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派到这谷道埋伏的两百轻弩手,竟然真的还有人活了下来,为弄清楚是何人诛杀了这些谷道伏兵,时七顾不得悄悄跟来的徐炳初,匆忙朝山坡跑去。可当他赶到时,看清楚了这地上三人的样貌,不经意间大呼一声“公子”,便就跪地上前,伸手试探徐福鼻间气息。
公子!不知时七口中的是谁家公子,这些围在一旁的技击营兵士,望着地上躺在一起的三人议论起来。
可随后赶来的徐炳初听时七竟喊人“公子”,他忽而想起留在了牌孤的徐福,可除了他这侄儿,他再想不出时七会称呼谁为公子,一想到分别时徐福怪异行为,他这心里咯噔一下慌乱起来。
心中蹦蹦乱跳,徐炳初默祷着,希望时七所说的公子可千万不要是徐福,可当他赶来看着倒在楚军尸体上,这后腰还被长剑贯穿的徐福时,他再难控制情绪上前一把推开时七。
徐炳初悔不该,当初竟迷了心窍,竟会带徐福跑来这边境军营,如今侄儿惨死疆场,他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见还在琅台的嫂嫂。兄长含冤仙游,自己没能力为他伸冤,如今还害死了兄长唯一的儿子,一壮硕彪汉在这山坡上泣不成声,懊恼咆哮。
被徐炳初推倒一旁的时七,见他这般赶忙上前宽慰道:“公子一息尚存,送回营地或许还有办法医治!”
望着这躺在楚军身上的年轻士兵,伯伦并不知他身份,可看着徐炳初这般伤痛,就连师父也是如此的紧张。回想起还在营地时,师父曾提起过,在牌孤有位公子等着徐炳初归去,还说吕家小姐也等着这徐炳初团聚。
吕娘蓉样貌伯伦虽没见过,可他在这三道口,也曾听闻过当年吕家的事情,那些谈论此事的日照老兵,每每提到这吕家小姐时,可是将她说的跟个仙女似得。
望着伤痛欲绝的徐炳初,又见师父也对这士兵如此的紧张,还称他为公子。伯伦猜想,眼前这年轻士兵定是他们在营地说道的那位。
伯伦猜不透,若这吕家小姐真就貌美如花,为何偏偏嫁给了徐炳初这么一个粗犷的莽汉。他不敢相信这徐炳初竟是吕家小姐夫君,可事实就摆在他眼前,这年轻士兵定是他二人的孩子。
心中赌定,伯伦这才明白,为何高台比武后将军虽没有撤去自己军职,反而还命师父帮徐炳初组建另一支齐技击。将此事想了个明白,伯伦这才清明,对这徐炳初他也释怀了许多,毕竟对方可是将军的妹夫,将军对他有些偏袒也在情理之中,然而他心中也不免生出一丝嫉妒。
忽而想起一人,伯伦开口向时七说道:“这军中不日前来了一郎中,名叫羽果,此人医术了得,师父快将这公子送去找他。”
“难道是他?”听闻那郎中姓名,时七心中不禁有些激动,却又见徐炳初抬手欲将徐福身上长剑拔去,时七赶忙伸手阻拦道:“千万不可,若是拔了出来,公子可就回天乏术了。”
拦住徐炳初,时七这又唤来几人,握住徐福后腰上的剑柄将他身子抬起,将长剑从楚军身躯上拔出。可石出握着徐福手掌的五指怎么也掰不开,一人上前探试石出鼻息后称道:“这人也还活着。”
“伯伦,由你带队继续巡视,我这就送公子回营。”时七吩咐左右,又命人抬着徐福与石出,火速朝着军营赶去。
不知这所谓的羽果究竟是何人,可听伯伦说他有办法救回徐福,见还有一线希望,徐炳初这也追了上去抱过徐福,迈开了双腿拼了命的朝营地跑去。
郎中羽果所在,乃是三道口后方补给营所设的一处伤兵营。他们一行人回到营地,时七顾不上多说,随手抓来一名士兵说道:“速去禀告将军,公子有难让将军去后营找羽果。”
时七领着众人穿过三道口前营阵地,还未踏进伤兵营拒马圈起的围栏,徐炳初便就一路咆哮着吼道:“郎中羽果,快救救我家侄儿。”
今日与楚军一战,军中也有不少士兵负伤被送来了伤兵营,本还在静养的伤兵们,听这营帐外忽然有人咆哮不止,这都伸长了脖子朝着帐外观望。
伤兵休养的营帐外,徐炳初的咆哮如嘶吼又如妇人哭啼哽咽,一宽袍苍须的老者正在为一负伤的士兵上药包扎,也被他这吼叫声吸引扭头观望。见一行人抬着、抱着两名奄奄一息的伤患跑来,他叫人接手这包扎的活,便就起身出了营帐。
见一身着便服半百老者迎面走来,徐炳初挂着两行热泪,抱着徐福激动的朝他跑去:“郎中,郎中快救救我侄儿。”
见这身壮如牛的士兵竟哭成了泪人,羽果瞟了一眼徐炳初,望着他怀中被长剑刺穿腹部的伤患,只见这名伤患面色惨白如同死人,可他伸出两指在这颈部动脉试探,却依旧有着脉跳,羽果将手一扬说道:“送去营中。”
闻言徐炳初抱着徐福朝营帐跑去,时七看着羽果,这脸上终于有了笑颜,却也担心着上前询问道:“果老,他伤势你可有办法医治。”
“伤势过重气息微弱,命不久矣,可他这脉象!”羽果话到一半这又止住,自顾自的思量着。
见他这后半句始终没脱口,时七着急道:“果老你可一定要求回他性命。”
伸手把住时七手腕脉络,片刻后羽果甩手回道:“他脉象虽然凌乱,可比你的还强劲有力,我试试吧!”
说完,羽果拂袖转身离去,时七这也一路跟随着来到营帐内。正值羽果查看徐福身上伤势时,田英赶到了伤兵营地,一手撩起垂帘便就追问道:“我家福儿伤势如何。”
“田英!”羽果扭头望去,与来人四目相对,可看着田英如今样貌,他又不太敢确认。
“真是果老!”田英一眼认出羽果道:“想不到数年后竟在军中见到故人。”可当他见着徐福腹部被长剑刺穿,这又抱拳跪地恳求道:“还请果老救我侄儿一命。”
一脸疑惑的看了眼徐福,这又瞟了一眼时七,羽果不太相信自己所听:“这人是!”
田英忙回道:“他是义父孙儿,娘蓉的儿子。”
闻言,羽果只觉头中昏厥,险些站不稳身子,两眼热泪顷刻而出:“他真是吕翁之后,娘蓉之子!”
见田英点头回应,羽果抹去泪水跪地答谢苍天:“苍天有眼啊!吕家竟还有后人在世。”
田英忙将羽果扶起,虽然能在军中遇上羽果,可徐福所受的伤可也不轻,他很是担心的问道:“老先生,福儿他!”
“公子还有气息,容我想想。”回了田英,羽果这又很是激动的问道:“他真是娘蓉的孩儿,娘蓉可还好,她如今又在何处。”
“她随夫家住在琅台。”田英目光游离,对于徐福的身份,他不敢妄加断定,可他也希望这就是自己的侄儿。
“好好好。”
得知吕娘蓉安好,羽果接连回了三个好,拍打着田英双手说道:“既然吕家有后,我一定会保住吕翁血脉。”不顾这营帐内数人,羽果说着话,身子略微有些颤抖的出了营帐。
见他话也没留这就离去,徐炳初担忧徐福性命,忙动身追赶,却又被田英拦住:“此人是我义父好友,他一定会想办法医治徐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