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有缘很不开心。
猫明明是师父送给她的,现在却十分地粘江郁淮,他走到哪里,猫就跟到哪里。
还时不时爬到他腿上睡。
于是柯有缘摆出一张气鼓鼓的脸看着对面的江郁淮,李尘木觉得好玩,不禁笑出声,柯有缘不以为然地说道:“兜兜只是找个垫子睡觉!”她的猫最喜欢的还是她!
……难怪这丫头会生气,原来是因为猫粘自己。江郁淮拎起猫放到她怀里,道:“给你。”
柯有缘从未拎过猫,看着猫摇摇欲坠的样子,吓得赶紧接过来,末了还朝江郁淮摆个鬼脸。
已经过了三日,他的掌心依旧呈现黑色,并且,他越来越感觉使不上力。
甚至,一招一式都使不出来。
经孙书雅一事后,江郁淮亲口答应要送她一盒瑞馨斋点心,柯有缘对他好感多了不少,见他手掌心发黑,她便也不调皮了,担忧地问道:“大哥哥,你的手……”
江郁淮摇头,叹息一声。
那伙人想要置自己于死地,又怎么可能不下毒手?
他出事那晚的第二日早晨,李尘木曾请过大夫来为他医治,现在他身上的刀伤已经好了许多,唯独他的手掌,就像是中了毒一样,江郁淮的唇色也很苍白。
即便李尘木悉心照顾,也不见得有一丝好转。
再次请大夫过来诊治,但是这次,老人的脸色很沉重。
“公子可是习武之人?”大夫问道。
江郁淮点头,大夫叹气,劝他:“公子还是莫要再舞刀弄枪为何,否则你的身子……只怕是撑不住。”
江郁淮低头不语。确实,他除了伤痛之外,还明显感觉到自己力气越来越小。
“可是与我掌心发黑有关?”他问道。
其实,他知道这恐怕是那几样毒物之一造成的,但是他不敢笃定是哪一样,一旦用错解药,自己就会没命。
更何况……解药,谈何容易?
他们就是断定了九晔不会有,才会下这种在那常见又特有的毒……
本以为死里逃生,结果还是栽在他们手上,真是讽刺至极。
“这毒老夫略有所闻,前不久北军中也曾出现过此状,这毒……怕是会废了公子的武功,而且这毒性,比北军那次还要烈,若再不找到解药医治,公子怕是要命丧于此!只是,这毒如此罕见,解药……老夫也不知晓。那几位北军的将军都因此离开人世……”大夫无奈地说着,本以为那场北军之殇只是意外,想不到它又重新出现。
大夫的话让李尘木和柯有缘都不约而同地看向江郁淮,为他捏了把冷汗。
他会死?
不可能!
江郁淮冷冷地看着那团黑色,开口道:“……舒草。”
烈性,废武功,而且不是直接毙命……应该是芄涂。
竟然是芄涂。呵,是在说他自己是顽徒?
“这舒草是……?”大夫惊疑问道,他从没听说过这种草药。
江郁淮淡淡道:“青漠的一种野草。那夜对我下毒手的,是青漠之人。”
青漠!李尘木暗暗震惊。
“若是据你所述,这毒应是青漠的一种烈性奇毒,叫做芄涂。它的解药是舒草。浅紫色,花蕊为嫩黄色,花仅有指头大小,一株只开一朵……但在九晔,几乎不可能见到。只有青漠才有此草。”
大夫闻言,束手无策地摇头,江郁淮知道九晔绝找不出舒草,就让老人离开了。
沉郁蔓延整个屋子,谁也不知道江郁淮能不能活下去。
李尘木送大夫离开后,转念一想,没有回去江郁淮那,而是走到了花圃那。
在江郁淮描述那株草的样子时,她就觉得有些似曾相识。她……那时候,应该没看错!应该有的,江无令真的种了好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说不定……!
怀着一点希望,在花圃中寻找。
江郁淮在描述那株药草样子时,她就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屋内,柯有缘也觉得他方才的描述很熟悉,忙着问江郁淮:“哥哥,你说的舒草,花朵是不是有六瓣!然后,叶子的纹路是暗红色的?”
江郁淮闻言,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她:“你见过?”
“见过,在——”柯有缘话未完,李尘木匆匆忙忙地从外头冲进来,手中拿着一株草药,“是这个吗?”
柯有缘回过头,李尘木手中拿的,正是自己所说的那株草药,“就是它——”
这是江郁淮万万没想到的,这里竟然真的有舒草,这院子的主人究竟是谁?
舒草的确是青漠的一种野草,但江郁淮还隐瞒了一些,没有告诉她们。
舒草一般生长在青漠地势险恶的雁山上,还有一个地方是青漠的明泊城,大邵中不曾有人能进到那里,更何况是相差了上万里的九晔。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既然有解药,那就先将毒给除了为好。
“缘儿,我擅自拔了他的药草,他会不会生气……”待江郁淮服药后,李尘木才恍然想起自己做了什么,花圃这么多草药,唯独有几样是单独一盆,可见其珍贵。
虽说是用来救人……
“会的!令哥哥在药材上,特别小气,谁乱动他都会凶人!”
“那糟了……”李尘木听了忐忑不安,江郁淮说了九晔这里不可能有,她一看见就急忙采下来了。
余光瞥见柯有缘坏笑地捂嘴看她。
“你耍我?好哇——你这坏丫头!”李尘木知道自己又被这丫头糊弄了,柯有缘摆了个鬼脸,“略略,,来追我呀~”
江郁淮服下药后,掌心的黑色渐渐褪去,心中多了份暖意。耳畔突然听见鸟鸣声,在院中追逐的二人也停了下来。
好高亢的声音……从来没有听过,柯有缘抬头望天,然而,青天白云,哪里有一点鸟的影子?
“这鸟叫,我好像在哪里听过……”柯有缘说道。
屋中的江郁淮若有所思地抬起头。
下午,李尘木带柯有缘到街上买菜。
李尘木跟着柯有缘走了一路,仅仅买了点菜。反倒是柯有缘,手上又是糖葫芦,又是糖糕,吃的不亦乐乎。
“麻烦让一让。”街上的人很多,有几个人从前面赶过来,虽走得急,但也很小心地避开行人,以免撞到。
为首的人,柯有缘认识。
她上前拽着那个人的衣摆,说道:“何杨叔叔。”
“嗯……小缘儿?你和柯听回九晔了?”何杨停下来,转身问她,“怎么只见你一人?师父呢?”
何杨与柯听、隋海青三人都是捕快,在九晔都小有名气,且三人都相识。
印象中的何杨磊落飒爽,现在却是一副眉愁不展的样子。
“师父有事不在,何哥哥,你怎么不开心呀?”
何杨摸摸自己的脸,有这么明显吗?
“捕头大人,何故已至,还请大人快快前往。”一旁和他一同来的人说道。
“嗯,小缘儿,哥哥先走了,回头给你买糖吃。”何杨匆匆留下一句,就要走。
何杨很急,走得很快,又生怕撞着人,他那表情,很显然是遇到了棘手的案子。
何杨要是知道柯有缘这么想,肯定忍不住笑她多想了,这只是个小案,虽然他还不知情况,但有何故在应不成问题。
他头疼的,是另一件事……不过他的确很着急,因为何故又瞒着自己接活了。
“我也要去!”柯有缘想都未想,小腿一迈,紧紧地跟着他。
这句话是对何杨说的,同时也是对李尘木说的。
“有缘!”李尘木赶紧追上,“你要去哪?”
“阿木也来嘛,我们等会再去买菜。”柯有缘拽着她的手追上何杨,“没关系,何哥哥他们不会生气的!”
每一次有案子,柯有缘都会来凑热闹。何杨与师徒俩相处几年,早就料到这丫头会跟上来,也任由她。
因为他很好奇这丫头会有什么表现。
头顶有鸟飞过,江郁淮踱步至院中,只见一直鹰落在他的肩头。
上午看见它时他还吓了一跳,真是个灵性的家伙。
这只鹰是江郁淮四年前收养的,认主,而且很聪明,也因此常常被江郁淮派去送信。
将写好的字条放入绑在鹰脚旁的纸筒中,江郁淮轻轻抚摸它的羽毛,将其放飞。
不一会儿,接到消息的手下赶到这里,见他平安无事,都松了口气。
他们四处搜寻三日,都快急疯了。
“殿下,沙风他们已擒到艾苏长老派来的人,但其中有一位是巴娅公主……”
“派人送巴娅回去,严格看守。另外几人不必留活口。”他淡淡道。
“是,殿下,另外——”手下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呈给他,道:“这是贡三少的信。”
……贡彻?倒是稀奇,他是有计谋了?江郁淮有些意外,拿过信撕开一看,神情变得严肃许多。
竟然这么快?
信上只有寥寥几字:一年之内,从央北起。
“殿下有何打算?”
江郁淮沉吟一阵,吩咐道:“那部分带公主的人,送到后,速度返回九晔,时机已快至,必须小心谨慎。”
“是!”
他长叹一声,将信撕得粉碎,看来自己也要回去了,这三天的悠闲日子,他竟然有点舍不得。
贡彻与忻府的一个丫环关系密切,从丫环口中得到不少消息。
据说那丫环真心待他,要是知道贡彻的目的,不知道会露出什么颜色。
不得不佩服他有本事,每当他从丫环口中得到一次忻王的动向,都能让忻王尝一次苦头。
说起忻王府,那日寿宴上,那个实力强劲的白衣男子最后带她和燕竹去的地方,就是忻王府。
莫非是忻王的四暗卫之首?
江郁淮忽然生出一个念头,他若是去问李尘木,说不定就能得知白衣男子的身份,毕竟是个隐患。
只是这个念头刚出现,他就立刻打消了。
倘若这么做,跟贡三少有何区别?如此不仁不义之事,他断是不会做的。
“沙白。”
“属下在。”
“去瑞馨斋,买一盒四季糕送来。”江郁淮想起柯有缘气鼓鼓的脸,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沙白一脸疑惑,但还是应下来:“是!”
奇怪,殿下不是很讨厌甜食吗……而且提到点心,他竟然笑得很开心!
……这三天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