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天天高气爽、风轻云淡,天色甚好,暖风熏的人醉,洛安帝宫凤鸾殿,皇后韩苏颖和新收婢女尹玥正于殿内悄声交谈。
“我说,颖颖,你就不急、不好奇?楚皇这些日子天天早出晚归,你就不想知道他在做什么?”
尹玥贴着地板,双手撑着脑袋,嘟囔着嘴,秀眉微皱,看韩苏颖仍是若无其事地弹着素琴,不禁有些气结,“噌噌”几步走去,用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又道,
“你就不担心他做的或许是对齐国有害之事?依我看,不如哪天晚上你寻个由头,去坤成殿探探他口风?”
“不可,”人音飘渺,琴音不断,只小了几分,“我何样性情你知他知,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若去坤成殿,只怕会惹人怀疑。”
“可我们也不能徒劳等这啊~,”揉上两侧太阳穴,尹玥几多气恼,忽又向前几步,直接枕上韩苏颖双腿,一张美到绝伦的圆脸由下对上看着她,嫣然一笑,嘻戏调皮道,“不如,你去**他,你这么美,他一定会入套的……”
“玥儿!”一声疾呼中断了尹玥,伴着琴声戛然而止,某人显然是恼了,脸色刹那间瘫了下来,更冷以至更显无情,继而斥道,“你不是不懂我的心思,又怎么说出叫我去**他人这样的话!”
“喔~”尹玥闻言,轻吐了下舌,面对韩苏颖的义正词严、不假颜色有点心虚,却仍忍不住小声抵道,“不就是喜欢那个韩兴吗~,真不懂他有什么好,值得你对他如此倾心,明明你这么优秀,可以有更好的选择。依我看,这个楚皇就比他好很多,还有吴皇英辕,听说也很不错,你说你怎么……”
“玥儿!”声音更是严厉斥责,“够了!”
“喔~”尹玥再吐了下舌,看韩苏颖神情是真不好,才止住不说,立即坐起,表现得规规矩矩,举起双手,满面“谄媚”讨好:“不说了、不说了,颖颖,我错了、错了,你原谅我嘛~,别生我气。”
…………
洛安天神宫主殿最高层,姬凝菲迎风而立、衣袂飘飘、面纱浮动。一双美眸凝向远处红花绿草,看不出情绪变化,亦不知她心中所想。
“圣上这几日何为。”忽而,她开口了,是稍转过角度,问道身后的一天神宫婢女。
“回国师,婢子不知,只是听闻这些时日圣上日日都会到郊外去。”那婢子回道。
“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你们都下去吧。”
“是,国师。”
轻一挥手,众婢子应声退下。
…………
“哼!”
“哈!”
“嘿!”
“打拳练的就是个劲、势!尔等要跟两位师父好好学,多学些在战场上对敌的本领!”
洛安城郊百里,钟麟正扯着嗓子,招呼那些新兵用心跟着练拳。
体能、队列虽是基本,但却不足以让他们在战场上保全自己,钟麟于是从耿继忠那抽出两个上好的教习师父,专教这些新兵蛋子徒手格斗和使戈。
“哼哼哈嘿”招招式式、虎虎生风,才几日,他们练的也算有模有样。
……“什么嘛~,就这玩意,还掩得这么神秘~。切,就跟玩似的。”
钟麟鼓捣得起劲,却不知在正对他们不远处的那座山上,有一女子暗藏于高树丛中,不动声色地望着他们,口中呐呐有声,然句句都是嫌弃的话语,脸上表情也是嫌弃的可爱,很自得的荡着双腿,浑然不把那么多人当回事,毕竟以她武功之高,融于周遭山水之深,谁又能发现得了她?
“切切,无聊、无聊,没劲、没劲,楚皇不如请我去教算了~,咱给他调教出一批高手~。”那女子继续自顾自说道,明明嫌弃,却无半分走意,就像看小丑一样的看着下面那群人。
来者若叫钟麟看到,定会认得就是那日集市上所救那女子,化名尹新玥,本名尹玥,真实身份是北齐国师,因不堪齐皇骚扰出走,以武功修为见长。
“好,接下来,给我站军姿,不多,只要尔等站一个半时辰。多给我站好咯,要领要通通记住!”
负重绕山跑后就是练拳,练拳之后跟着站军姿,军姿过后是队列,接着便到了中午饭点。眼下,才进行到第二项。钟麟一声令下,一千人立即站挺得笔直,神情肃穆庄重,几点全顾,自是十分认真。而教习的两位师父则规规矩矩站在钟麟后头,口也不开,半个字也不说。
“这什么玩意?就这样站着,有用?!楚皇在干甚?”藏在高树丛的某人不解了,继续喋喋不休,饶有兴致地看着,忽而她神色无端一凛,警觉起来,缄口不言,身子俯趴贴着树干,半点不见之前嬉戏模样,头也偏了个弧度,聚精会神地盯着。
“踏踏”由远及近、由小渐大,马蹄声越发清晰明显起来,很快自拐角处现出个人影,由一点逐渐扩到全身,是个女子——带着面纱,穿着窄袖窄衣简服。
“什么人!”
两位教习师父大呼,当即迎了上去,而那千人因无钟麟指令,继续目视前方、站军姿站的笔挺。
“吁~~”辔头一拉,马儿两前提扬起、长声嘶鸣起来,那女子下马,端着步子,径直朝向钟麟走来。
“站住,什么人!”两教习师父有点紧张,忠心护在钟麟身前。
“住手。”钟麟横手,自己反倒是迎了上去,“你们俩先下去吧,把马挨着我的马拴好,既能通过耿元帅布下的看守到这,自不是歹人。”
“是,长官!”皇帝发话,两人不敢再多说,乖乖把马拉走拴好,但仍饶有戒心地警惕着那不速之客。皇帝可是系大楚安危于一身。
“凝菲,你怎么来了?”钟麟向着那人轻声笑道,语气态度好的不能再好。
“闻皇上几日来早出晚归,臣不放心,故而亲来一探。不知皇上在这所为何事。”
姬凝菲是个聪明的人,善由小观大,她见那两人唤“钟麟”长官而不是“皇上”,又见这阵仗,虽不能说个清楚明白,也知了分毫,所以只称呼上敬称,并未行礼。
“我在这训练新兵,用我熟悉的方法,先试看,若可行,我想将它推行到南楚全境。”钟麟耐心解释,纵使姬凝菲对他仍保持一贯礼节、疏远,他对她也始终是好脾气。
“你刚说不放心,你,担心我?”钟麟又道,眉开眼笑、乐开了花,一千人背对他,两个军官远去,他放肆得含情凝视。
“皇上一人,系大楚社稷安危,臣不敢不担心。”姬凝菲回,对视钟麟,看不出异样,然看他急切无奈神色,她心里竟莫名有些许开心。
“你,唉,你总是这样,明明对我有情,”钟麟摇了摇头,突拉上姬凝菲向远处走,“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跟我来。”
……“哇~这两人什么情况,皇帝和国师,有一腿?!看上去这项天择还算个好皇,难道骨子里和韩兴是一路货色?!”
趴在树上的尹玥一直隐着气息,默不作声看着一切,瞧钟麟和姬凝菲关系亲密,已感不寻常,这下又见两人牵手,更是惊到了无以复加。一时没个注意,气息大现,自身几近暴露。
而下头姬凝菲正要拒绝、挣脱,猛然有所察觉,一根碧水银针随即飞出。
“可恶~,被发现了!跑咯!”树上的尹玥手抓着树,一个翻起,轻松躲过那枚银针,跟着纵身,向山里去了。
“有人!”她气息过度现后,钟麟才感觉到什么,头偏向一侧,却见个人影一闪没了踪影,暗道防备还是不够,刚才那人不知是何居心。
几日前与兵士一同训练,竟无意中找到契机,“真龙劲”业已突破第三重运流不息,达到第四重——身轻如燕。
绢中记载达到此重,“真龙劲”小成,运内力于足底,配以绢上所记独特行功路数,可抵绝世轻功,钟麟之前曾试过两次不骑马,单单靠轻功去郊外军营,虽速不及骏马,但心里却是畅快。然终究没骑马方便,又耗费内力,他后又改换骑马。
想来那人已潜伏多时,却无人发现,还是自己乱了阵脚才被他俩寻得契机,现在更是让她跑掉、难以追回,可见那人武功之高。
“凝菲,跟我来。”钟麟拉上姬凝菲,不容置疑向旁走去。
…………
“苏颖、苏颖,我发现了个大秘密、大秘密!”
帝宫凤鸾殿,尹玥一路小跑入殿,顾忌有旁人,遂凑到韩苏颖耳边,压低声音道。
“哦,什么秘密?”韩苏颖来了兴趣,一招手,殿内众人得意退下。
尹玥遂才声音大了点,但仍挨得她极近,像说悄悄话一般:“我发现,楚皇和他那个国师关系暧昧,不似皇帝和臣子。”紧接着,又懊恼道,“感情他跟韩兴是一路货色,我也不向你推荐他了,以前的话,当我没说。”
“跟姬凝菲?有意思、有意思。”韩苏颖听后轻喃,却是不知想些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