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早上那件事,周围时不时就有人在看他们,即便陈公子最后也没有什么事,但已经有些人开始留意他们。
已经是傍晚了,陈家兄妹都没有出来过。
江无令询问船夫,得知因顺风顺流,最早明日便能到达九晔,不禁大喜。
不过并没有高兴多久,因为麻烦找了上来。
许郭心中对他生有怀疑,与赵峰向他们走了过来。
“这位……为何会给陈公子饼吃?”许郭见他那副模样,不由得往李尘木那挪了挪。
这说的可真让人没有搭话的欲望,更何况显然是来找他们麻烦的。
江无令还是说了同一句话:“太可怜了,给他饼吃。”
“这位兄台可不要再说笑了,谁都看的出来你给的东西有问题,你究竟是何居心!”赵峰不想跟他兜圈子,直接将话挑明:“我看你忍不住了,所以才会对陈公子下手——!”
“你少血口喷人!”李尘木在一旁怒了。
“真是什么人都能放上船来,一个女人竟然如此吵吵闹闹,不知廉耻。”看热闹的人在一旁嘀咕到,引得周围看热闹的人一阵哄笑。
一个乞丐和一个村姑,也配和他们同乘一艘船?虽说这女人是挺好看的,不过跟这乞丐是一伙的,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二位没有证据就请别妄下定论,以免让人看了笑话。”江无令不紧不慢道。北军什么时候这么缺人了,连这种人都能自封捕快。
两个人丝毫没有罢休的意思,许郭凑近道:“证据么,自然会有的,到时候可请别抵赖。”
那两个人走了,李尘木有些担忧地看着他,江无令摇摇头,安抚道:“别担心。”眼睛看向那两个人的方向,莫非他们......
“许兄,我越看越觉得可疑,待到九晔后,一定要留意他们的去向。”赵峰时不时地回过头看江无令,见他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心中莫名火上三分。
又是入夜,今日睡意全无。不安的情绪笼罩着整艘船。
“你心情很好?”李尘木见他整日笑嘻嘻地在那里钓鱼,丝毫没有被影响。
“那是当然,船夫说现在是顺风顺流,行程快了很多,明日应该就能到九晔的渡口了。”江无令笑道,“你站着发呆呢?”
说话间又仿佛想到了什么,直勾勾地盯着她的头发看。李尘木见他脸色微变,下意识问道:“我头发有什么不对吗?”
“不,不过……真是世事难料,谁又能想到呢,哎呀,真刺激。”江无令闭上眼睛摇摇头,他说的李尘木一头雾水。
“现在就等船到九晔吧,我想陈公子应该知道真凶了,就看他如何做了。”江无令道。
“是谁?”李尘木意外地问道,他已经找到凶手了?
“你猜~”他笑道。
“……是谁啊!”
江无令转过头看向河面,笑而不语。
他肯定是知道的!
那伙人确实是将陈家的东西全盗走,可是陈老爷……究竟死于谁手?脖颈上有两个被刺穿的洞……李尘木苦恼地挠挠头,原本松垮的头发顿时散开,头上的木簪啪嗒掉下来。李尘木窘迫地将头发挽好,伸手要把木簪捡起来,手蓦地顿住。
心中渐渐浮现一个猜想,“是、是她……?”所以江无令才会看着她的头发,是在确定凶器是那个东西?
“诶——?”脖子突然贴上了一个冰凉的东西,江无令吓了一跳。
李尘木将木簪在他的脖子处比划几下,不可思议道:“那位陈姑娘身上戴的的确是银饰。如果只是这个木簪,还不一定能刺穿……”
挺聪明的嘛,江无令心中想到,听她这么说,立即道:“也不,只是你们没有那么大的力气,而且木簪并不锋利,而且易断。若是银簪倒是可以。”
“也不一定是她吧,那可是她亲生父亲。”更何况船舱里还有她的兄长,以及昨晚那些黑衣人……
不对。
不对!为什么那么巧,陈家货物被盗,陈老爷正好死亡,而同船舱的陈家兄妹二人平安无事?这只是艘客船,里头也不会大到哪里去。
“我倒是觉得她们是一伙的呢。”江无令漫不经心道:“昨晚那群人,陈姑娘,以及那两个捕快。”倘若猜测是真的,他也不得不佩服陈姑娘的本事。
“你可别开玩笑了,人家一个姑娘怎么会……”李尘木止住了嘴边的话。
如果这是真的,一切不就说的通了吗……
江无令转头看了她一眼,其实昨日上船时他就隐约觉得头昏,当时自己没有放在心上。以为或许是太过疲惫了。
可是李尘木却在那时也说自己很困,先去休息,倒是有些奇怪。
直到自己经过船舱时,嗅到里面飘出来的味道,才明白是什么,不过自己没太多防备,竟然昏睡过去了。
醒来时已经是半夜,船舱的窗户也紧紧地闭上,他茫然地看着周围,才回想起来,自己是闻到迷药昏倒的。味道早就被风吹散,想来那迷药应该是混进了蜡油里头,一股儿烟味。
江无令起身走到船头又走去船尾,发现竟然连船夫都睡着了,好在这里已经过了分流,又是上游,河水往九晔去,船不用人看着也能一路往九晔前进。
船舱里传来几声人音,江无令没多在意,后来李尘木遇袭他才注意到一点。
船舱里的灯还点着!
为何那伙人没有昏倒?江无令一开始怀疑的是船夫动的手脚,直到陈公子出来后,他才看到了陈姑娘暗地里的小动作。
当时她夺过他给陈公子的饼是,手上掺合了麻药?所以陈公子才会突然站不稳。
不过她也绝对想不到陈公子为什么没有被麻倒。她这番举动只怕是会让陈公子怀疑她……不过就算发现了,也要看他如何抉择。
蜡烛应该是陈姑娘换的,那伙人来劫东西,她起来将陈老爷杀了,如果是一伙的,就说得通了。解药什么的,肯定是有的。
哎……那陈姑娘会不会看到了自己出手……应该没有吧?
“真是荒唐……陈公子要是知道了……”许久,李尘木才冒出一句话。
“妹妹和父亲选一个嘛。”江无令倒是有兴趣说下去:“要是我肯定选妹妹。”
李尘木无语地看他,这什么人……竟然还有心思开玩笑。
陈白山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袋里全是陈盈慈的那句“反正全没了。”
什么全没了?他家的货物?
其实他进来后一直都在装睡,他怎么可能睡得着。
夜深,陈盈慈已睡下,陈白山不愿吵醒她,刻意放轻了动作,想要去翻找纸和笔墨。
好在随身的包裹没有被偷,可他拿出的是女人的衣服和饰物,陈白山微微一愣,原来是自己认错了,这是阿慈的包。
把东西收拾好放回去,陈白山的目光一滞,心跳变得紊乱起来。
微弱的灯火照着银饰,泛着一层光,末端还有些红痕,上面有股腥味。
那是一支银簪,就在昨日,他还看见阿慈戴着。
这是她及笄时他亲自命人去打造的银簪,末端很尖锐,如果用来……他几乎不敢再想象下去。
陈盈慈自那时候起就一直戴这银簪,从未见她不戴的过。但是昨日父亲死后她就将银簪取下了。
那抹淡淡的红色实在触目惊心,陈白山看向熟睡中的陈盈慈,想起早晨的那件事,再想起自己父亲脖子上的两个洞口、船夫的话。
勒痕……如果力气够大,为何还要用利器去刺穿使其死亡?
如果行凶的是个力气小的女人……
昨晚……自己在做什么?似乎是困意十足地去休息,一觉睡到了今早。
“咚当。”银簪掉在船板上,陈白山无力地坐着,觉得这真是个噩梦。
这不是真的……他的妹妹……不可能杀了父亲……
一股寒意蔓延上来,陈盈慈睁开眼,眼前的景色险些让她心脏停下。
窗户被打开,月色中,陈白山坐在窗前,手里捏着一支发簪。
那发簪她再熟悉不过,陈盈慈脸色微变,镇定道:“哥,你怎么坐在那里?”
陈白山的声音没了往日的温柔,清清冷冷:“你为何要杀了父亲。”
噗通!一条鱼挣脱了鱼钩,跳回了手中,江无令叹了口气,今晚怎么一条鱼都没有。罢了,睡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