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羽果离去后,在这安置徐福与石出的营帐内,田英查看过徐福伤势,心里虽也为他性命担忧,可巧在遇上了羽果,他这才稍显安慰。
可谷道伏击的士兵为何被人歼灭,难道是自己谋划不周,身为主将,田英不允许自己再犯错误,让军中将士丢了性命,他转而询问时七道:“你可知,这谷道发生了什么事?”
时七回道:“我担心公子性命,此事我已命伯伦查勘,这谷道发生的事情,或许等公子醒来可知一二。”示意田英后,时七指着被一同带回的石出说道:“此人想来与公子关系亲密。”
“哦!”闻言,田英没能想到,徐福在这三道口竟还有亲密之人,可当他上前查看石出伤势时,却又气愤不已。时七见他将腰间佩剑拔出后,又狠狠的插回剑鞘,他敏锐的上前查看,面色这也随之凝固。
在众人眼中,石出可是前胸后背都被弩箭命中,可他这前胸竟无血迹,非但没有血迹,此刻插在石出胸前的弩箭早已倾斜,而他身上哪有什么伤口。时七伸手握住这箭尾,发现这弩箭竟只有后半截,而且还被人做了手脚,依附在了这身穿的软甲之上。
军中将士领命杀敌,靠的就是勇武二字,与敌厮杀竟然有人装死贪生,难怪田英会如此气愤,时七也是没想到,在这三道口军营里竟还有这样的士兵:“将军,此人行径与逃兵无疑,理应处斩。”
田英杨手道:“不可。”
方才,发现石出身上异样时,田英本也想拔剑了解石出性命,可转念一想,此人竟有这等装死的法子,为何又会被楚军射中后背。回想时七所言,田英猜想他负伤定是与徐福有关,如今或许只有他二人知道,在这谷道所以发生的事情。
田英自然有着自己的打算,作为他的近身副将,时七一向只听他命令,可作为这三道口齐技击的统领,他最恨这种战场上贪生怕死之人。
这营帐内,因为石出的关系,气氛骤然变的凝固,唯有徐炳初无暇顾及,他守在徐福身旁,望着这腹中长剑不知该如何是好。正当此时,离去的羽果抱着一药箱归来。
再见到这军中郎中,徐炳初起身夺过他手中药箱,将羽果拖拉着朝徐福走去:“郎中定是想到了法子,徐福性命,可就托付给你了。”
羽果被他拖的步伐凌乱,却也回道:“既是吕家的后人,我定会全力医治,只是!”显然,羽果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被这利剑穿身,若徐福的身板如徐炳初一般,或许他也不会有这般顾虑,可在羽果眼中,徐福不过是个十多岁的孩子,而他这身板,也如他所见过的那些这般大的孩子一样。
在这军中,羽果是徐福唯一的希望。为此,徐炳初才一反常态,收敛了自己脾气,好言说道:“无论如何,还请郎中全力而为,我徐炳初感激不尽。”
“果老与吕家颇有渊源,老先生定会尽全力救治徐福。”回到徐福身旁,田英问道:“果老若有吩咐,只管开口。”
默然点头,从徐炳初手上拿过药箱,羽果从中取出一支药瓶握在手中,望着徐炳初,他迟疑了片刻,这才吩咐道:“将药粉倒入沸水。”
一手接过药瓶,徐炳初不再多言转身离去,望着他背影远离后,羽果这才收回目光的问道:“这人是吕府亲戚!”
“他是福儿叔父。”见羽果这般的在意徐炳初,田英猜他有话要说:“福儿的伤势如何,果老但说无妨。”
“这孩子伤的可是不轻,他既然是吕家后人,你田英怎么舍得将他派上战场。”羽果并不知其中原委,可他是真心疼惜徐福。
田英无奈,此刻也不是解释的时候,可他却也听出了羽果这话中意思:“福儿伤势,难道连果老你也没有办法医治!”
“不足三成。”叹息着,羽果又从药箱中取出两支药瓶,望着其中一支,他感叹道:“祖上本有一记万灵伤药留传下来,当着外人的面我不愿多说,可惜老儿我愚昧,至今也未能调制成功,眼下也只能试试了。”
“果老尽管医治。”话语停顿片刻,田英蹙眉苦思:“若是真就没有回天之力,他叔父那里由我来说。”
徐福命在旦夕,为今之计也只能这般尝试,将手中另一支药瓶交给时七,嘱咐道:“小七,你取一粒药丸碾碎,用水给孩子送服。”
二十年前,诸侯各国战事频频,时七随母亲逃难到日照,可这日照城中正值瘟疫蔓延,时七当时年幼不幸感染了瘟疫,恰巧吕家大人放粮送药安抚灾民,他母亲这才抱着他跑去吕府,跪求吕家大人救他性命。
而这羽果本是卫国一郎中,喜欢游历天下,时常与卫国一吕姓商人结伴周游列国,而那商人便是吕不韦的父亲。也正是因为吕不韦的父亲,羽果初到日照这才结识了吕家大人,吕大人心慈仁厚,二人接触后这才成了朋友。
也亏得时七命大,当年日照突发瘟疫,羽果正好还在日照没有回国,这才出手救了时七性命。捡回了性命,时七康复后便时常伴在羽果左右,在他身旁跑前跑后,帮着救治被瘟疫感染的百姓。
虽说羽果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救治徐福,可时七明白,若连他也救不回公子性命,怕是这天下再无人有这样的本事,照着羽果所吩咐的,时七在药瓶中取出一粒药丸碾碎,用水给徐福喂食。
“那人也还活着?”见羽果瞟眼正望着石出,时七点头默认后,羽果随口说道:“给他也服上一粒。”。闻言,时七话语突变,稍显气愤的回道:“那人死不了。”
不明所以,羽果茫然的将目光投向田英。两国交战,将领们最恨的便是那些贪生怕死的士兵,可如今在这营帐内,还有一人更令人痛恨,那人便是石出,他不但贪生怕死,与敌交战还敢装死偷生。
谷道伏击的轻弩,如今只有他二人还留有一命,田英还想留他性命问个清楚,他明白时七此刻的内心与自己一样,恨不得这石出死在谷道的好。可此刻,他收敛心绪吼道:“你还想让我去喂他不成!”
“将军莫要动怒,时七听命就是。”不乐意的站起身来,将一粒药丸塞进石出口中,时七这又用陶碗往石出口中灌水。直至石出被碗中清水呛了喉咙,他这停了手中动作。
“郎中!”
帐外一声巨喝,惊的帐内三人身子不禁一颤,时七本就不想照顾石出,他借着徐炳初这一嗓子发泄道:“这徐炳初,难怪别叫人他徐蛮子。”
徐炳初端着一大盆掺了药粉的热水跑进营帐,看见羽果便就嚎道:“热水来了,郎中快救我家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