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亮这时正在围攻魏国的祁山,他听到司马懿率军前来的消息后,立即分出一部分兵力继续围攻祁山,自己亲率大军北上进击天水地区。
这个时候已是夏初,天气变化无常,老天不作美,下起了大雨。天空阴沉,大雨连绵,似乎没有止歇的时候。可能是老天也看不惯两群人类的厮杀,看不惯漂杵的流血,漫野的尸体。
连绵的大雨使地面上都是积水,冲毁了桥梁,淹没了道路,天地间也到处是白亮亮的一片,像是蜘蛛网一样。老天也是公平的,不光使蜀汉运粮更加困难,也使魏国军队粮食运输变得极为困难。
这样,天水附近农田里的麦子成了双方争抢的香饽饽。
诸葛亮到了天水附近,立即打散军队,分散在周围地区的农田里,抢割还没有全熟的麦子。蜀汉军队的行动,对驻守在天水上邽的魏军是一大侮辱。魏军尽管人少,只有4千人,可是也是军队呢!何况还有名将郭淮在内。
郭淮和驻守魏军不忿其辱,就出城去进击蜀汉军队。可是,诸葛亮对此早有对策,已准备了一支军队埋伏在附近,郭淮军队是大败而回。
正在这时,司马懿大军到了,他的先锋部队已经到了附近,严重威胁着蜀汉大军。诸葛亮立即放弃收割麦子,收拢军队。蜀汉军队只收割了天水附近一部分的麦子,可是麦田里仍有大量麦子在雨中摇晃。好诱人呀!这部分麦子就成了司马懿大军用以对付蜀汉大军的粮食。各种史书中都承认,司马懿大军依赖此麦作为军粮,保持军队不再缺粮。
诸葛亮指挥大军到了天水东边迎击司马懿大军,可是,司马懿大军驻扎下来后,只是深沟高垒,高挂免战牌,不与你打。诸葛亮只好干瞪眼没办法。
双方僵持了下来,诸葛亮为寻找战机,主动后撤,大军似乎要返回蜀汉。不过,司马懿也是老狐狸了,慢悠悠的率大军跟着,就是不上当去触霉头。
你回去?好,我跟着。
你停下来?好,我也停下来。
就是不跟你打架,咱们就耗着。
在我的地盘,看谁耗得过谁?等到你粮尽退兵的时候,咱们再算账。
这个战术,颇为神似后来井冈山时期,朱德发明的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走我追的味道。
诸葛亮一退再退,始终寻不到战机,不久就退到了陇中的卤城。卤城四面环山,地势十分险要,蜀汉大军驻扎下来后,魏军也在附近驻扎下来。
这时,魏军只追不击,尾随蜀汉军队的战略,在魏军内部惹起了不满的浪潮,各将领纷纷向司马懿请战。他们甚至当面讥笑司马懿说:“公畏蜀如虎,奈天下笑何?”
天下人耻笑,司马懿不怕,但手下人耻笑,他就有点心虚了。领导如果都没有威信了,今后还能吆喝谁给你卖命?
张郃代表众将提出,蜀军远道而来,“孤军食少”,必然想速战速决,所以可以以魏军主力与之僵持,另外分一部分军队为奇兵,包抄蜀军,断其后路。
这个主意也不错。
在众将的一再要求下,司马懿尽管不情愿,仍然不得不派张郃进攻南部的王平军队,自己亲自率领主力进攻诸葛亮大营。
正在这时,蜀汉军队也到了轮换期。诸葛亮以前规定军队轮换的十二番法,蜀汉士兵不用一直在军中服役,到了一定时间,可以留下一部分服役,一部分轮换回家休息,让别的休息过的士兵来替换。这样可以使军队士兵经常更换,大家都得到休息,也能保持士兵的士气,保持军队的战斗力。
可是,现在是蜀汉北伐与魏兵对持的关键时刻!
该轮换的士兵一回去,新来的士兵还没有到,蜀汉大营会一下子空虚,实力会大打折扣,这可真要命!
丞相军师杨仪对诸葛亮说:“现在正是关键时刻,丞相可以把要轮换的士兵留下来退敌,待新来的军士赶到,接了班,再让他们走。这不算违背信用。”
诸葛亮说:“不能这样做。我用兵命将,以信用取信于人;我已经下过命令,让军士们轮换御敌,现在情况一紧急就失信,怎么能取信于人?
况且应该回去的士兵,都准备好要回去,他们的父母妻子也倚门而望,盼望他们回家;我现在遇到大难,也不应留他们。”
他就下令,该轮换的士兵,今天便回去。
人心都是肉长的,蜀汉士兵本来认为诸葛亮可能会失信,---尽管诸葛亮一向信誉很好,可现在是生死关头啊!---不让他们回去。现在一听诸葛亮不顾魏军紧逼,仍然让他们按时回去,不由大为感动。在良心的催逼下,他们纷纷拒绝回去,向诸葛亮请战,说要舍命死战魏军,报答丞相的恩情。在他们的带动下,留守的士兵也纷纷请战。
诸葛亮看着全体士兵高昂的战意,无畏的勇气,不由感动的洒下了点点英雄泪。
他收拾心情,命令手下将军带领群情激奋的士兵,按照计策行事。就这样,前来进击的魏军,就被列阵恭候的士气高昂的蜀汉士兵蜂拥攻击。蜀汉士兵人人奋勇,个个争先,以少胜多,杀得魏军尸横遍野,血流漂杵,大败而还。
在这一次战役中,魏军为逃命,不得不向两边山上跑。上了山,蜀汉士兵能听到魏军士兵互相呼唤的声音。精通音乐的诸葛亮甚至平生第一回认识到,原来最凄美的乐声,不是用乐器当众演奏出来的,也不是独自弹奏出来的,而是人在面临生死的关头所发出的呐喊!
这一次大战,蜀汉斩获魏军3000人,获得战利品玄铠5000件,角弩3000余支。这是蜀汉北伐以来少有的大胜。
经过这一次大战,魏军将士们再也不敢轻易言战,司马懿更是龟缩在大营中,死不出战。这样,蜀汉彻底掌握了战场的主动权。
不过这一战役后,任诸葛亮如何挑战,司马懿大军就是不跟你打,就是诸葛亮故意露出破绽,引诱魏军来打,魏军也不来打,就是拖着你,跟你耗着。
果然,到了6月,诸葛亮耗不住了。
原来是诸葛亮粮草出了问题。李严负责粮草的运输,又有诸葛亮发明的运输工具木牛,本来没什么问题。可是,连绵的大雨冲毁了道路,使粮草的运输极为困难,李严终于供应不上了。
可是,粮草接济不上要受到军法追究的,李严当然不甘心就此完蛋。他就耍起了小聪明,他派人赶到前方,向诸葛亮假传皇帝下诏撤军的命令。又派人向后方的皇帝刘禅汇报:丞相退军,是诱敌之计,要让敌人深入,好消灭敌人。
诸葛亮在魏军的雍凉地区,一听说皇帝的撤军诏命,尽管他手掌蜀汉大权,与蜀汉各派友好相处,可是权力来源还是皇帝。他以皇权的正统性为号召,自己也决心“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使他不得不尊重皇权的要求,哪怕是表面上也不能让别人有借口反对他,所以他必须回去,何况,粮草也支持不了多久了。
不光军队中没有了存粮,李严也派人来告诉他,后勤运粮也遭到了不可克服的困难,粮食已经难以供应上了。
迫不得已中,他不得不放弃大好的形势,安排了撤军任务。他任命老将魏延担任后军,掩护主力的撤退。
魏军听到诸葛亮撤军的消息后,都大喜过望,想终于熬到你走了。将领们纷纷要求趁势追击,给蜀汉军队留下一个难忘的教训。
司马懿作为一个老军伍,何尝不明白“穷寇莫追”、“归师勿遏”的道理?何况他一向对蜀汉采取的战略原则就是“耗”,从不与蜀汉军队战斗,这与他斩孟达、平灭公孙渊构成了鲜明的区别。
不过此时,他也和大家一样,情绪激昂,要命令大军追击蜀军,报仇雪恨。他选择追击的带队将领是在这个时候,表现消极的名将张郃。
张郃在抵御诸葛亮进袭的魏军中,名位仅此于司马懿,不大好管。也是,司马懿只是因为沾了是士家大族的光,在为权贵们服务的选官制度“九品中正制”的推选下,当上了抵御蜀汉军队的主帅,成为了魏国的重臣,哪像他张郃?那可是实打实的从战争中打出来的,他的能力比司马懿要强得多!如果要他统领大军,也许早就把诸葛亮的蜀汉大军给赶回老家了。
何况,他几次三番向司马懿提建议,要求单独带领军队抗击诸葛亮。
现在蜀汉大军撤了。司马懿命令他带领一部分军队追击蜀军,张郃却很不积极。他认为诸葛亮用兵一向神出鬼没,变化无端,现在撤军会不按照兵法,布置下陷阱?以前王双将军追击诸葛亮就白白送了性命,这教训还不够深刻吗?
可是,司马懿代表魏军主流意见,严厉命令张郃听令行事。张郃面对领导的坚决,只好遵令追击。
果不其然,张郃带领魏军在追击诸葛亮大军,到木门这个地方时,诸葛亮利用险要的地势,在两边山上埋伏下军队,一等张郃带领想捡便宜的魏军赶到,就万弩齐发。箭似雨点一样的洒向追兵,不光魏军追击部队遭到了惨败,张郃也给弩箭射中了膝盖,壮烈殉国。
张郃一死,在魏国的西方战场上,再也没有一个人的功勋地位能够和司马懿相比,再也没有一个人敢挑战司马懿的权威地位。从此,司马懿真正掌握了西方战场的主导权。
诸葛亮这一次对付追兵,还怕追击的魏兵死的不够多,担心追击将领死的不够彻底,用上了他最新发明的连弩,后世又称“诸葛连弩”的玩意。这种连弩因为其威力极其强大,当时人就称为“催山弩”,就是它,把魏军一部分追击部队和张郃埋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