血,肖姓老者从怀中掏出一方洁白的手帕,擦了擦唇边的血迹,而后笑道:“黄叫花,有我在,你休想离开,今日我就算赔上半条命,也要把你拖住。”黄叫花面色铁青。忽然黄叫花面色一变,望向几里处的松林,然后大笑:“哈哈哈哈,琅山剑意,老袁,了不起!”肖姓老者笑声一停,如同被噎住一般,面色变得难看无比。
“哈哈哈哈,肖伪君,我就不过去了,老夫先走一步,回狼王城耍去了!”说罢,黄叫花身影一闪,消失无踪。独留下肖姓老者,望着松林,面色变幻不定。最终,肖姓老者叹息一声,随后快步离开。
片刻后,拄着拐杖的范云山,亦经过此地。老者望着脚下的一滩血迹,皱了皱眉,喃声道:“来迟了!罢了,暂且再让你等活些日子。待日后有机会再杀亦不迟。”老者拄着拐杖,随着黄叫花及肖姓老者的足迹,慢慢离开。
低垂于戈壁旷野的星星,忽明忽暗,见证了今夜琅山道一行人间的惊心动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