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钟麟白日都是睡觉吃饭看奏章玩摔跤,而每到夜晚,便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没了柳菁菡在身边,夜里安静得让他难以自处。
本以为和她在一起,是感情更是****,现在才发现原来是****不胜感情吗?
便只能借修炼度过漫漫长夜,真龙劲原文再加上姬凝菲的注解,又或是脑海深处前任遗留的对家传武学的记忆,钟麟只觉真龙劲修炼起来得心应手,真气在体内流转运行顺畅。
所以不过才几天罢了,九重境他已突破第一重——体淬身健,立时就觉得身体素质提升颇多,耐性、力量、精神力,乃至整体气质感觉都是今非昔比,回复了青年人的生气活力,不再是之前那个被酒色掏空几分的皮囊。概以身体是一切本钱,武功修行怕也脱不了干系。
第二重境——易经伐脉,钟麟现在正极力修行突破,按姬凝菲注解便是此境修行时会自动改善修习者体质,在原有基础上拓宽经脉,使缺变优、优更优,耗时似乎较长,当真气运行在全身上下都畅行无阻时便是二重境圆满,进入第三重境。
然钟麟却觉再过几天,他便有信心突二进三,并不像绢巾上面所说耗时少者数月、耗时多者数年。难道是他格外天资妖孽?钟麟不无得意地想着。
如此看来,老天是给了他金手指的?嘛,似乎要修行到最高境举世无双,与当世高手匹敌也不是太难,以他现在的速度,没准几年就欧了~。就是不知南楚三代先皇修炼这玩意怎样,也没有记载,不过看他修行的这般容易,“他”那些祖先个个都该是武林高手吧?
却道某人想的容易简单,不知自己乃是无意中捡了个天大的便宜!
原主项天择苦习多年真龙劲,然进展如蜗牛爬行般缓慢,兼其少年心性又爱玩,最终心灰意冷、弃之不顾。只边疆一行中,姬凝菲开启回生术阵,澎湃汹涌的天地元气尽涌于项天择体内,大大拓宽了他的奇经八脉,使之由武功废人一跃而具绝世天资,奈何他本人未能经受住又兼毒箭所伤,就此魂归西天,倒让钟麟这个借体重生的后来者占了先机。
因而现在,修行飞速进展、一日千里,这其中的机密,钟麟却是不知。
……
“嘭!”
声音显示有激烈的碰撞,就像前世有做不完的作业、今生是看不光的奏章,钟麟实在是看得不耐烦了,就恨恨地扔下手中竹简。但似乎是出力大了点,竹简与案几相碰后,竹简散架变成条条宽长竹片,案几则有了显而易见的裂缝。
还真牛,不过才二重境罢了,已经能碎木了吗?钟麟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的手,心里自是喜悦,至于案几,只要他愿意,劈多少个都行。
“朕出去走走,尔等都勿要跟着。”
钟麟对殿内人吩咐道,而后起身,大跨步走出殿外,修行后连嗓音都变的厚重了些,气势也似乎不由自主更有天子威仪,真龙真龙,对应的就是天子吧。
……眼前的一切都很熟悉,亭台楼阁、殿宇高墙、红砖绿瓦……只是昔日有人陪在身侧相随,因而不觉无聊,今日再看,却是寡淡无味多了。
“铮铮、淙淙”
不知走至何处,耳畔似有袅袅琴声传来,悠扬悦耳、婉转连绵、高荡起伏。
不论种族、不分国界,也不管言语文俗是否相通,音乐却是无界限的。钟麟听那琴声,他虽不懂,也能感觉到高高低低、抑扬顿挫间透着不尽思念之意,似是女子心事徐徐掺杂其间。
弹琴之人必手法高明,钟麟断定。呵,他以前未曾在宫中听过,今日既然遇上了,倒有兴趣知道是谁,遂循声探去。
……
穿过道道丛丛,钟麟来到了一座他之前并未走到过的宫殿正前,恢宏不及坤成殿,秀丽厚重典雅却是他至今所见过的宫殿之最。抬起头,可见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凤鸾殿’。
“凤、鸾、殿?”钟麟看着匾上字轻声念出,忆起实录记载,这该是皇后居所。脑中便随着现出个人影,那日御花园中美绝天下的韩苏颖。
琴声更大、听得更清,分明就是从凤鸾殿里传出,“他”这个有名无实的皇后,还真不负“才绝四海,艳震八方”之名,真不懂北齐昭帝韩兴——她同父异母的哥哥,怎么舍得让他如此美丽的妹妹远嫁异乡,连家都难回。
“罢,进去看看吧。”钟麟笑着微摇了摇头,脚步前挪几分,立时凤鸾殿守侍的婢女纷纷向他行礼,口呼:“参见皇上。”
四字一出,凤鸾殿里的琴声弱了几分,而后越来越弱,尽致完全断绝,钟麟好奇是他的到来打扰了里头人的雅兴了吗?便随口叫那些行礼的人起身,他自己则快步跨到殿里,正巧有一素装女子向着他这方向款款走来,看面容正是御花园见过的那位皇后韩苏颖。
“臣妾参见皇上(参见皇上)。”凤鸾殿内的一众婢女见到钟麟进来立即跪下行礼,韩苏颖则在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停了下来,淡淡行礼、淡淡请安,举动并未失了礼数,只是有股拿捏的正好的冷漠。
“皇后请起,尔等也都起身吧。”钟麟笑应,又夹了几分歉意,伸手示意道,“朕在宫里漫步,听到有弹的极好的琴声,就循声来了,怕是打扰皇后雅兴,抱歉。”
“无聊时闲作,不敢当皇上‘抱歉’两字。”韩苏颖淡然回道,如同一座冰山,让人难以靠近半分。
钟麟却是嘻哈一笑,并不在意计较,这几天他少和人讲话,正好就和她聊聊吧。于是他又道:
“皇后是齐国人,北齐与我南楚夹着千山万水,朕适才听皇后琴音,有绵绵思念之意,皇后是思念故土旧友吗?倒也难为你,历经艰险、跋山涉水到我南楚。”
“两国联姻是大事,路途再远,苏颖亦不畏惧。”许是被勾动心事,某人说话方式终于有了点点变化。
她这一说,钟麟不知如何接了,眼睛由是随意朝里一望,正巧看见书简阁上一只斜挂着的玉箫,不禁大喜,径直走了过去,论及乐器,他最喜欢的就是笛子和萧了,前世还特意学了一番,会吹不少曲目。
“朕会吹点萧,”钟麟取下那只玉萧,放在手里一边看一边说,见其通体晶莹剔透、质感十足,心道玉是好玉、萧是好萧,“今日便附庸风雅,在皇后面前卖弄卖弄,只是以皇后大才,别笑朕就是。”
钟麟说完,遂将萧凑到嘴边,出于习惯他闭上眼,手指堵住几眼、放开几眼,感念于行踪未明的柳菁菡,便吹了前世一首曲调优美、有名的歌曲——《美丽的神话》
箫声悠扬厚重,钟麟手法也还算纯熟,虽不能说将那首曲子妙处完全发出,但也是八九不离十了。只是闭着眼,他并不知殿里婢女听的讶异咋舌、沉浸其间,更不知韩苏颖听到后来,美目中异彩连连,猜忌、怀疑,虽是轻眼所见,她亦不敢相信这是项天择那个草包所奏。
五六分钟,片刻不到,一曲终了。钟麟遂又睁开眼,把萧挂回,他无意装B炫耀,只是想到柳菁菡心伤,若是知道在场众人心中所想,怕是会哭笑不得了。
“朕卖弄了,”钟麟稍显难为情笑了,“吹得不好,韩大家勿笑才是。”
“皇上适才吹奏,苏颖平生未曾听过,敢问皇上,曲名是何、作者是何?”韩苏颖急道,语气终于不再那么波澜不惊、有了变化,她倒没在意钟麟话里的“韩大家”,她更关心的是那只曲子名字出处。
“额,名字是《美丽的神话》”本来是想开个玩笑、恭维恭维,调动气氛,但人家显然没在意,钟麟有些尴尬,却也半如实达道,“至于出处,朕不知,朕只无意间听一老者吹奏过,记住后,照葫芦画瓢罢了。”
“也对,”韩苏颖听过钟麟回话,兴致明显低落几分,强笑道,“这首曲子想来也只有经历过刻骨铭心之情的人才能做出,可惜苏颖未能亲身见那老者,但能从皇上这听到,也是苏颖一大幸事,苏颖,谢过皇上。”话落,她屈膝倾身,郑重行了一大礼。
额额,还真是好骗,钟麟哑然失笑,连连挥手道:“皇后不必行此大礼,朕不过一时兴起罢了。”
“一时兴起?皇上怎会一时兴起,吹起了那曲?”韩苏颖不知为何来了兴趣,抓住钟麟的话,不依不饶,想探个究竟。
“为何一时兴起?”钟麟听她问的失了笑意,往前走了几步,透过窗望向头顶湛蓝天空,从从白云在里头移动不息,他悠悠拖长无奈道,
“朕是天下第一人,却也是天下第一孤单之人。”
他话完,韩苏颖的目光陡然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