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木屋。
我和蒋俊松在门外生火烧水,留邵经理在木屋内照顾薛贵妇。
我异常小声的问蒋俊松:“俊松,找不到人是不是就要走了?”
他望了望屋内,继而说:“应该是吧。”
“那他儿子怎么办呢,就没办法救了?”
蒋俊松不确定的摆摆头,缓慢的添着柴火,水在锅里不住向上冒着气泡。我不知道他摆头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什么毒啊?那么特别.一定要在幽谷来找人解,外面的大医院医疗水平那么高,我就不信解不了他儿子的毒。”在我看来,医院远比幽谷更可信的多,真没想到,一个堂堂的董事长,一个生活在现代文明如此成功的人居然还会信一些民间偏方。
“哎,晓洁,你不懂。不了解情况,咱们还是少插嘴的好。”
此时,皇甫红一行人来到村口,蒋俊松连忙迎上去:“红姐!”
“哎,小松。”皇甫红笑的很灿烂,她看到了蹲在地上添柴火的我,“怎么?还没带你女朋友去见外婆啊。”
“还没呢。刚带那个阿姨去见了族长。”
皇甫红“哦”字的音还没发全,就听见她拿着摄像机的同事叫她了。
“阿红,准备开机了。”
“哦,好。”她回应了她的同事,转而抱歉的笑笑对俊松说,“小松,我工作去了。”
只见,皇甫红拿着一支麦克风,在摄像机面前,从竹林坡道缓缓往下走,边走边说:“亲爱的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欢迎走进《大美鱼市》系列专题之《神秘的巴布》,巴布用幽谷方言翻译过来就是民族的意思……,大家知道,幽谷一直流传着许多神秘的传说,所以今天,就请大家跟随我们的镜头,一起来认识这个神秘的民族……生活在幽谷里的人们,至今依然沿袭着千百年前老祖宗传承下来的风俗习惯……”
他们来到村口,皇甫红又介绍到:“我现在所处的位置就是幽谷的正门口了,里面就是幽谷人民世代生活居住的地方,如果你想进入幽谷感受纯正的少数民族文化和风俗,一定要事先征得幽谷族长的同意方能进入,如果恰逢族长不在家或是族长不同意的情况下,您就只能先在村口这件木屋等待消息……”
就在皇甫红介绍木屋的时候,摄像机朝我们这边来了个特写,我突然想起,我是瞒着爸妈来的,这个片子到时候会在鱼市市电视台播,瞬间慌了神,急忙用手挡住脸。
录完门口部分,此时气温已经回升,炎热的天气让皇甫红一行人不得不暂停拍摄,来到木屋里喝起水来,蒋俊松和皇甫红聊起了我们刚刚在族长家里的情况。
皇甫红一边小口嘬着茶水一边仔细听着蒋俊松的话。等蒋俊松说完,皇甫红看了看尚在悲伤情绪之中的薛贵妇,不无遗憾的说:“族长居然说他帮不了?那就不好办了。”
“对啊,我们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蒋俊松也很懊恼。
“要不,再去求求他呢。”随即松了松领口,“这天真热……”
薛贵妇听到这话,像是突然得到什么启发似得,顿时振作起精神,冲出了门外。
我们一伙人看呆了,不知道她要去哪里,跟在后面追,邵经理边追边撑开一把伞:“董事长,董事长,等等我!”
我和蒋俊松在后面穷追不舍,发现她再一次来到族长家门口,在庭院的正中心跪了下来。
此时,已是正午十一点钟,太阳正对着头顶。
“阿姨,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啊。”
“太阳太大了,你这样会中暑的。”
我和蒋俊松不住的劝说,并试图将她拉起来,可是她并不领情。
邵经理终于到了,将伞撑向薛贵妇,一口一个:“董事长,这可使不得,天气这么热,您这样会中暑的。”
见她心意如此坚决,蒋俊松有点看不下去了,再一次冲进族长屋内:“族长,求求您帮帮她吧。”我跟着蒋俊松来到了门口。
“俊松,不是我不帮,是我真的帮不了。”族长语气特别坚决。
我在外面依稀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族长,您都不能帮了,那还能有谁帮得了。”蒋俊松也在族长面前跪了下来。
“叫她回去吧。”
“族长,即便是您帮不了,您也帮忙想想办法吧,这样跪下去晒下去会出人命的吧。”
“我已经跟她说的很清楚了,她自己愿意在那里跪就跪吧。”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两边仍然僵持不下。
汗滴一颗接一颗从额头上掉落下来,我清晰的看到她的衣服裤子已经完全被汗透了,紧贴着身体的皮肤,整个人由起初的精神抖擞渐渐变的疲软,像被烤熟了的地瓜,萎靡不振……
知了仍“知了”“知了”的叫着,叫的人异常心烦。
不出所料,她倒了下来,身体如一滩烂泥瘫软在阳光焯烈的庭院里。
“董事长,董事长。”邵经理慌了神,冲里屋喊道,“小兄弟,我们董事长晕倒了!”
见此景,我慌忙跑到庭院和邵经理合力把她抬进了屋门口。
“族长,你就忍心见死不救吗?”蒋俊松在屋内请求族长。
“把她抬进来吧。”半晌,从里屋传来这么一句话。
他从里屋出来,看了一眼:“没什么大碍,就是中暑而已,饭也没吃吧,低血糖晕倒也很正常。”
随即,用他如树皮包裹的手使劲掐住她的人中,随着疼痛感的一阵阵袭来,她渐渐睁开了眼睛。
见她醒来,族长便说:“何必用这种激将法、苦肉计,身体是自己的,你这样到时候只会得不偿失,既找不到帮助你儿子的法子,还拖垮了自己的身体。”
“俊松,把我屋内熬的那壶茶倒点出来。”
……
喂她饮下那茶水,族长又说:“让她先在此处好好休息一下吧。”
她有气无力的对族长说:“族长,别说拖垮身体,就算是搭上我的刘氏集团,就算是要了我的性命,我都无所谓,只希望我的儿子一直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这事是从幽谷而起,也就只有在幽谷能解,我知道您肯定有办法,只是不愿意说出来而已,您今天不说,我就在您家院子里跪到明日,您明日依旧不说,我就跪到后日,直到您告诉我解决办法为止。作为一个母亲,不可能眼看着我唯一的儿子时时处于可能丧命的危险之中。您也为人父母,肯定能体谅作为父母怜惜骨肉的苦衷和心情……”
听到这话,族长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这位太太,你的心境我很能体谅,我也是有过丧子之痛的人。”
族长的咽喉明显出现哽咽,停顿了一会儿,他又说:“可是,即便是我帮你想到了另外的办法,也不一定会成功。”
那薛贵妇听到此话,再一次“噗通”跪在族长面前,泪眼朦胧,满面阑干:“只要有一丝希望,我都愿意去尝试,不论付出多少代价,族长,求求你告诉我应该怎么做?”
“已过世的人,我是不可能帮你找的回来。我给你出主意也并不是让你抱有希望,其一要看我想给你推荐的那个人愿不愿意帮你,其二是她究竟又有没有办法可帮,其三,即使她要帮,有些东西还是靠你自己。”他侧身扶起薛贵妇,“但依我所知,估计她也无解,而且你靠你自己的难度可以说堪比登天。”
我留意到族长说这话时,薛贵妇的脸上由从得到希望而出现的微笑再到满脸阴沉。
“那您说的这个人,现在在什么地方?”薛贵妇十分关切的问。
“我只能说你误打误撞找对了人,你让俊松带你进来,大可以让俊松带你去。”
“族长,您这是什么意思?”蒋俊松不解的问道。
“俊松,带她去找你外婆吧!”
“外婆?”他的眼睫毛急促的闪动了起来,“族长,您是说……?”
“对。现在,可能只有你外婆能够帮她。”
“可是,外婆昨日还因为我带陌生人进来和我生气,把我锁了起来,她应该不会……”蒋俊松预感到此事一牵扯到外婆那里可能会更棘手,不无担心的说道。
“那我就真的再也没有办法了,我该说的已经说完了。你们请吧。”族长对我们下了“逐客令”就再也不出来,只留下我们四人在原地。
“现在我们去哪儿?去你外婆家?”我问蒋俊松道。
蒋俊松回头望了望我们,又站在门口望着被太阳炙烤的大地,望着被晒蔫了的草木。
“你们还是先回村口木屋吧。我回去跟外婆谈谈。”
他刚要迈开步子,又转身回来,牵着我的手说:“晓洁,你跟我去见外婆吧。”
说时迟那时快,我的另一只手也被人死死攥住,我回头看了一眼攥我手的人,她再一次恢复了她一贯的盛气凌人:“不行,这小丫头不能走!”
“为什么不能走?”
“这小丫头跟你一起走了,万一你撇下我们不管不顾了怎么办?她必须留下来,跟我们在一起。”
就这样,我被她强迫着留了下来,成了她的人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