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璃帆皱着眉,看向柜里自己白袍下秦溟送他的黑袍,侍者刚刚将它们洗干净放好,就有人来通知他,由于顾双弦不小心惹了事端,其余的候选者竟联手在擂台上与之交战,顾双弦联合了几个交好,一番惨战,最终险胜,提了名的要见他。
揉揉眉心,他估摸着身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披上另一白袍随着侍者走向大殿。
浸满着血的背影傲然挺立,顾双弦听着他逐渐逼近的脚步声,缓缓扭头,那张满是血污的俊脸上挂着笑意,“来了啊?”
夏璃帆轻轻点头,安静的听着顾双弦继续说下去。
“那时候想说的话,现在就跟你说完。”顾双弦笑笑,眼里映着落阳,“我见过夏旖了,她很漂亮,但是也很孤独。”
吐了一口血,顾双弦抬头,继续道,“可是漂亮的女孩不应该像只鸟儿般锁在华笼中,她应该到更漂亮的天空去飞一飞不是吗?我见过你柜里的那件黑袍,你早就做好了必胜的准备了吧,是想把她救出来的吧?”
”是的。“夏璃帆很认真的点头,他头一次发现,原来顾双弦不是他所想的那般无所事事,烦烦叨叨。
”真巧,我也是。“顾双弦笑了起来,“所以我故意惹了事,帮你把所有的敌手都干掉了,接下来的战场,我想交给你。毕竟你的妹妹,得由你亲手救出来啊。”
顾双弦伸出手,笑容宛若金阳,“握个手吧?
他怔住,伸出了手握上顾双弦的手,并未在意那双手上的血渍。
“加油,我赌你赢。”顾双弦眼神坚定,隐在血污里的眸子格外的亮,“从现在起我弃权,由你去和冥帝,作最终的决斗。”
“你真烦。”他低头,冰冷的声音微颤,轻轻的说出两个字,“兄弟。”
夕阳血红,暮光里两个少年紧紧握着彼此的手,最后松开,白袍的少年目送着另一少年脚步摇晃的离开,然后转身,袍角飞扬在微冷的风中,像准备走上战场的银盔将军,手持长矛,身披白色的斗篷,即便狂沙飞舞,也不染纤尘。
他转向身旁的侍者,眼神冰冷,“请转告冥帝,我夏璃帆,将在今晚的斗场等他,来一场殊死决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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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骨跃下轿子,打着哈欠。
皇宫里的宫女齐齐弯腰恭迎他的归来,高督监在他身后小心地跟着,“殿下是想先回房歇息一番还是先去正殿用晚餐?”
十骨哈欠连连,揉了揉眼睛,“没胃口,晚餐就免了吧,替我跟父王说一声就是了,我先回房歇息了”
“喏。”高督监应了一声,正欲走,下一瞬却又拉住十骨的胳膊,“殿下,您走反了,您的寝宫在那边。”
“啊?是吗?”十骨一脸迷蒙,一副困到不行的样子,“那你还是先把我送回去再与他说吧。”果然,逛街什么的还是女孩儿去更为合适,实在是……太无聊了。还是有一个高督监陪他,真是……
“哎。”高督监应着,忙搀着十骨向他的寝宫走去。
十骨坐上床,挥挥手赶走了高督监,门外的宫女问着每天都要重复的问题,“殿下,今天的衣物还是要洗吗?”
十骨虽已困到不行,却还是撑着应着她,一边开始脱掉身上的外衣,推开门递给宫女,“洗。另外,备好水和衣物,我要洗澡。”
“是。”那宫女应着,接过他手中的外衣。殿下自寻回丞相的遗孤后,就多了一个习惯,只要是当天被人碰到过,回来定要把穿过的所有衣物一同让宫女拿去洗个干净,并且特意要求洗时要戴着手套,而每天洗澡,则是小时就有的习惯。
热水备好,十骨泡进池里,将全身上下都仔仔细细的洗了个遍,自从遇见夏旖,他便越发反感别人碰自己,谁碰都觉得脏。
想到夏旖,他忽的没了睡意,起身擦干身上的水,换上睡袍。瞥见桌上方才高督监放好的花束,一把抓起,施了法保证它不会枯萎或凋零,顺便传了自己的声音到夏旖那里,“在干嘛?”
“吃饭。”那边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像是口里有着什么东西。
“还未进入化境?”十骨问,眉尖微挑。
“化境?”夏旖想了一会儿,“是指进入紫阶吗?”
“嗯”他应,“入化境后,便无需饮食,而入黑阶以后便为尊,术力从此以后只增不减。”
“我进了。“夏旖答,从盘中夹起一块蘑菇,“虽然是不觉得饿,可是宫里提供的饭食实在可口,着实是忍不住。”
“小吃货。”他轻笑,指尖无意识的拨弄着花束,“记着可别吃太多,晚上吃得多对身体不好。”
“嗯嗯。”夏旖点头,放下筷子,却又忍不住夹了片蘑菇,挥手让侍者把饭菜收拾下去。
“嗯,想问你个问题,”十骨拿起花束,“那****去摘那白花,是想要插在瓶中观赏,还是想编个花环,戴在头上?”
“我不会编花环。”夏旖托腮,看着夜里那些栏外的白花,有些自嘲的笑笑,“我是不是很笨?”
“没有,你很聪明的,只不过没有人教你。”十骨答,莫名的心口微疼。
“是吗?”夏旖低头,“他们是……不愿接触我吧?”
“没关系的。”十骨道,声音沉稳,“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这就够了不是吗?”
“诶嘿?”夏旖愣住,声音软糯。
“你有我的。”十骨重复道,调子里是满满的坚定,“就算有一天,所有的人都把你忘了,你依然有我。”
“不会!”夏旖很大声的回答,抱着膝把脑袋埋进去,像只受了伤的猫,“他们……他们一定……一定不会忘了我的。”
十骨只得顿住话头,低头,胸口好像堵着什么东西,闷的难受。
夜深沉,宫外开始飘雨,摇摇晃晃的雨丝交织成幕,惨白一片。
“下雨了啊……”她低低的声音响起,带点雨滴里的凉。
“嗯”十骨应着,瞥了眼窗外,“我这里也下了,挺晚了,你早些睡吧。”
“好。”夏旖乖巧的点头,眼神掠过桌上的画卷时划过一抹眷恋。
桌上那画卷里,端坐在椅上的夏璃帆把年幼的夏旖揽在怀里,眼神少见的有几分温柔,身旁,秦溟笑得大大咧咧,站在夏家兄妹身旁,拉着夏旖的手,偏向夏璃帆的眼神略带些不怀好意。阳光很暖,夏旖笑得很开心,一脸灿烂。
“他们,对你而言很重要吗?”十骨指的是画卷里那两个俊朗的男孩。
“嗯。”夏旖用力地点头,“很重要很重要,我很喜欢他们。”
“这样啊……”十骨低头笑笑,“没事,你去睡吧。”
关掉灵视,指尖轻轻触上房中的琉璃窗,凉意彻骨,深入他心底,冷的他打了个哆嗦,原来,喜欢的女孩心里有人,是这么难受啊……
十骨放下手,靠墙坐在床上,看着窗外或明或暗的灯火。是真的喜欢啊,真真切切的喜欢那个分明孤独的不得了却还是能笑得很漂亮的女孩。可是他身边有的是漂亮的女孩,好多都是喜欢着他的,只是啊,他偏偏不喜欢她们,他喜欢上了一个将来可能被许多人拥护着的、与他隔着重重人海的、且不大可能喜欢上他的姑娘。以前他以为,那姑娘是喜欢着他的,可是今天才知道,原来那个姑娘,心里早就住的有人了。
能被喜欢的人搂着,拉着手,笑得那么开心,定然是极喜欢他们的吧?只是不知,她到底是喜欢哪一个。
翻身下床,浓酒下肚,十骨醉的迷蒙。