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怎么突然这样感叹。”韩苏颖淡然问上了句。
“没什么,”钟麟听她问,自嘲地笑了笑、摇了摇头,而后长叹一声,似有无尽高深之意,“概以世间之事失去才懂珍惜。这道理浅显易懂,但人往往忽略,朕又何尝不是如此?直到她离开才忽觉她在朕心中是如此重要。”
她?韩苏颖听后惑了,对于项天择这样的昏君何曾会真正把一女子放在心上?离开?他该有万种办法让那人离不开吧?不由冷笑、鄙夷,不过万般情绪都藏于心,想来这世上真正顶天立地的男儿只她哥哥一人!只是哥哥,你何时才能接颖儿回家?你知不知道,颖儿在这想你想的好苦~~。
“皇上是为情?”
由是那样想,韩苏颖也仍禀着淡漠好奇问上一句,只因八卦长存于世间女子之心,不过是隐藏深浅罢了。
“是啊,为情。”钟麟又自嘲狠狠笑了,依旧看着窗外蓝天白云,悠悠长叙,“只‘情’一字,最难名说、最难名说。”
他话落,不再伫步窗前,而是放肆大笑了几声,迈开大步走向殿外,一边走一边大声动情诵道,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狂荡不羁,钟麟人是走了,徒留一个远去的背影,他无意招致其他,只想一抒心中愁思,可这B,他不知,他装大了~!他的背影看不到韩苏颖那双美目中万分复杂、交织融汇的五味杂陈。
…………
“这个药,明天放到皇帝的饮食里。”
深夜,紫辰帝宫,御膳房,一小宦官拿一陶瓶,与一厨子窃窃私语,他头低着、眼睛轱辘动着,时不时看看四周左右,很是警惕,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让他心急跳上一跳。
“这个、这个药,是、是干嘛的?”那厨子迟疑下终接过,很惊恐地小声问着。他心里大体知道那是干嘛用的,但仍不敢相信,因而问时的语气抱着万分期待。
“你别管,”那小宦官不耐烦对他一冲,狞笑道,眼神满是寒意狠意,“你只要知道你老母妻儿的命都在我们手上,你要是不按我们说的做或是敢将这件事告诉其他人~,呵,你就等着看到他们的人头吧。”
“我做、我做,我一定做!”那厨子听他那样说没辙了,握紧陶瓶,连连点头,抓住小宦官的衣袖,低声恳求,“求求你们,一定不要难为我家人,我不说,我保证一句话不说!”入宫当厨这么多年,他没给他们带来好日子,现在反倒让他们以身犯险,身为男人,他怎能这样没用!
“哼,你懂就好。”小宦官见那厨子低声下气的模样,分外满意,头昂得高高的,鼻中狠狠出气,又猛拉衣袖扯开他,似乎高他几等。
“把事办好咯,你家人我们担保无恙。”小宦官又瞥了厨子一眼,不屑、鄙夷,叮嘱了句,而后再向周围仔细看了几看,这才放心离去。
只余厨子傻愣愣站在原地,看着手中陶瓶,深深苦笑了……
………………
翌日,又一乌云笼罩之日,天阴得吓人,昏沉沉得似乎天地都要融在一起。即便到了正午,也丝毫不见放晴之意。
“皇上,可要传午膳了?”云贵小心伺候问道。
“也好,传吧,朕也饿了。唔~~”钟麟闻言,放下竹简,伸了个懒腰、活络活络身体,练了真龙劲后,似乎做什么都不感觉那么累了。
……
效率很快,并未多久,酒食饭菜一一摆上,都是钟麟较喜欢的,虽味道不尽人意,也就凑合凑合吃吧。
筷子由是多动了几下,上的午膳碗虽大然菜饭不多,钟麟很快干了个干干净净。便命人撤去,继续看奏章。
怎道不一会他便看不下去了,竟觉腹痛如绞、五脏六腑阵阵翻涌、浑身发汗、脸色洽白,连跪坐都坚持不住,人一下瘫倒在地,脸上神情极度痛苦,甚至可谓生不如死。
“皇上,皇上!您怎么了!”随身近侍的云贵见钟麟模样不对,走进他细瞧,整个人跟着慌了,敢忙大声叫喊外面人,“传太医、快传太医!”
“混蛋~,中~毒了吗?MD~,没料到他们~会来这招~。”
到了这个地步,钟麟岂不知事有不对,额上、手背上青筋直冒,他赶忙运转真龙劲,剧痛似乎好上一些。
钟麟知道自己中毒,然他不知他中的乃是举世第一奇毒——夺步断魂散,无色无味、无药可解,劲后发,难以寻查,片刻要人命,只二重境的他根本无从抵抗,眼睛开开合合,渐渐不支倒下。
“皇上、皇上……”
耳畔有呼声传入,似有无数人涌进坤成殿,手忙脚乱。
………………
“钟麟!”
千米之外,姬凝菲正紧闭双眼、凝神练功,“怦~怦怦~”突然间她手捂起胸口,妙目猛睁,神色一震,轻喃一声,心念一动,身影即刻消失。
只余一面薄薄素静面纱轻飘飘落到地上。
“钟麟!”姬凝菲一边轻喃一边在亭台楼阁间飞跃,“怦~怦怦~”她心跳的越来越快,人也越来越急。钟麟,等我,你一定、一定不能有事。
……
“参见国师……大人。”
帝宫坤成殿,因为钟麟中毒情势危急,前来会诊的太医院多位太医聚诊后又拿不出个办法,被派去天神宫请国师的宦官还没回来复命,一下子人心惶惶、上下乱作一团,很多伺候的婢子宦官想哭却不敢哭,皇帝若有什么事,他们可都得通通殉葬!
因而这会国师的突然降临,于他们是个不得了的喜讯,眼睛稍稍往上一抬,不敢多看,他们神圣的国师大人今天竟没有戴面纱,而那张面纱遮掩下的脸原来竟美的这样令人动容、不可方物。
她款款而来,像一阵轻风,脚步急促却不慌乱,一举一动都极有风范,不带一丝凡俗之气,像仙女,不,是真正从天而降的仙女。
婢女、宦官乃至一群老太医都看呆了,皇帝的生死抛在一边,行礼、问安都只到半途,姬凝菲的美深深震撼了他们,只等他们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犯下了多大的错,便一个个诚惶诚恐跪下,细致行礼、问安。
“下去,下去,通通下去,把门关上!”姬凝菲语气不见平日淡然,生平第一次听她话语透着那样的急切。
而不论婢女宦官还是看诊太医都恨不得赶紧离开这地,现在一听国师发话了,个个如蒙大赦,齐声应上句“是,国师大人”。跟着动作快快的,退到外后关上门,只剩龙榻上的钟麟和站在一旁的姬凝菲。
“项天择~天择~”
姬凝菲唤了两声,而后就近坐到塌边,面色凝重,先搭上钟麟手腕处的脉,再是颈间处脉,跟着探探鼻息、翻翻眼皮……检查后无一不显示钟麟此刻已是危在旦夕、气息弱到极点。
“可恶,究竟是什么原因?”多方查询无果,姬凝菲不禁气恼,又看钟麟沉睡着,脸色越来越白,可谓心急如焚,现在已经没时间再继续耽搁了,看来,必须得用那个办法吗?
姬凝菲略有些迟疑,深深看了眼钟麟,忽而顾虑尽消又坚定起来,把他扶起成盘膝姿势,她自己则到他对面亦盘腿坐下。手指跟着竖起,像锋利刀刃一般,向着自己胸口一划,衣服、肌肤尽破,一滴精血凝在她指尖,她又接着用另一根手的手指划过钟麟胸膛,同取一滴精血凝于指尖。
“苍天有鉴,众天神长存,融你我之血,共你我之命!”
两根手指相向移近,两滴精血即将融合,姬凝菲口中喃喃有语,就在精血相容时,低声沉道,“共享生命之术式,成!”
幽幽红光大作,姬凝菲嫣然一笑,深深看向钟麟,身子一软瘫在他怀里,累了睡了。
而里面动静,外人不知,没人唤,那些伺候人的人也不敢轻易进去,因而殿里就钟麟、姬凝菲两人沉着睡了。
………………
“凝菲,姬凝菲,醒醒、醒醒。”
午时刚过到现在日暮西山,废了整个下午,钟麟终于醒来。一醒便发觉怀中分量沉重,这才注意有个脑袋紧贴着自己,看那人轮廓,他应该没见过,但看那人衣着,他却认得了,是姬凝菲。忆起自己中毒,这样看来,救他的,又是她无疑吗?
又欠了她一个天大的人情吗?钟麟在心底无奈笑道,随即一边轻声喊着,一边轻摇她双臂,没多久后,姬凝菲在他的呼喊和摇晃后亦悠悠转醒,抬起头,一张绝美睡颜展现在钟麟面前。
只那一刻,钟麟的呼吸都要停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